盧氏動作很快,不過幾日工夫,就給元容找好了老師,乃是出身薑氏的一位婦人。


    她出身不錯,但命運卻差了些兒,早些年夫君就得病沒了,好在還有家產和嫁妝在,便自己撫養兒子。


    不過她又是個閑不住的,如今兒子出門遊學去了,她自己在家中無聊,因此被盧氏一請,就答應了。


    這一日元容便才吃過中飯,就被盧氏叫去了春山堂,才進門就看見一個中年婦人端坐一旁,正不錯眼的看著自己。


    盧氏便道:“九娘快過來拜見,這便是薑夫人,以後便是你的老師了,須得好好敬著,知道麽?”


    元容便上前行了禮,薑夫人嘴角掛著微笑,親自扶起了元容道:“早就聽說小娘子是個聰慧的,如今一瞧,果然是有靈氣。”


    “不過是有幾分機靈罷了,說不上什麽聰慧不聰慧的。”盧氏笑道,“你做她的老師,該管教的便管教,莫要縱了她去。若是她不聽,你便來告訴我。”這是給了薑夫人大權了。


    很多時候父母愛子女,一方麵請了老師管教,一方麵又不舍得孩子吃一點點苦,若是孩子被教訓了,反而又要找老師的不是,這時候做老師的反而難為。是以薑夫人聽見盧氏這麽說,麵上笑意便更深了些兒。


    她倒未必定要對崔九娘如何,但是聽見盧氏這麽說,就知道人家是講道理的,心裏就舒坦些。


    便道:“夫人說笑了,誰不知道小娘子是個懂事的?我怕是想管教都沒機會呢。”便拉著元容起了身。道:“夫人既然把人交給了我,定不負您所托就是。”


    盧氏聽見薑夫人這麽說了。便曉得她是表示自己會盡心,這表明今天這師徒兩個初見印象還是很不錯的,便笑嗬嗬的應了,便叫阿琴帶著這師徒倆去看上課的地方。


    盧氏給安排了一個專門的院子,就在觀瀾苑以西。元容去上課方便且還不礙著旁人,布置的十分雅致,環境清幽,不管薑夫人還是元容都很是滿意,於是便開始了上課的日子。


    而就在元容被關起來學習的時候,卻有一件大事發生了。


    “什麽?阿婆開始給阿姐相看人家了?”元容才上完課,有些疲累的回到觀瀾苑,便聽見這麽一個炸雷


    阿月本就是個活潑的。見元容這般驚詫便道:“九娘何必驚訝?四娘原本就到了年紀的,且娘子叫四娘進長安不也是這個意思?隻是前些時候事多,如今夫人才好操持起來。”


    元容撇了撇嘴,而後便懶散的倚到了榻上,隨手接過阿江遞過來的甜湯,道:“話是這麽說,可是……”接著便將湯中放下,直起身子道:“可知道阿婆都相看了哪些人家?”


    阿月便數了三家。道:“聽說不管是容貌氣度都是好的,配得上四娘。”當然,也就是隻看這些外表的東西了。至於四娘會不會喜歡?這個不是她這個做婢子的考慮範圍。


    元容聽著不由皺了皺眉頭,這幾戶人家縱然有將來發達了的,可現如今來看,隻能算是中等人家,便是與嫡長子結親,崔氏的嫡女也是有些低嫁了的。盧氏素來是個古板的,應該不會給崔氏嫡女挑這樣的人家才對?這一比,倒不顯得理國公府三公子很差了。


    心裏想著,元容便一手瞧著案幾,發出頗有韻律的篤篤聲,許久才道:“阿兄和阿姐怎麽說?”


    話音才落,就聽見外頭響起婢子請安的聲音,卻是崔元靖走了進來,道:“有何事?什麽我怎麽說?”


    元容便起身拉著崔元靖坐下了,才道:“阿婆開始為阿姐相看人家啦,阿兄應該知道了罷?”她如今都快兩耳不聞窗外事了,這事兒她都知道了,崔元靖不可能不知道。


    豈料崔元靖卻是失笑,而後拍了拍元容的腦袋瓜道:“你倒是關心的不少,這事你又插不上手,這麽關心作甚?”


