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姐兒被紅箋送到嬌園的時候,陸思瓊正在小書房裏。


    將紙箋折平封好,遞給身旁的書繪,吩咐她去內室取了玉牌,悄悄送去九賢王府。


    懿旨的事,無論如何,總是要給他一個回話。


    陸思瓊隻道是自己焚了旨意,當從未有過此事。


    算是拒絕。


    耳旁似還回想著那日元薑送來時的說語,稱九王盼她收下。


    收下?


    便是沒有龔家那門親事,她又如何可以?


    如今陰差陽錯的燒沒了懿旨,倒也幹脆,連猶豫遲疑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了。


    書繪領命,剛開門對上院中的七姑娘,忙福身行了禮,繼而轉身傳話:“姑娘,七姑娘來了。”


    瑤姐兒?


    清早上在她屋裏時還阻攔瑤姐兒與自個親近,現在居然派了大丫鬟送過來?


    陸思瓊微愣。


    瑤姐兒已樂著小跑進來,紅箋再旁緊張的直喊“姑娘當心”,兩條胳膊環在左右生怕其磕著碰著。


    陸思瓊趕忙從座上起身,繞過桌案蹲身接了幼妹,柔聲道:“瑤姐兒怎的來了?”


    “瑤兒想二姐。”


    瑤姐兒奶聲奶氣的答話,整個身子都靠在對方身上,端的是撒嬌親熱。


    紅箋在旁低語:“七姑娘鬧著要來尋您,夫人拗不過,便讓奴婢送過來,打攪二姑娘了。”


    “她是我妹妹,談得上什麽打攪不打攪?”


    陸思瓊雖然纖瘦,然瑤姐兒亦是輕巧,抱起來雖說有些費力,然並不是動不了的,轉身坐會梨花木椅上,瑤姐兒便坐於她腿上。


    紅箋拿視線一撇,上好的書寫宣紙散落著,卻白潔如雪。空無一字;目光偏移,留心到毫筆上墨汁未幹。


    心裏立馬有了認知,二姑娘是動了筆的。


    她思量著開口:“奴婢來得不巧,沒成想您在練字。擾了姑娘的雅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既如此,便退下吧。”


    陸思瓊言辭淡淡,見身前瑤姐兒要去抓筆,搶先取了遞給對方。


    又握著她的手在紙上畫,低眉專注,“瑤姐兒才來,等晚些時候我會親自將她送回錦華堂的。母親身邊需要人服侍,你且去吧。”


    紅箋本意是留此服侍七姑娘,然聞了二姑娘此言,亦不敢過多滯留。頷首應是。


    剛下青階,正進那旁正屋的門簾自內被掀開,早前的書繪正將一事物往袖中塞。


    二人在院中相遇,紅箋開口:“書繪妹妹這是往哪裏去?”


    她是大夫人身邊的,又是一等侍婢。哪怕宋氏威嚴頗失,可到底是侯府正經的主母,平素任誰見了都不敢輕待。


    然陸思瓊身邊的人卻就是不吃這套,書繪見對方端量著自己,直身回話:“姑娘吩咐我出府有點事,難道夫人要問話?”


    “自然不是,”紅箋不過一時起意詢問。根本非宋氏授意,自不敢拿大,略有尷尬的接道:“二姑娘做事素有道理,夫人深信姑娘,妹妹說出這話,不知情的人怕是要以為我家夫人刻意為難了二姑娘呢。”


    “既如此。那我送姐姐出去。”


    左右順便,書繪亦不是沒分寸的人,情麵上還是要留幾分的。


    紅箋萬分不滿的離開了嬌園,回到錦華堂便將這事告知了自家主子。


    宋氏聽後,並未激動。隻不以為意的說道:“你沒事去招惹嬌園裏的人做什麽?那書繪服侍了瓊姐兒這麽多年,深得信任,難道還會有生出二心?”


    “夫人,奴婢隻是一時好奇,您說二姑娘在小書房裏,書繪那鬼鬼祟祟的模樣,指不定就偷拿了姑娘屋裏的物事。”


    紅箋這話剛落,便聽“啪”的一聲,宋氏肅容道:“你跟我的時間不短,怎的說出這種沒分寸的話來?


    瓊姐兒是何等性子,能讓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紅箋,你自作主張跑去問話,回頭那丫頭定會將那些話告知瓊姐兒,豈不白添了她與我的誤會?”


    宋氏道完,再細琢眼前人之前的話,亦不是糊塗的。


    “我知你的真意,是想道瓊姐兒私下與人書信往來。紅箋,你懷疑的不是書繪手腳不淨的事,而是瓊姐兒的事……”


    她說著,語氣拖得悠長,“可這等事關乎女兒家名譽,我若去尋了她,總要生出事非。何況,她識人多,見麵廣,以往就沒說要與我這母親交代的,現如今又何必去追究?”


