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一邊向事發宮殿跑著,一邊想著,是誰又插了一手?這樣一來,事情複雜的已經超出她的控製,安瀾呢,她會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倒自己頭上!會的,她一定會的,那個白眼狼,她從來不會考慮大局,她隻是討厭自己就在太後麵前亂說話,她一定會把自己招出去的……


    這樣想著,安樂加快了步伐,她一定要趕在安瀾招認之前見到皇上,不能讓她亂說!


    童勝走進鴉雀無聲的大殿,一邊走,一邊注意觀察著在場諸人,走到大殿中央,才說道:“適才宮中發生了一件命案,……”


    “什麽!”


    “怎麽會這樣!”


    “死了什麽人?”


    ……


    亂哄哄的話語聲響起,打斷了童勝的話。


    童勝大聲道:“肅靜!”大殿重新安靜了下來。“大家先不要說話,每個人都仔細回憶一下,在皇上和皇後離去之後,身邊之人,都有誰曾出去過,出去了多久,有沒有人看到。請大家仔細想一想。等一下,會有人來記錄大家的證詞。”


    凶手在這大殿之中?眾人心裏想著,忍不住泛起陣陣涼意。不由開始慎重的打量眼中看到的每一個人,於是有眼尖的人發現,大梁的一桌人都不見了。難道,是梁人中有人遇害?


    眾人惶惶之時,童勝走到衛國公一席:“國公爺請隨卑職走一趟。”


    陳平有些疑惑,不過並不畏懼,他沒做什麽,不過問話而已。跟在童勝身後,他一直走。問話需要走那麽遠嗎?他心裏嘀咕起來。或許死的人自己認識?


    同安瀾說過幾句話,周越和袁解有重要的事做,便轉而去向皇上告辭:“皇上,此事,事關重大,不是我等能處理的,我要求回稟我大梁皇上,派遣能處理此事的人過來,在那之前,還請皇上保護好我們公主!”


    皇上點頭:“這個自然,公主是我們大周的客人,我們必不會委屈了她。”


    袁解再拜離開,周越則留了下來。現在安瀾是肯定帶不走的,留在這裏看著,也免得周人做手腳。


    袁解走出去沒多遠,便看到如今的貴妃娘娘趕了過來,神色略顯慌張。看到他,問道:“袁大人,發生了什麽事嗎?”


    袁解先行一禮道:“娘娘不必擔心,安瀾公主足矣擋下。”


    安樂站定,似有不解:“大人什麽意思?”


    袁解道:“臣的意思是,您是大梁的公主,是大周的貴妃,身份貴重,好自為之。臣,告退。”說完不管她什麽反應,自顧走了。


    安樂想了想他的話,明顯他知道了些什麽,可是他說了,安瀾足矣擋下。那就是說,安瀾沒有說出她暗算她的事。


    “你們兩個去問問發生了什麽事,其他人跟我回宮。”


    “是。”


    衛國公看到眼前一幕,用力眨了眨眼,又伸手揉了揉,腳下踉蹌,連連:後退。皇上忙扶著他:“衛國公,節哀。”


    “不是,不是我家崇兒,不是他,不是他……”衛國公搖著頭。皇上忍不住再次心酸,人世間最淒慘的事,莫過於白頭人送黑頭人。抱住衛國公的肩膀,無聲的用力抱緊,把頭歪向一邊揚起來,不讓眼淚流下來。


    “怎麽會這樣啊,皇上……”衛國公身子一軟,皇上也抱不住他,兩人都跪倒在地。衛國公掙開皇上的胳膊,向著陳崇的方向爬過去。爬到近前,看的更加分明,眼前天旋地轉,頭痛欲裂。衛國公抱起陳崇,一聲痛呼:“兒啊……”


    安瀾暫時被帶到皇後宮中,由皇後親自看管。童勝帶了更多的人前往晚宴舉行的大殿,記錄下每個人的證詞。李征被詢問完之後直直走向童勝:“大統領,出事的是誰?”


