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


    突如其來的法力波動震得李玉暖汗毛倒立,他們選擇洛陽養傷,很大的限度就是看中這裏是千年古城,大齊副都,人氣濃鬱,即使是枯澤也不敢貿然大肆殺手,徒增業報。


    “為了渡劫,枯澤已經無所顧忌了!”李夜吟冷然地說道,衣袖擺動間,門窗轟然大開,肉眼可見整個院落都裹在水晶般濃鬱的法力中,空氣被壓迫地厚薄不均,徐媛媛和麗偃都已經被濃稠如鬆脂的力量層層疊疊地裹住,像黏在蛛網上的蚊蟲,動彈不得。


    兩位大能飄然立在庭院裏,一派道骨仙風,隻看外表衣斷想不到他們此刻做的乃是趁火打劫的勾當。


    李夜吟最後看了李玉暖一眼,示意她留在房中,轉身,走出房間,對兩人作揖道:“大能深夜來訪,小院頓覺蓬蓽生輝。”


    軒轅老祖哼了一聲,不予回複。


    虧得枯澤涵養好,即使彼此間隔著血海深仇,此刻再見麵,卻也能擺出高僧姿態,回禮道:“數年不見,世子的修為又精進了。”


    “比不上國師一日千裏。”李夜吟語帶譏諷地說著,又對老祖道,“賀蘭山中多有冒犯,還望老祖海涵。”


    “好說好說。”軒轅老祖哈哈地說著,同時左顧右盼,道:“怎麽不見魔尊傳人?”


    李夜吟道:“我們中途就分開了。”


    “分開?”軒轅老祖神色頓時凝重,他專研補天**千年,姬妾鼎爐眾多,早看出魔尊傳人對李夜吟有情愫,而陳國公主鍾情李夜吟更是天下皆知——


    雖說兩女一男間難免產生摩擦,但李夜吟坦然表示魔尊傳人已離開,反倒讓他有些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了。


    洛陽畢竟是帝都,不宜大打出手,何況陳國公主就在外麵。


    想到入宮謀取信仰香火的大計,軒轅老祖頓時擠出了幾分笑容,道:“可是小兒女生出了矛盾?”


    李夜吟道:“修道人不拘男女,何來的情緣?我們萍水相逢,自然已經相忘江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又看了眼懸在空中的麗偃和徐媛媛,斥道:“兩位大能何等身份,你們竟敢還杵在那裏!”


    軒轅老祖明白他這是殺雞儆猴,雖然還沒有確定魔尊傳人是否真的和他分道揚鑣,但看當下的形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頓時也不再虛偽,雙手捏訣,用力按下,同時道:“我們不請自到,若是再敢勞煩她們的侍奉,隻會更顯我礙手礙腳!”


    話音落下的瞬間,水晶壁一樣濃重的結界上數十個圓球逐漸凸顯,越拉越長,如變形的水滴般,裹滿了金戈之氣的法力凝滴重重落在地上,迅速破裂,露出裹在其中的夜叉神將,竟有數十人之多!


    “你我皆是月神君的傳承者,不妨以月神君的功法,決一勝負?看看是世子的領悟力更勝一籌,還是我千年的推演合時宜!”


    軒轅老祖笑眯眯地建議著,春夜的風是纏綿的,但流淌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的氣息,卻是你死我活的決絕。


    李夜吟沒有立刻回答,如深淵般黑暗的眼睛始終盯著枯澤:“國師乃一元宗第一太上長老,不知比之佛宗護法舍利夫人,又是如何?”


    “春花秋月,各有千秋。”枯澤回避道。


    李夜吟於是又笑了,修長的手指交疊下沉,平穩的地麵頓時裂開,數十道光柱拔地而起!


    “敢在國師的耳目下養病,我怎麽可能沒有半點準備!”他淡然地說著。


    若是從空中俯瞰,會發現這些從地下拔出的光柱,看似雜亂無章,其實竟恰恰構成一個劍池的雛形!


    受劍池的金戈之氣的拖累,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夜叉神將們頓時遲鈍了,甚至——


    地麵開始搖晃!


    土地拱起,地下橫七豎八地冒出了千餘長劍,它們無一例外的鋒利朝天,精鋼的劍身有少許的鏽斑,看起來甚至有些寒酸。


    但看清這些斑紋的分布後,枯澤露出了忌憚之色。


    “劍山?”


    “不錯,劍山。”


    李夜吟坦然地承認了。劍山是流行於五千多年前的劍修門派的護山法陣。純粹的劍修乃是劍道合一,藝成後便會縱橫天下尋找自己的道。所以每個真正的劍修,下山時都會交給師門一柄滴上自己的魂血的劍,這柄劍將會放入劍池成為劍山的一部分,這樣一來,即使身體遠離,神魂也與宗門同在。


    當然,隨著時代變化,純粹的劍修也漸漸被遺忘,劍山最終變成了曆史。但任何熟悉這段曆史的人都不敢小覷這種最犀利最不留餘地的法陣。


    即使此刻穿刺地麵的不過千柄沒有經過劍修神魂浸潤的普通長劍!


    因為驅使它們的,是李夜吟!


    是曾經一劍碎青山一劍破城門的李夜吟。


    已經從軒轅老祖處知道破天第三劍的威力的枯澤,深切地知道,若是李夜吟不惜以整個洛陽城殉葬,自己很可能抵不住這第三劍。


    看劍山出土時,他已經聽到了第三劍的出鞘吟鳴了。


    時間在冰冷中一滴滴地流淌。


    嗒!嗒!嗒!