    也追究不了。


    宋氏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定位,不該多問多絕不多言。


    對老夫人、對瓊姐兒,均是如此。


    紅箋頷首,“奴婢知錯了,以後再也不犯,請夫人處罰。”


    她著實是替自家主子鳴不平,因為二姑娘,對方沒少受老夫人責罵。


    今兒從靜安堂回來,夫人就是悒悒不樂的模樣,紅箋忠誠於她,自然想替其分憂。


    然宋氏其實本就沒抱有管束瓊姐兒的心思,她自有周家人教導養育,說實話對方能敬著自己一聲“母親”,已是難得。


    “罷了,這事也不怪你,退下吧。”


    紅箋這方後退出屋。


    宋媽媽這才開口,往前一步道:“夫人,紅箋的猜疑並非多事,這陣子來二姑娘總神神秘秘的,往來的人也著實太多。


    何況,老夫人對您施壓,您也不能每回多搪塞過去,總是要有些做法的。


    二姑娘到底是閨中少女,如今說親在即,若被人知道與人私下不清不楚著,惹惱了永昭伯府與蕙寧公主可如何是好?”


    她知對方素來優柔寡斷,苦口婆心的再道:“再說,不論二姑娘認不認,滿意或是不滿,您都是她名義上的母親。


    她若有所失當,旁人隻會說您教女無方。您就算自己受的這份委屈,也要替瑤姐兒的將來著想。”


    提到閨女,宋氏麵露動搖。


    轉念卻又顯得無力,“可我問了又有什麽用。難道瓊姐兒會告訴我那信是寫給誰的?


    其實不問也知曉,若真是送去榮國公府的,也不必如此折騰,但可大大方方的尋人去傳話。可見那信……怕不是龔家二爺。便是九王吧。”


    “九王?”宋媽媽驚訝。


    宋氏這方意識到身邊人不知那事,因是自個的陪嫁,她也不見外,直言道:“你道昨晚府裏忙上忙下的,最後周媽媽同俞媽媽去搜了三姐兒的院子是為何?


    雖然沒說原因,但老夫人跟我的說法是瑜姐兒犯了糊塗,拿走了嬌園裏的一件貴重物事。”


    “三姑娘不似是那等人吧?”聞者遲疑不定。


    “尋常的東西自然無可能,但能讓瓊姐兒變色驚動老夫人的,可見非同一般。”


    宋氏沉聲,緩緩道:“是道賜婚懿旨。有太後娘娘印章的懿旨。”


    “懿旨?”


    宋媽媽腳下一軟,震驚道:“咱們侯府何時接過太後娘娘的懿旨了?這賜婚的、是二姑娘?”


    宋氏頷首,續言道:“可惜被瑜姐兒拿去,將二變三,換成了她自個。後來事情敗露。便將懿旨給燒了。”


    見對方變色,複又道:“你也不必緊張,這懿旨旁人不知,是九王特地求來的,本就沒驚動眾人,如今燒沒了,隻要瓊姐兒處理得好。也不會連累府裏。


    剛剛紅箋的話,倒是讓我想到了這層可能,或是送去九賢王的吧。”


    她條理清晰,哪裏是人前那個嘴拙懦弱好欺的軟性子大夫人?


    捧著茶盞低抿了口,一臉鎮定從容。


    “夫人,這是老夫人告訴您的?”


    如此的主子。或是不常在人前表露,連宋媽媽都感到陌生。


    聽得這話,宋氏冷笑幾聲,擱下茶盞嘲諷道:“她怎會將這麽重要的事說與我聽?這些年來她如何待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這侯府大事可是能瞞著我就瞞著我。


    我在她心裏。不過是個卑微無用的兒媳婦罷了。若非有玨哥兒,這陸家大夫人的位置,哪裏還留得到我?”


    聽了這些,後者未語,並不能多話。


    本總覺得主子閨中時聰慧過人,過門後卻總因為侯爺而處處隱忍太過委屈可惜,沒成想主子隻是麵上糊塗,心中什麽事都清明著。


    她隻是裝作不聞不問,但暗地裏卻一派清明。


    “對了,王氏的事如何了?”


    “回夫人,藥已經送去了,王姨娘身邊的丫頭當初就不肯跟去院子,現在吃了那邊的苦頭更是滿心怨憤。


    如今能有這樣個回府的機會,自然不會推拒,道定會好好服侍王姨娘的。”


    “嗯,”宋氏低低應了,添道:“事後給那丫頭家裏送五十兩銀子去。”


    宋媽媽稍頓,繼而明白夫人是不想留下那丫環的意思,忙應允稱道:“夫人放心,莊子上奴婢會安排人盯著,不會出任何差錯。”


    宋氏這方安心閉目假寐,宋媽媽見了忙上前替她墊起軟枕,服侍對方躺下。


    出屋子的時候,大大鬆了口氣。


    不知為何,自己都緊張出了身汗。


    紅箋尚在簷下,半福了身道:“媽媽,夫人歇下了?”


    “剛被七姑娘鬧了半晌,沒有午憩,此刻自然是真的累了,你們莫要進去打攪。”


    宋媽媽叮囑著,再添道:“對了,你讓廚房備些吃的,夫人指不定過會就醒,要好生服侍。”


    紅箋隨即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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