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時一樣,每次有事要寧非去做,她不說是吩咐或是命令,而是如此謙柔自然的,請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是什麽?”


    寧非靜靜問道。


    “去殺了姬氏之子,姬悠。”


    明瑤華緩緩收斂了笑容,“他勾結太後,即將在天都城內掀起一場血腥殺戮,就在今晚酉時。”


    寧非略一點頭,隨即身形一閃,消失在雲霄閣內,隻留下冷然一句,“與太後勾結之人,也是殺害小離的幫凶,我必定取他性命。”


    明瑤華返身回到小幾旁,替自己斟了一杯茶,微微抿了一口,隨即輕聲一歎,“為了你的小離嗎?”


    她皺起了好看的眉頭,隻覺得唇齒之間的茶香也略顯苦澀了——


    “寧非,你讓我有些不安了。”


    晦澀的低語,回蕩在這一處神秘的空間裏。


    ****


    熙王進宮之時,已經是過午了。


    他入了太後寢宮,卻被人引入一側的小書房,湘竹卷簾微動,見太後正在坐在書案前,聚精會神的寫信,一旁青鸞華衣瀲灩,正在替她磨墨。


    “母後……”


    他嬉皮笑臉的喊道。


    太後取下單片水晶鏡,掠了一把微亂的發死,似笑非笑的調侃道:“你這個威風八麵的大忙人,不去謀劃大事,怎麽有空來我這老太婆這裏?”


    “哪兒的話!”


    熙王連忙叫屈,“如今大事在即,母後才是我們的主心骨,全靠您多方斡旋,才會有這麽多諸侯和前朝舊將支持我們。”


    他目光微閃,見太後麵露笑意,似乎心情不壞,連忙趁熱打鐵,追問道:“不過這些諸侯和大將都是忠於前朝姬氏的,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母後,他們確實可靠嗎?”


    “怎麽……你懷疑我這老太婆不中用,會引狼入室?!”


    太後麵孔一板,冷笑著反問。


    熙王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兒臣絕不是這個意思!!兒臣是覺得,我們雖然勢大,但終究隻是地方世族門閥,他們即使給我們三分薄麵,但總也不會個個都聽我們驅使,為我們來謀朝篡位——該不會其中有誰心懷叵測,想要來摘桃子吧?”


    “你也太多疑了!”


    太後斜瞥了他一眼,“秦聿個性嚴峻,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人,諸侯與舊將們擁兵自重,桀驁難馴,他早就有計劃將他們一一剿滅——這些人也不是傻子,趁著我們起兵,自然就想一勞永逸的鏟除這一未來的威脅。”


    她見熙王欲言又止,一副不放心的模樣,不由的冷笑道:“我知道,這是支持你的那位術法高手的意思,他是怕落進了陷阱。”


    她看見兒子那副被猜中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諸侯與舊將們這邊,你就不用多擔心了——就算他們忠於前朝又如何?我也在不斷以財帛和土地安撫利誘,這些人暫時還算聽話。”


    “若是他們見天都城繁華,起了歹心,那該如何是好?”


    熙王仍是不放心,況且他也有自知之明,王家和顧家在外州可算是坐擁一州的強大門閥,在風雲際會的天下大局中,卻並未占有絕對優勢,如果這些外援聯起手來,聯手捧姬氏的隨便一人做傀儡皇帝,到時身為主家的王顧兩家都未必都討得了好,弄不好,就是一場反客為主。


    太後哼了一聲,將手中狼毫擲在桌上,“說來說去,你仍是不放心!”


    她指了指桌上宣紙,“我正在回幾封書信,就是給他們的——雖然能暫時安撫,卻也不能就此放心,幹脆對他們許以重利,這樣還能讓這些惡狼們收斂點。”


    “母後準備給他們什麽?”


    熙王一聽,立馬精神一振,他是篤信“無利不起早”的人,若是這些援軍遲遲不索要重利,他越發會心中不安猜忌,但如今聽他們開出條件來了,居然心裏一穩。


    太後斜睨他一眼,“他們要的東西可多呢——既要封地鹽鐵自決權,又要在天都城中掠城三日,甚至連秦聿原先的地盤,都要給他們厚厚一份。”


    “果然是惡狼一群!”


    熙王聽得罵出了聲,心中一陣憤怒,恨這些人貪得無厭,簡直是蝗蟲過境一般。


    太後幽幽道:“他們之所以肯起兵援助,雖說看我三分薄麵,但關鍵還是為了從中獲利,你若登上大位,如何打發他們倒是個大問題……”


    她的聲音轉柔,變得關切慈愛,“我兒,這些都要靠你來傷腦筋了,我已經老了,等你登上帝位之後,便再不願插手這些俗事情,真正要去五台山吃齋念佛,安享天年了。”


    熙王被她這一番舉動弄得心中也是一酸,又是感激又是慚愧,來時的疑問和顧慮,不禁拋到九天雲外了,他上前扶住太後,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嬉皮笑臉道:“母後正是芳齡盛華,哪裏就要學了那些老頭老太去吃齋念佛呢——等兒臣大事抵定,定會好好孝敬服侍您,讓您再不用被秦聿這個逆子氣得久居山野!”


    太後被他憊懶模樣逗得一笑,掐了他粉嫩雪白的臉頰一把,笑罵道:“你就這張嘴厲害!快去幹活吧,既是這麽忙,也也不用專程來看我,有這份心就夠了。”


    她目送著熙王風度翩翩告退,慈愛戲謔的神情頓時消失,化為了唇邊陰沉冷笑,好似是在對青鸞,又似是自語:“我這個兒子,生的既好,又舌粲蓮花,慣於討女人歡心,可惜金玉外表之下,卻有著無比狠毒冷酷的心——這幾點,都象極了他的父親。”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眼中殺意暴漲,切齒輕笑一聲,頓時手中宣紙紛紛飛起,被無形之意震成碎屑,紛紛落下。


    青鸞輕啟朱唇,微蹙黛眉道:“好好一首詩,寫到一半,卻被這等俗人打斷,又何必自毀珠玉呢!”


    聽她話音,太後方才跟本不是在寫什麽回信,居然是有雅興吟詩寫詞。


    說完,她上前一步,長袖翻飛,玉腕輕展,華麗水袖與漫天雪片相拂相舞,簡直是美不勝收。


    十指纖纖,似有無形魅妖潛藏其中,雪紙竟在下一瞬自化恢複,還原成一張薛濤箋,上麵墨痕宛然,依然還是太後的字跡。(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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