    童勝知道他和陳崇要好,且期間不曾出去過,嫌疑洗清,便道:“陳崇遇害,在無人居住的紅葉閣,你快過去吧。”


    “什麽!”李征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注意到梁人都不在,以為會是安瀾出了意外,心裏正七上八下著,這個結果,委實出乎意料。待反應過來,已是來不及和童勝道別便奔跑了過去。


    天明之前,各人都已訊問完畢,其中從未離開過大殿的一百六十七人率先放出宮去。三十八曾出去過,但有人陪同


    者亦洗脫嫌疑,還有二十人曾出去過,但並沒有人同行,有的指出曾有宮女陪同,有的說看到過某侍衛,童勝不厭其煩一一找人來對質,其中十三人已擺脫嫌疑。隻剩下七人無法證明自己。此時,眾人已經知道,陳崇被害。


    這剩下的七人中,有三位夫人一位小姐,她們不記得陪同自己的宮女的樣貌,隻能等她們來認自己,正焦急的等著。童勝已經放棄了對他們的懷疑,這根本不像能一簪刺死一個壯年的人。剩下的三人中,一位吳國公,一位戶部尚書劉大人,一位是陳崇的弟弟陳預。


    吳國公四十多歲,盛傳貪財好色,可就這樣的人膽敢肖想大梁安瀾公主,童勝不信他有這個膽量。劉大人更老,都五十多了,平日有些不拘小節,但更不像凶犯。陳預,陳崇的弟弟,又怎會對自家大哥動手?


    在等待詢問結果的時間裏,童勝也在琢磨,做這件事的人所圖為何?即已經給兩人都下了藥,陳崇的還是那種藥,應該是想要兩人成就“好事”才對,可為何又殺掉陳崇呢?若目的是殺人,在下藥之時不論是下毒還是直接動手,都更省事。為何還要把兩人都弄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安瀾公主明顯有隱瞞,她為什麽不說呢?或者還有什麽別的目的,會是什麽呢?童勝想不明白,不得不承認,理清這些紛亂的頭緒不是他所擅長的,還是要找大理寺的人才是。


    宮門剛開,衛國公府裏的人已經進來了。方程沒來,據說一聽到消息就暈過去了,陳尋的夫人一邊準備著靈堂,一邊命家人進宮來接應陳平。


    太醫和仵作都驗過了,陳崇得以被陳家人帶回府。隻是安瀾,因為另外幾個人雖沒有不在場證明,但他們出去的時間都比較短,明顯不夠犯這麽大一樁案子,嫌疑基本排除。而安瀾作為唯一一個在場的人,嫌疑陡然攀升,成為最大嫌疑人,被轉移到大理寺關押審理。世事就是這麽無常,前一天還是受害人,次日就成為犯罪嫌疑人。梁使鄭重提出,根據前例,即便犯人認罪,亦當回本國受罰。不得對安瀾公主施以任何處罰和逼供手段。大理寺回應,在本國犯事,自當由本國官府負責審理。梁使再提出,公主金枝玉葉,且僅僅隻是嫌疑,不曾定罪,應有別於一般犯人,暫時居於使館,限製出入足以。大理寺拒絕,審問沒有結果,不能離開,除非皇上特赦。這是把事推到了皇上那裏。


    皇上大婚之日痛失好友,心裏正窩著火,偏安瀾什麽也不對他說,他心裏惱的很。連袁解的麵都不見,隻傳了口諭,讓她把知道的都說清楚,早日抓到真凶,早日還她清白和自由。


    得知安瀾被皇上關了,陳家人暫時沒什麽動靜,悲悲戚戚的安葬了陳崇,過了頭七。皇上知道,還有別人也知道,衛國公夫人是絕對不會這樣算了的,風暴馬上要開始了。方氏這是和蕭氏有多大的怨結啊,二十年後又來一遭,死了的還都是方氏的親人。


    安瀾待在大理寺的牢房,畢竟身份特殊,她的房間有桌椅被褥,不是稻草鋪地。大理寺的官員也不敢對她用刑以免惹禍上身。她也沒閑著,將自己能想到的細節都想了幾遍。得出一個結論,除了安樂,還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安樂恨她,厭惡她,使計陷害她和陳崇在一起,目的應該是捉奸,讓她清白盡毀,她沒必要殺陳崇。留著陳崇,迫於世俗的壓力,她就要嫁給他,有衛國公夫人在,她今後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精彩,這應該是安樂的目的。那麽還有誰呢?這個人應該是恨陳崇的,趁他失去知覺,用了自己的簪子做凶器,偽裝成自己為保清白抵死相抗的場麵。這個人或許是臨時起意,借用了安樂設的局。陳崇說他的衣服被灑了酒水,那應該是安樂的人做的,必是有人看到他走出大殿,尾隨在後,伺機而動。這個人,或許從撒酒那一段就看出些什麽,故意不說破。這人,必然坐的距離陳崇不遠。隻是,若找出此人,說不得他必要把陳崇出去的原因都攀扯出來,這樣一來,安樂便藏不住了。安樂沒想殺人,但沒有她設的這個局,陳崇不會出事。以衛國公夫人的瘋狂加上她此時根基不穩,皇上必不會護著她。她若出事,皇舅舅不能不理,兩國關係必然緊張,這個,就麻煩了……