    元容不服氣道:“事關阿姐,我關心一下又如何了?我連阿兄你的事也沒少關心呐,也沒見你說不用我插手的,如今是過了河就想拆橋還是怎麽的?”一邊說還給了崔元靖一個白眼兒。


    崔元靖嗬嗬一笑,抬手點了點元容的額頭,才道:“你呀,真是亂操心!你忘了,三妹妹還未定人家呢,她年紀可是跟四娘還要大上半年,阿婆便是要給四娘尋夫家,也得先緊著三娘來不是?縱然嫡庶分明,在這上麵也不能薄待了,且三妹妹人也還不錯。”


    元容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暗道自己是腦子被規矩給弄得昏了,忘了家中還有個庶出的三姐,這樣說來的話,那幾家的嫡子裴崔氏的庶女倒是差不多的,隻是如今嫡庶分明,卻還得看人家是不是樂意了。


    見妹妹又有些愣神,崔元靖便道:“三妹妹雖然是庶出,可一直養在二伯母身邊,容貌氣度都是好的,這你實在不用擔心。倒是你,這些日子學習的如何了?若是叫我聽見你不認真,可是要罰你的。”


    元容聞言便打了個哆嗦,連忙道:“阿兄又說笑了,老師可是誇過我聰慧的,學的也快,不信你去問阿婆!”開玩笑,崔元靖的懲罰就是讓她抄書,雖然是能練字了,可是也累啊,這跟她每日的習字不可同日而語噠,最厲害的一回就是她抄完書,手腕都腫了!雖然崔元靖被盧氏教訓了一頓,可是這人是認錯態度良好但堅決不改啊。


    崔元靖見元容的反應,就知道這個素來精怪的妹子是真怕了,心裏暗暗一笑,麵上卻是正兒八經道:“如此便好,你學的好了,我便跟阿婆請假帶你出去玩兒。”


    “阿兄當真?”元容一樂,麵上便不由得帶了出來笑容。她雖然不排斥學習禮儀規矩這些,可是天天被拘著,趕趟似的折騰也很是枯燥,日子一久便有些憋得慌。


    崔元靖見妹子聞言眼睛都更亮了些,便勾起嘴角點頭道:“一言為定。”


    就在元容跟著薑夫人繼續熬日子天天盼著崔元靖能帶她出去透透氣的時候,盧氏和李氏也在不停的努力著。


    以崔氏的門第,崔氏女兒自然是不愁嫁的,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不過這姻親素來是合兩姓之好,卻不能隨意就定了,多相看些人家,也是對三娘的盡心。盧氏還罷了,不過是盡責,而三娘畢竟是在李氏跟前長大的,養了這麽些年總歸是有些情分的,於情於理都要給三娘找個好人家。


    “阿婆,三娘性子柔和,卻不是個做宗婦的料,我想著給她找個輕省些的人家,到時候他們小兩口關起門來過日子,總是能過的好的,有咱們崔家在後頭立著,對方也不敢薄待了她。”李氏道。


    盧氏手上一頓,而後便將手上的名單放下,才拍了拍李氏的手臂道:“你說的是正理,咱們家也不用跟誰聯姻去攀附富貴,所希望的還是孩子能過得好,三娘本就是庶出,又是那樣的性子,像你說的,做宗婦是不行的,但咱們家的女兒,卻也不能嫁個不好的人家,免得旁人有非議。”


    就因為三娘是庶出,若是李氏隻把她嫁到了清靜卻不貴的人家去,會有人說李氏不慈,在庶女的婚事上不盡心。反而若是親閨女,旁人隻有說這是一片慈母之心愛女情切的。


    李氏聽了也是抿抿唇,她的女兒大娘,是崔善淨這一房的嫡長孫女,嫁的也是一方名門,隻是當初崔璋之在外任上,女兒也是在當地出嫁,雖然嫁過去就是嫡長媳婦,可門第比這長安城裏的終歸是差了一點。她也有些私心,不想庶女嫁的比嫡女更好。


    但盧氏卻是不著痕跡的敲打了她一番:“不管是大娘還是三娘,都是你的女兒,你不要太過計較這些,婚姻之事,門第之事一方麵,還得看人不是?大娘過的就很好,你也莫要不平。”


    從另一方麵來看呢,就是大娘嫁的人家雖然門第略不如,可那是嫡長子媳婦,將來要繼承整個家業的,而三娘因著庶出的身份,在這些人家中卻是隻能嫁嫡子甚至庶子,但絕對不會是嫡長子。


    “阿婆說的是,是我想左了。”李氏低頭道,而後又指了指紙上其中一戶人家道:“阿婆覺得這一家如何?”


    那是郭氏旁支的一戶人家,雖然是武將之家,卻也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女主人也是世家女,雖然不如崔氏,可看郭將軍這些年能穩步上升,家中又井井有條,顯然這位夫人也是個能幹的,且這些年經營下來,想必也有了些底子,而他家的嫡次子如今正是十六歲,也將要議親了。


    盧氏看過後便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郭家是這些人家裏頭她最看好的其中之一,可見李氏還是有章法的,便道:“過些日子辦個小宴會,請他家夫人來說說話罷。到時候叫三娘出來見見客,好叫大家都知道吾家有女初長成呢。”


    ps:


    終於刷新出來了,急出我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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