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李征聽過一次。


    那次方菲看到他和安瀾在一起,開口卻是和安瀾打招呼,脫口而出的是“紀小姐”,過後他問過。


    果然在北方啊。


    蕭安瀾,我終於找到你了。


    李征想笑,卻喉頭哽咽,不知該如何笑了。陳尋看他有些異常,問道:“怎麽了,這個紀曦,很有來頭?”


    李征用力眨眨眼睛:“沒什麽,我要見見這個紀曦,才好決定後麵的安排。”


    能在大將軍的位子上一坐十多年,陳尋絕不糊塗,李征和這個紀曦極有可能是認識的。不過,他不想說就先這樣吧,沒把握的事,這小子從來不吐口。


    “好,草原上的事情,你比我都熟悉,你自己安排吧。隨便他們怎麽打,我們最後再出手。”


    “是。”


    由巳弗被叫到汗庭,他想到有可能會被問到戰局,便硬拉了安瀾同去。


    兩人騎著馬,並轡而行。由巳弗側臉看過去,說道:“整日帶著麵具,不難受嗎?”


    “免得麻煩。”


    “是嗎,可是我已經看過了!”由巳弗提醒道,有人看過了,就不是秘密了。


    “一兩個人,不足為慮。”


    “看來,你還是想回你的南朝啊!”由巳弗感歎,草原上再好,恐也留不住她,她的根不在這裏。“你究竟是哪裏人?這麽一身本事,定也是出身名門,說來聽聽,沒準兒我也聽說過呢。”


    安瀾突然想到,這草原上也不是沒有不知道自己底細的人,知道也不算什麽,不過,總歸不太好。她不在乎名聲,卻不想親人被連累。所以,這麵具不能隨便摘了。


    安瀾不語,由巳弗討了個沒趣,不由多抽了幾下馬鞭子,跑了起來。


    斡爾罕大帳。兩人並肩站立,斡爾罕將一卷帛書遞給由巳弗。


    “昆比拉達的戰書!”由巳弗大略看了一眼,叫道。


    看到安瀾臉上毫無波瀾,斡爾罕讚許的點點頭:“沒錯,老東西急了,要拚命呢。你們有什麽安排?”


    由巳弗下意識的看向安瀾,斡爾罕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安瀾淡淡的:“不稀奇,兒子都死了,不表示表示怎麽行!況且,他在這草原上呼風喚雨幾十年,好久沒載過跟頭了,估計也忘了失敗是什麽感覺。”


    斡爾罕:“紀小姐是要他重新熟悉熟悉?”


    安瀾勾唇一笑:“不是我,是大汗。”


    “哈哈哈……”


    老頭子還挺幽默。安瀾想著。


    小丫頭挺會拍馬屁。斡爾罕想著。


    什麽情況?由巳弗上看下看不得要領。


    昆比拉達約定,兩軍在大雁坡決戰。


    大雁坡一帶,土質多石礫,牧草稀少,牧民都不在那裏定居,是一條狹長的天然分割線,以前是分隔開墨索尼和蘇客哈,現在由斡爾罕部代替了,但依然默認了這條邊界。


    地圖之上,大雁坡被斡爾罕用朱筆特意標出,安瀾看過去,那條紅色的粗線從西北到東南,斜著拉下來。自己的營地在西,正對麵稍遠一些就是墨索尼大營,斡爾罕的汗庭在自己的西北方。若昆比拉達大舉進攻,自己僅有蘇客哈十數萬人恐難抵擋,還需要斡爾罕亦做好準備才是。


    “昆比拉達這麽鄭重其事下了戰書,大汗還是給點麵子,稍稍準備一下吧,不然,他會說大汗不把他放在眼裏。”


    “哦,哈哈哈……”斡爾罕大笑,這丫頭說話真順耳。由巳弗驚異的看去,跟自己說話時怎麽那麽噎人?


    “好,本汗就給他些麵子,準備準備。也順便,把本汗這一箭之仇給報了。”斡爾罕眼中閃現出兩團火苗,北原極寒之地,養育了火熱的靈魂。


    回到自己的營地,安瀾正要換身衣服,聽到帳外“咯嗬”之聲不斷,便知道蔚藍又有收獲了。它用爪抓了獵物,便很難自己走進來,偏還不許別人碰,隻好在外把自己叫出去。安瀾出去,果見它一隻爪子著地,另一隻抓住一隻雪白的鴿子,得意的大叫。安瀾好笑的走過去,把那隻已經死透的倒黴鴿子拿出來,鴿子腿上綁著小竹筒。裏麵短短的紙條上寫著:大雁坡決戰。


    很好,自己剛得到的消息,還沒和下麵諸將宣布,人家已經知道了,說不定已經傳出去了。隻是,這是傳給誰的呢?墨索尼不需要,誰需要關注他們的動向呢?安瀾幾乎已經心知肚明了。看向得意忘形一走一蹦的蔚藍,安瀾無奈道:“這隻鴿子是白死了。”


    晚上,眾將集結,準備大戰。


    像斡爾罕一樣,安瀾也把大雁坡著重畫出來,讓眾人看的清楚。“昆比拉打說要光明正大的決戰,但以我看來,這話很難讓人信服。所以不可不防。”說著看了眾人一眼,見不少人點頭,看來昆比拉打的人品確實不好。“我們有十萬大軍,所以他們必要留出差不多的人手和我們正麵相抗,所以正麵壓力不小,大家不要吝惜自己的兵卒,這是為老首領報仇,亦是為蘇克哈雪恥,不管怎樣,我們都要狠狠打回去!”


    “打回去!”


    “報仇雪恨!”


    ……


    幾名首領喊著,眼睛是紅的,顯然等這天讓他們等了很久了,此時十分激動。拉勿黎抹著眼角,無聲抽噎。但也有不以為然的,縮在後麵不聲不響。安瀾看在眼裏,又說道:“敵人狡詐,不可不防,所以,我需要抽出一支人馬守在這裏。”說著,手指點在地圖上。那是在斡爾罕汗庭與墨索尼大營之間的一個點上。“若墨索尼表麵上跟我們決戰,卻偷偷跑去襲擊汗庭,到時候我們再跑去救援恐來不及。雖說汗庭兵多將廣,大汗神勇無敵,但讓敵人從我們的防守下穿過去,到底是我們無能。所以我們必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哪怕正麵戰場壓力大些,也要確保汗庭無事。蘇麻首領,你手下正好一萬人馬,這個要地就由你去鎮守吧。”


    “不行!”蘇麻首領當即站起來反對,“我是一定要上戰場為老首領報仇的,那麽個地方鳥不拉屎,誰知道墨索尼他們去不去,我才不去那放馬呢!我要上戰場!”


    拉勿黎捂著臉,不能哭出聲音,流眼淚總可以吧。父親,您看呐,總還有人記得您的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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