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是我魔障了嗎?怎麽空氣中有……血煞的氣息?”


    才剛進入密道,將魄便忍不住皺起秀氣的眉,這條路通往萬始宗的靈脈中心,為何空氣中不見靈氣,反而飄著濃烈的血腥味?


    “你沒有魔障,靈脈裏確實混進了不幹淨的東西。這也是我帶你來的原因。”


    將允嚴肅地說著,帶將魄進入萬始宗的禁地:氣運宮。


    整座宮殿建在一百多丈的地下,位於靈脈之上,雖然深處地下,卻絲毫沒有憋氣感,空氣中更是靈氣充沛,玉宇瓊樓籠在在靈氣凝結成的霧水中,哪怕隻是吸一口氣,都勝過外麵的數日苦修。


    宮殿的中心是用隕星玉砌成的蓮池,池中流淌的全是隻需一滴就能助人洗髓伐骨的石髓玉液!地火日夜不息地烘烤著,玉液環繞靈脈緩緩流動,十八朵氣運金蓮,搖曳生姿。


    饒得將魄自幼修道,早已心如止水,初見和萬始宗氣運、靈脈相連的金蓮,也是心神巨震,險些呼吸失衡。


    好在他很快就恢複過來了。


    蓮池前盤膝做著三位青衣道人,雖然都有元嬰修為,但卻皮膚枯澀,眉間隱約露出青灰之色,身上的法力波動也是微弱駁雜,顯然剛剛經曆了連番劇戰,元神受損極重。


    將魄仔細地辨認了一番,終於認出了三人的身份。


    “這是……二師兄、三師兄……五師兄!”


    因為是掌教代師收徒,將魄與幾位師兄年紀相差甚遠,難免自小便備受寵溺,即使是幾位鳳字輩的師侄,有時也情不自禁地將這位少年師叔當子侄輩寵愛。六十年前,萬始宗第十代掌教璿璣正式退位歸隱,由大弟子將允接管萬始宗。之後的三十年裏,將字輩的幾位長老也都陸續退隱閉關,隻掌教將允和小師弟將魄活躍。


    修道路多寂寞,數十年不見也不奇怪,所以雖然師兄們自退位後便音訊全無,將魄卻也不在意。誰曾想,今日再見,幾位師兄竟然這般模樣,不由道心失守,渾身震顫。


    “師兄,到底是誰把他們傷成這樣!”


    “小師弟,你果然是萬始宗第一天資,三十年不見,都修成元嬰了。”


    將林虛弱地睜開眼,看著依舊少年姿態的將魄,疲憊的眼中滿是寵溺。


    “五師兄……你的頭發……”


    將林如鴉的黑發居然有星星點點的花白,氣血更幹枯好似行將就木,可修成元嬰者至少有五百年的壽元,五師兄正是壯年,怎麽會——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想起騎在五師兄的肩頭漫山玩耍的爛漫時光,一時間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將魄竟說不出話了。


    “發生了一些……”


    “這是說來話長。”


    將允溫柔而不容置疑地打斷了將林的講述,他走到將魄身邊,攬住少年的肩膀,示意他隨自己前行,不要打擾師弟們吸納天地靈氣。


    沿著玉道又前行了約五百步,空氣中的魔氣越來越濃烈,像置身血海一般,牆壁都透著血光,煞氣逼人。


    “……難道禁地裏困著極厲害的妖魔?”


    將魄看魔氣濃烈,心中難免驚疑不定,他跟在將允的身後,走到一刻滿伏魔符籙的殿宇前。


    “這裏就是降妖殿,宗門僅次於氣運金蓮池的要緊之地。”


    將允淡漠介紹著,推開殿門的同時,單手捏訣,揮袖間數十道劍氣縱橫,將迎麵撲來的一道血影打散。然而那血影卻也霸道,即使被劍氣削得千瘡百孔依舊不肯放棄,淒厲地尖叫著,鬼哭狼嚎一般,令人頭皮炸起。


    “……血神子?!”


    將魄驚愕了,他看出師兄這似乎隨意率性的劍氣,其實附著了能夠將元神一並燃燒的淨火。然而如此霸道的劍氣也不能將血影隨心煉化。結合淒厲扭曲的尖叫聲,將魄隻能想到傳說中以戾氣煉成的血神子!


    血神**是連邪修、魔修也不能容忍的妖魔**。凡修煉血神子有成者,無不被認為喪盡人倫、禽獸不如。修煉者依靠吸納精魂血魄壯大精進修為,還會故意將犧牲品的戾氣煉成血神子,用於誘惑和獵捕無辜之人!可是血神**早在五百年前就因為血神老祖的隕落而失傳,為何萬始宗的禁地降妖殿卻還留有血神子!


    “師兄,為什麽降妖殿會有血神子?難道血神老祖……”


    他驚惶不安地問著,隱約明白為何幾位師兄都麵色憔悴,氣息虛弱了。


    將允卻是依舊不言語,領著將魄走進了血霧重重的降妖殿。


    抬起頭,可見七根隕鐵鑄成的降妖柱之間一片赤紅,竟是一池血浪淩空,期間有七八條尚未成氣候的血神子盤旋翻滾,猙獰得令人作嘔!