    有液體從天而降,枯澤摸了一下頭,掌心全是血。


    原來劍山出土引出劍氣齊撞結界,而被軒轅老祖以靈力束在結界上的徐媛媛也趁機化整為零,將身體溶解為千萬液滴,落回了地麵!


    她修習的乃是最汙穢最血腥的血神子,此刻猩紅的身體分解為千千萬萬,落在劍身,那些斑斑鏽跡頓時得到了生命,它們轟鳴著雀躍著,散發出足以撕裂結界的浩然劍氣。


    “你——”意識到自己中計的枯澤罵道。


    被數百支長劍如蓮花怒放般簇擁著的李夜吟悠然道:“沒有多手準備,怎敢接待化神期的大能。也虧得兩位對我存有活捉的心思,若你們一照麵便以法器鎮壓,我倒真不知如何應對了。”


    “可惜你即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在絕對懸殊的力量麵前,也不過是以卵擊石!”


    被李夜吟的悠然態度激怒,軒轅老祖再次捏訣,長袖在空中旋起,幻化為萬道月光裂空而生,與衝向天空的劍氣正麵相撞,哢!哢!哢!


    “我的修為確實輸你,但區區家仆也敢對主人發狂——”


    李夜吟笑容可掬地哼著,左手抬起,頓時引動身下嗡嗡鳴擊不絕於耳。


    “碎!”


    一聲輕斥,萬道劍氣隨著衣袖四散而出,其上又附著了黑色的死氣,無堅不摧的劍氣配合無物不懼的死氣,所到之處,隻剩下無數條裂縫。


    哐!哐!


    劍氣交錯鳴響,將月光唰然轟破,撕成肉眼不可見的粉末!


    “果然有幾分斤兩。”軒轅老祖強捏著笑臉道,同時雙手以隻能看見幻影的速度瘋狂勾畫,那些已經被擊潰的月光再次聚攏起來,環在老人身畔,將他襯托得宛如滿月一般。


    光環中,藥師琉璃佛法身再次若隱若現。


    李夜吟舒了一口氣。


    和賀蘭山中那等驚天破地的威德相比,軒轅老祖的修為果然削弱了太多。


    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甚至不惜毀了三千寶劍也要將枯澤留下,若是可能,也將火並軒轅老祖,讓李玉暖安全離去。但看當下的情況,卻是出乎預料的輕鬆。


    當即昂首,笑道:“老祖果然修為大折。”


    老祖知道他企圖激怒自己,自然不予回複,道:“滅你一個跳梁小醜還是綽綽有餘!”


    說話的同時,兩道光弧狂舞而出,迎戰的數百兵刃都在轉瞬間變成廢鐵,附著其上的血神子滴落地上,重新匯成猩紅的人形,立在李夜吟身後,低眉順眼。


    境界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


    然而李夜吟依舊自信,他說:“如果隻是想要殺我,你們中任何一個人都能滅我輕而易舉,可惜……你們的目的是活捉。尤其是軒轅老祖,無論您怎麽叫囂月神君不合時宜、你的補天**獨步天下,也得承認,如果能得到完整的淨世滅世經文,大夏門便會成為天下第一大宗派!而不是與修真聯盟諸多門派並列!”


    依著軒轅老祖的脾性,如果不是實力確實差萬始宗太多,怎麽肯受了侮辱還忍氣吞聲。


    這句話恰到好處地切中了軒轅老祖的恨意,讓他玉潔的麵容泛起潮紅,如蛤蟆般鼓了半天,最終笑道:“世子巧舌如簧,確實人才。懷皇帝若是對你多幾分信賴,南唐也不會這麽早就被吞並!”


    “天意罷了。”李夜吟淡然地說著,他早已徹悟,不會被軒轅老祖的閑言碎語動搖心魄。


    “把一切都歸結於天意,當真可以?”軒轅老祖咄咄逼人地說著,突然聲音尖銳,道:“正式動手前我有一事需要問清楚。”


    “請講。”


    “雖然淨世滅世經文隻有天生道骨才能完整修煉,但月神君的其它傳承並沒有如此苛刻的要求。然而萬餘年來,除卻我得到的殘本,世間並無疑似月神君的功法流傳。你這千金之子,又是從何處得到了這份傳承!”


    軒轅老祖籲了口氣,又道:“不要說什麽李唐皇室的秘藏,李唐血統並無修道的根基。李蘊道少年機遇,百餘年苦修不過築基大圓滿……一個毫無修道希望的家族,居然有天成道骨橫空出世,若說其中沒有貓膩,怎麽都不可能!”


    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他能感覺到李夜吟身後的屋子隱隱有星屑的氣息傳出,氣息起伏不定,顯然屋中人正處於極度的激動中。


    “不錯,”看出端倪的枯澤也上前一步,幫腔道,“正所謂母以子貴,然而世子生母難產而死,卻未能以靖王姬妾名義下葬……世子,你當真是李家的子孫……還是——”


    刻意勾長的話音,讓李夜吟藏在身後的左手握拳、顫抖,正要發作,突然——


    “要戰便戰,囉嗦這麽多作甚!”


    一聲叱吒,清輝貫世,魔尊傳人以青銅覆麵,腳邊麒麟跟隨,裂壁而出,與李夜吟並肩,立於夜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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