    想了這麽多,得出這麽一個結論,安瀾一腳踢翻了桌子,真憋屈啊,看來,隻能給她頂缸了……


    大梁的太子蕭安慶已經在路上,三五日的路程也就到了。


    衛國公府辦完了喪事,要求審理犯人蕭安瀾,皇上準了。


    、開審這日,衛國公府,方家人都到齊,站在公堂一側,另一側隻有兩人,紀涵和李征。方程等人看到李征先是詫異,隨即想到,李征是紀涵的徒弟,站在那邊就站吧,隻要別說什麽就好。方昭狠狠瞪了李征一眼,總算沒當麵說什麽。


    大理寺卿韋經主審,他一上堂,先讓人搬來許多把椅子讓下麵的人坐。沒辦法,這些人,好幾個他都惹不起。人多的一邊不說,人少的一邊也不敢惹啊。驚堂木一拍:“帶嫌犯,蕭安瀾!”


    “帶嫌犯蕭安瀾……”


    紀涵先皺了眉,怎麽能說是嫌犯呢,應該是證人啊。看來大多數人已經認定是安瀾做的了,這個有點難辦啊。不過安瀾那麽聰明,應該能為自己洗脫嫌疑的,一定會的。


    安瀾被幾個侍衛護送著走進大堂,她穿著一身囚服,所幸幹淨的很,臉上手上也看不出任何傷痕,應該沒受苦,紀涵和李征同時鬆了口氣。


    韋經:“堂下之人,可是大梁蕭安瀾?”


    “是我。”安瀾答道。


    方昭之妻喝道:“大膽人犯,進堂過審,竟敢不跪上官!”


    安瀾看她一眼,不屑的連話都懶得說。堂上的韋經笑著道:“無妨,案情未審出結果,公主隻是有嫌疑,不算人犯,不必跪,不必跪。”


    韋經都這麽說,那邊隻能暫時閉嘴。


    韋經看向安瀾:“公主是唯一在場之人,那日發生了什麽,你可還記得?這可是你洗脫嫌疑的唯一機會,一定要想清楚了,不要有什麽遺漏。”


    安瀾不耐煩道:“說什麽啊,我才是受害者,你們一群廢物不去抓凶手都看著我幹什麽啊!本末倒置!”


    韋經先被罵一頓,麵子上不好看,但又想到對方的身份,隻好先忍著,說道:“那日在場諸人都審訊過了,證詞已經在手,紅葉閣附近當值的宮女太監亦一一甄別審問過,現在就隻剩公主您還未開尊口,或許有什麽是別人沒看到而公主您看到的也說不定,所以還請配合本官。”


    “行,行,你問吧,囉嗦。”


    李征奇怪,安瀾怎麽了,難道被關了幾天生氣了,怎麽這麽反常。


    韋經:“您為什麽離開大殿?”


    安瀾:“我要去淨房。”


    “然後呢?”


    “回來的路上,突然就聞到一股香味,然後就失去知覺了。再醒過來,就是在那個房間裏,當時陳崇還活著。”


    “就是你殺了我兒子!”方程衝上去就要打安瀾,安瀾自不會客氣,她又沒帶著枷鎖,本想一腳把她踢回去,卻突然被人拉到身後,隻聽“啪”的一聲脆響,身前的人替自己被方程打了一巴掌,是李征。


    方程被衛國公拉著,氣的蹦起來,罵道:“你個混賬,你是哪邊的人,陳崇是你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啊,你居然護著這個女人!”


    李征看著方程,麵對著來自陳家方家質疑猜測的眼神,平靜的說道:“我相信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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