    這池血水,以百萬生靈的精血魂魄凝成的幽冥血池,散發著滔天的魔氣!若是立在血池下方者修為較差或是本心不穩,隻要短暫停留,便可能被魔氣入侵,淪為血池的傀儡!


    “這就是我今天帶你來禁地的目的,血神老祖……已經死了,但血神**還活著。”


    將允沉痛地說著,言辭震得將魄一個錯步,險些站立不穩。


    “難道說……五百年前的滅魔之戰,是……個欺世謊言?”


    將魄的牙齒在打戰。


    將允看了眼上空的血池,道:“滅魔之戰並非虛妄,血魔老祖攜十萬信徒血洗修真界,所到之處生靈塗炭,魔氣滔天,師祖唯有聯合天下正道百餘高手在萬始宗境內以上古神陣困殺,最終將血魔老祖鎮壓。但我們都低估了血魔老祖的狡猾,發現無法破陣眼看就要形神俱滅時,他居然將十萬信徒都……祭煉成幽冥血池……”


    聽到這裏,將魄終於明白幽冥血池為何會出現在降妖殿內了。


    血神老祖的十萬信徒都曾修煉過血神子,體內煞氣濃鬱,祭煉而成幽冥血池更是非同小可,即使集合正道全部菁英也無法在百年內淨化成功。隻能將幽冥血池鎮壓在降妖殿內,慢慢煉化!


    “可是血魔老祖的魔道真身五百年前就已經被滅,本命魂血也都一一煉化。為何這幽冥血池還能孕出血神子?”


    “師祖原也以為魔道真身已經被滅,隻留下幽冥血池不足為慮。然而六十年前師尊卻發現這幽冥血池竟然是活的!它不但孕出了血神子,還把血池的根藏進地底,和萬始宗的靈脈結合!靈脈是我萬始宗的根本,豈能為了區區幽冥血池毀掉整個宗派的根基!為了宗門,師尊隻能隱瞞,和諸位師叔伯們一起努力尋找不毀靈脈的誅魔手段。”


    “十年前,師尊不惜數百年修為,在三位師弟的協助下,以化身**潛入幽冥血海中,終於漸漸將幽冥血池從地底拔出,眼看就要功成。誰想……北齊南征,造下殺劫無數,戾氣居然讓幽冥血海再得生機!師尊因此反被血海煉化,三位師弟也抽身不及,被血影重傷。另外,林清泉的死,已經確定是血神子所為!”


    “什麽!血海還在降妖殿內,血神子怎麽可能——”


    “絕對不會錯。我親自檢查了林清泉的屍體,他外表無恙,但體內血氣幹枯,顯然是被血神子吸光精氣而死。”


    “難怪……安濤說他一時鬼迷心竅,暗害師尊……”


    安濤坦誠弑師罪名時,將魄曾經提出疑問。但當時掌教師兄態度堅決,加上安濤言之鑿鑿,將魄也無法為安濤無法爭辯。現在,將允舊事重提,他菜恍然大悟,原來師兄早知道血神子是罪魁禍首!


    然而將允接下來的話卻又否定了將魄的猜測。


    “安濤沒有殺人,他身上沒有修煉血神**的痕跡。”


    “那……師兄為何還要……”


    這一次,將魄是真的不懂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安濤不是凶手,嚴懲他是氣憤他無能,竟甘心被人利用,為人頂罪!但當我發現清泉的真正死因居然是血神**時,我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幽冥血海雖然是活的,但它被降妖殿層層鎮壓,即使有血神子逃出,也必定被削弱得奄奄一息。清泉素來道心堅定,不久前又結成虛丹,怎麽可能會被這等不成氣候的血神子趁虛而入,噬走血魄?!”


    “……難道……”


    “山雨欲來風滿樓,萬始宗境內臥虎藏龍啊!”


    將允自嘲地笑著,作為萬始宗的掌教,他千鈞重擔一肩挑,本就心力交瘁,居然還遇上這最糟糕的情勢。


    “……師兄,我們該如何找出噬走清泉血魄的血神子?”


    “我也不知道,事情正在向最壞的情況發展……我不知道清泉何時道心受創,也至今沒有查明他為何結成淡金色的虛丹,卻又真氣空虛心脈萎靡……最終還被血神子侵入體內,奪走了血魄……”


    將允虛弱地說著,不論是出於私心還是為了萬始宗,他都必須掃除黑暗中的不和諧音符!


    “那……降妖殿的幽冥血池,該如何處置?”


    說話時,將魄又看了眼封在七根降妖柱之間的滔天血海,隻覺惡臭熏天,戾氣直衝天靈。


    “當下暫有你三位師兄全力鎮壓,倒也不必太擔憂。”


    “……我想留在降妖殿協助三位師兄。”將魄昂然提議道。


    將允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情況還沒有糟糕到需要你上場鎮壓幽冥血海呢。而且我還有更要緊的事要你去辦。我要你盡快找出清泉道心創傷的原因,以及——萬始宗境內秘密修煉星屑之力的人!”


    “可是……有血神子逃出降妖殿,甚至已經害死了一名宗門的核心弟子,師兄……當真要置之不理?”


    “萬始宗法陣森嚴,那血神子即使僥幸附著人身,也不敢隨意動作。讓我寢食難安的,隻有那不知名的神秘力量,和……魔尊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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