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安慰!


    謝暖衣看著自己呼出的白氣,看它們消散在空中,胸中的鬱氣似乎也散了不少。


    “暖衣,你在幹什麽?”謝勝男看到謝暖衣呆呆地站在路邊,不禁來了氣,“你怎麽老往外跑?就不能老老實實在家呆著?怎麽這麽不聽話?家裏這麽忙,你就別再添亂子了。”


    謝暖衣不解地看著姐姐謝勝男氣衝衝地跑過來,拉著她就往家裏跑,邊跑還邊不停的訓斥她。


    “媽,暖衣一轉眼又跑出去了!”謝勝男跑回家就向吉青梅告狀。


    謝暖衣一臉懵懂地看著吉青梅從廚房出來,臉色不好地看著她們說道:“大過年的別亂跑!”說完又進了小廚房。


    謝勝男瞪了謝暖衣一眼,轉身就進屋了。


    這是還在記恨著之前的事情!真是太記仇了!


    謝暖衣搖搖頭,她想她大概是明白了怎麽回事。東麵屋子那一堆堆的貨物可不就是明證?事情已經緊張到這種地步了?


    可是,謝暖衣有些不明白,她與謝安石不是雙生的嗎?並且現在她的所有東西都已經辦齊全了,為什麽還會讓她躲著?這是躲能躲著的嗎?


    “暖衣,在家幹什麽?怎麽不出去玩?”隔壁的牆頭上,一個人笑嗬嗬地看著謝暖衣。


    謝暖衣拿著針紮穴位的手停了一下,她笑得甜甜的抬起頭對那個人說道:“嬸嬸!”


    “哎!”那人也笑得很和藹,逗趣道,“看俺閨女多討人喜歡,來我家給我當女兒吧。”


    謝奶奶從廚房出來,笑著虛應道:“她嬸子忙完了?”


    “嗯,弄得差不多了!”那個人笑著又看了下謝暖衣,“暖衣多大了?”


    謝暖衣看著牆頭上的人笑得別有用心,她也保持著微笑回答道:“十歲了!”


    謝暖衣看到那個人臉色僵了一下,轉過頭去看謝奶奶。謝暖衣臉上的笑淡了很多。這個在牆頭上的人她印象很深的。她姓藍,別人都稱她為藍英子。


    藍英子的來曆似乎很神秘,謝暖衣屬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典範,她隻隱約記得父母以及村裏的人說過些細碎的關於藍英子的話。


    藍英子隻有一個兒子,她不知道怎麽進的村兩委,聽老一輩的人說,好像不太光彩。她專門負責抓計劃生育。村子裏包括周圍的村莊都受過她的舉報禍害。


    說她是禍害一點都不誇張,聽村子的人說,有的孩子就那兩天要落地了,她帶人上門給弄走了,一屍兩命。


    謝暖衣捂住自己的眉心,她終於明白了自己這麽幾天為什麽心慌,為什麽胸口總覺得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剛剛不知道哪點觸動了她的記憶,她想起來了一些東西。


    “暖衣真笨,怪不得都不喜歡和你玩。”藍英子繼續站在牆頭,笑著逗謝暖衣,“連自己多大都不知道,真笨!”


    “嬸嬸知道自己多大了嗎?”謝暖衣扯著笑臉天真地看著藍英子燙的微微卷曲的發卷,發卷剛剛勾住她的耳朵,沒有光澤的頭發襯著她那沒有光澤的黑黑的臉,怎麽看怎麽尖刻。


    藍英子笑著說道:“我當然知道啊,我過完年三十六歲。暖衣笨笨,連自己的歲數都不知道。”


    謝暖衣笑容加大,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嬸嬸錯了!我聽人說你其實過完年是四十二歲。”


    謝暖衣看到藍英子的笑容模糊在冬天寒冷的空氣中,她知道自己說對了。前世的時候,偶爾聽人說過,藍英子瞞了年紀,騙了她現在的丈夫。當時的謝暖衣並沒有在意,現在看來這件事情是真的。


    “小孩子亂說啥?”謝奶奶眼光還是很利的,她也不想連麵上的關係都維持不住。畢竟現在藍英子還在抓計劃,現在正是風聲緊的時候。


    “她嬸子,今年事情多,小孩子被嚇住了,回頭我讓她爸帶她去上柱香去。你今天沒有事情了?”謝奶奶這是變相的趕人連帶著探口風。


    “沒有,今天沒有安排。都快過年了,誰還有工夫去抓啊。”


    謝奶奶沒有接藍英子的話,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反正謝暖衣是不相信藍英子的話語的。謝暖衣有些冷地看著藍英子,看著她自討沒趣地縮回了頭。


    謝奶奶和謝暖衣說了幾句又回了廚房。現在正忙的時候。


    謝暖衣笑容收了起來,她找個地方又進了空間。李明府不在,她心裏有些空落,又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幹什麽這麽低落?”李明府感覺到空間的波動,進來後看到的就是謝暖衣捧著臉呆呆地坐在一邊,整個人看上去讓人覺得壓抑。


    “明府,我想起來了!”謝暖衣聲音有些低沉。


    李明府莫名地感到一種沉重,他伸出手又握住收了回來,輕聲地問道:“你想起什麽了?”


    謝暖衣把手放下來,看著他說道:“我想起來,這個年關我家裏過得不是很太平。我和你說過,我們村子裏的人都比較蠻橫,比較護短,是吧?


    今年我姨又有了身子,她一直想要一個男孩子,但是她們村子查得比較嚴,我姨夫也是不擋事的人。所以,她躲到了我們家裏……”


    李明府看謝暖衣越說聲音越低,不由得伸出手來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背:“然後呢?”


    然後,


    謝暖衣歎了口氣:“我們隔壁的那家人知道了,透給了上麵,上麵帶著人到我家裏去抓人搬東西。我之前和你說過,還有一個人的貨也放在我家裏。


    我媽很護我姨,推搡之中我媽就倒下了,流了很多血……”


    那天的情景可能太慘,她下意識地不願意想起。直到看到藍英子在牆頭說話。那天雞飛狗跳的場麵,謝勝男與謝安石大聲的哭喊,家裏養的動物也被那些人像土匪一樣拉走……


    大人的嘶喊與孩子的哭喊交織在一起,在她的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李明府看謝暖衣慢慢地紅了眼睛,他握了握拳,慢慢地伸手環抱住了她,輕輕地把謝暖衣整個攬在了懷裏。他感覺到自己胸口一點點地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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