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爾罕剛剛南遷的時候,為了顯示決心,特意修了一座宮殿,圓形的像一座巨大的帳篷,用石頭砌成。可這宮殿似乎住著不是很舒服,他住了沒幾個月,就又搬回了原來的帳篷,這座宮殿隻用來節日慶典舉行宴會或接待遠來覲見的部落首領。但它是一個標誌。


    斡爾罕的大帳就在這宮殿後方不遠處,此時拉勿黎陪在他身邊,香軟嬌軀,依偎在側,卻是梨花帶雨,悲悲切切,哭的傷心不已。


    若是別的女人,估計早被推到一邊自個兒哭去了,可這是拉勿黎,是他寵了三年,至今仍放在心尖上的拉勿黎,自然另當別論。


    “好了,別哭了,不是做夢嗎,不是真的。”斡爾罕耐心勸解著。


    “若隻夢見一次,也就算了,可都兩次了,一定是父親在怪我了。是我沒用,嗚嗚……”


    “唉……”斡爾罕也不好再說什麽。


    拉勿黎哭著,斷斷續續說道:“第一次夢見父親的時候,庫魯娜就是這麽說的。我知道大汗不是不想幫我,實在是大局未穩,有心無力。我怕她多說,這才把她趕走了。可是,昨晚又夢見了,和上次一模一樣!一定是父親,父親生我的氣了……”


    “是本汗無能。”斡爾罕自責道。這事他確實一直放在心裏,原本想著速戰速決,解決掉墨索尼統一草原各部,誰知道,唉,難道是天意難違?


    “不,不怪大汗,大汗為我做的,我都知道,大汗,拉勿黎是衷心的感謝您的。”說著話,拉勿黎的手摸在他的胸口,那裏有一處傷疤。


    知道就好啊。斡爾罕心中大慰,不是個沒心沒肺的。


    “我想過了,大汗是要做大事的,不能隻顧著我,所以我自己的仇,要自己報。隻要大汗心裏支持我就好!”


    斡爾罕訝然道:“你?”


    拉勿黎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自己動手。用我們蘇克哈以前的舊部,這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呢。若僥幸贏了,不僅為我父親報仇雪恨,還為大汗報了這一箭之仇。所以這件事,我一定要親自去做!”


    “你會打仗?“斡爾罕懷疑的看向拉勿黎。


    “我不會,但有人會。”拉勿黎忍不住露出些小得意。她對安瀾的信心比她以為的都大。


    斡爾罕正要詳細的問清楚,帳外侍衛來報:“稟大汗,可敦。方才可敦帳裏有人來報,說是大可敦前去拜訪,問可敦是不是要回去接待?”


    斡爾罕和拉勿黎麵麵相覷,兩人不和,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無緣無故的,她去做什麽?


    拉勿黎突然大驚失色:“大汗,我先回去接待大可敦了。”


    “本汗陪你同去。”


    “謝大汗!”拉勿黎求之不得。


    乎尼可敦浩浩蕩蕩一群人去了拉勿黎的大帳。這真的很不尋常,因為若她想見的話,大可以派個人請拉勿黎過去。事有反常必為妖,一時間許多雙眼睛盯上了。大可敦駕到,當然沒人敢攔著,拉勿黎的侍女們一麵小心伺候著,一麵差人去把拉勿黎找回來。她們可沒資格接待這一位。


    乎尼可敦一麵走著,一麵留心視線所及範圍內所有的人,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走進她的眼裏。這孩子穿的不像是普通奴仆家的孩子,而拉勿黎身邊原本並沒有這麽大的親戚。難道……乎尼可敦自以為發現了什麽,改變方向徑直朝那個孩子走過去。


    莫裏在一個他認為不會妨礙到任何人的地方,拿了把木劍一邊回憶著一邊揮舞。


    乎尼可敦摒退眾人,獨自走過去,麵帶微笑說道:“孩子,你是剛來這裏的吧?”


    莫裏不認識麵前的人,但看服飾必是貴族無疑,先行個禮才說道:“夫人好,我確實是剛剛來到這裏的,隻來了幾天,所以不知道您是哪位貴人,望您寬恕。”


    乎尼可敦:“你一個人來的,還是跟著家裏大人來的?”


    莫裏:“我是跟著師父一起來的。”


    師父?


    乎尼可敦笑了。師父啊!


    在乎尼可敦這種貴族家庭中長大的人眼中,男孩子的師父隻能是有本事有力量的男人!


    自以為發現什麽秘密的乎尼可敦笑的更開心了,溫和的說道:“你師父呢?”


    莫裏覺得沒什麽不好說的,老實回答:“師父騎馬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你師父和拉勿黎可敦是老朋友嗎?”


    莫裏想了想:“應該是吧。”


    舊情人?


    不怪乎尼可敦多想,拉勿黎的近親基本都死絕了。又新近驅逐了庫魯娜,一定是她認識這個人,知道些什麽,怕她不小心吐露出去,這才把她趕得遠遠的。


    “知道你師父去哪裏了嗎?我也想見見他?”


    莫裏搖搖頭:“師父做事的時候不許人跟著。”


    什麽事要背人!


    乎尼可敦幾乎要興奮起來了。


    這個小賤人,大汗還沒死呢,就這麽急著要找人代替了?


    “可敦,外麵一人騎馬進來了,沒人攔著。”一個侍衛過來回報。


    來了!


    乎尼可敦大喜過望,突然伸手拉著莫裏的手腕:“是你師父回來了吧,我們去迎接他好嗎?”


    莫裏很奇怪,這位夫人怎麽那麽高興的樣子,她也和師父是老朋友嗎?不像啊。


    安瀾很高興,她剛剛算是和蔚藍認識了,雖然不知它會不會再來,什麽時候來,但總算喜事一樁。一高興,也忽略了這裏並不是她的大梁軍營,直接騎著馬就跑了進來。


    “大膽,拿下!”一聲斷喝,眾侍衛一擁而上,鋒利的刀刃泛著寒光,全部指向馬背上的安瀾。


    安瀾疑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怎麽回事,來客人了?


    眾侍衛之後,一身華服的乎尼可敦拉著莫裏走過來,溫和問道:“這便是你的師父?”


    莫裏早已變了臉色,隻當有誤會,感覺這位夫人還算溫和,忙說道:“是的,夫人,這是我的師父,不是敵人,快讓他們放下武器吧!”


    乎尼可敦舉目看過去,馬背上的人帶著麵具,露出消瘦的兩頰和一個小巧挺拔的鼻梁,單看輪廓算的上清秀,少了些男兒氣。馬背上看不出身高,身形也與魁梧相距甚遠。


    乎尼可敦皺眉,拉勿黎這是什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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