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牢邊已多出一副鐵架,是隨著扣押這名新唐國刺客的水籠一齊升起的,四個方向各有一道龍頭似的擺件,龍嘴微張,僅露出一道極小的橫縫,也恰是那道橫縫,衝湧出了四道極為鋒利的水刃。


    那四道水刃朝著各自的方向順著刺客的身體一劃,那名刺客頓時被五馬分屍,頭與軀幹與四肢呈斷裂切割開的樣子散為幾團,被那些鐐銬隨意的禁錮著,而轉瞬流淌出的鮮血,又被水刃盡數衝刷,順著水籠流淌進了腳下的水圈,沉澱進水底,水圈下的銀光也不由得亮了幾分,並透露出淡淡的紅色。


    不到一分鍾的工夫,那名九辰身手的新唐國刺客便一命嗚呼,頓時化作一堆碎肉,然而這種殺人手法,在鸞崇和安阮看來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似乎習以為常,江成不由得駭然,後背已冷汗淌出,很明顯,此舉就是做給自己看的。


    鸞崇果真朝江成轉過頭來,笑道:“這禁水牢裏可有上百種折磨人的刑法,你要試試嗎?”


    然而又是未等江成開口,安阮和幾人早已默默站到他身後,在鸞崇說完後啟動江成這邊的水籠,江成腳下一震,整個人頓時隨著水籠往下掉去,隻看著眼前的鸞崇距離自己愈來愈高,瞬間便被一道黑牆擋住了視野。


    緊接著,江成腳下一濕,頓時渾身一顫,透心涼的散發著藍色幽光的地水頓時將他淹沒,這水是出奇的冰涼,底下深不見底的一片渾濁漆黑,江成頓時沒了空氣,在沒有防備的吸進了幾口水之後才穩定了過來,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氣息。


    人對於水始終有著一種天生的恐懼,江成也不例外,在入水的那一刻,莫名的恐懼感便從他內心迸發而出,在水中無法呼吸,則比任何一種死法都要痛苦,江成努力想掙脫開來,但這水籠上的幾道鐐銬將他囚禁得死死掙脫不開,他此刻就如一個要被溺水而死的普通人。


    然而當江成睜開眼時,透過眼前的幽藍色h水底,他卻驚奇的發現了,在自己周圍,還有著許多這樣浸沉在水底的水籠,有的水籠空空如也,有的則禁錮著人,不過那禁錮的兩人卻沒有一絲反應,看樣子像是死了一樣。


    江成見此心神不寧,隨即更加精神集中的維穩著呼吸,要知道武學之人的體能不同尋常,就算在水中屏氣也可以保持極長的時間,實力越強,屏氣的收斂程度就越自如,甚至可以做到龜息一般。


    照江成對自己的把握來看,他頂多可以支撐半柱香,況且由於他對身處水中被包圍的恐懼感要強於別人,因此也有些壓迫感。


    直到自己置身其中,江成才明白了為何這間屋子會被成為禁水牢了,看上去沒有特別之處,實際上玄機都在底下,況且,這禁水牢的設置就像是專門為修習武學之人準備的。


    而此時在水牢之上,鸞崇正一臉享受的瞥向江成沉下去的水圈方向,一旁的安阮見此不解,在做完了鸞崇吩咐的事後,終於發問了:“主理,不知此舉是為何?”


    鸞崇冷聲一笑:“江正尋這兒子比我想象的還要傲,不殺一下他的威風他不會把其他人放在眼裏的,路上讓你照做的事都做了吧?”


    鸞崇說完便發問起來。安阮連忙回答道:“回主理,返京途中每日五十刑鞭一鞭不少。”


    “那他為何還如此銳氣難擋,真是叫人不舒服!”鸞崇此時的語氣顯得有些古怪,讓人聽了也不大舒服。


    安阮連聲道:“屬下也一直疑惑此事,江成這人像是個硬骨頭,一路上吃盡了苦頭都沒有服過軟,也不知底氣何在!”


    “那今日就讓他把這口氣服了!”鸞崇冷哼說道,隨即指向另一邊已被五馬分屍的新唐國刺客,“此人的屍體送回新唐國,用我們的暗網。”


    “此人已經死了,還要送回去嗎?”安阮有些驚訝問道。


    “新唐國可是不止一次在暗地裏搜尋此人的下落,現在送回去,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鸞崇招呼安阮湊近,臉上露出了一副計謀操盤的表情,“將此人送回新唐國時,再附加這一件事……”


    兩人的低聲私語沒有第三個人知曉,安阮在聽聞後的神情也由錯愕變為欣喜,仿佛參與了一件極為奇妙的事情,二話不說便吩咐下去了。


    而在兩人正談話之時,卻早已將浸在水底的江成忘在了一邊。


    此時江成的時間並不好過,在水牢裏被束縛著等死的無助感讓他十分難受,就算屏氣著將呼吸氣息收斂到微乎其微的程度,但他還是更想念有空氣的地麵上方,畢竟這禁水牢下實在太過陰暗恐怖,不遠處那另外兩名被囚禁著的人,一刻也未動過,就在江成以為他們是個死人時,其中一人卻忽然抬起了頭,身子顫動了兩下,朝向江成這邊看了過來。uu看書 .uukansu.co


    江成清楚的看見那人雙眼呈現出明亮的墨綠色,在水底十分顯眼,而接著,那人竟掙脫開了水籠,緩緩朝江成這邊遊來,準確來說,那水籠的禁錮沒解,而是那個人,他的身型極度的扭曲著,看樣子比正常形態猥瑣了一半,因此也顯得更加詭異。


    江成見狀雙眼一瞪,將那人的模樣看清了七七八八,那人整個身子和臉都極度腐爛膨脹,被水泡得十分詭異發白,兩隻墨綠色的眼睛被鼓脹的皮膚擠壓著,嘴唇和鼻子已經沒有了皮肉,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牙齒和鼻骨,十分駭人。


    這分明是一隻溺屍,也不知是死是活,但現在可以肯定,他是活動著的。


    想到自己竟與溺屍泡在同一片水牢裏,且在此之前不知有過多少這樣的溺屍存在,江成頓即抑製不住的反胃,但他努力的閉著嘴,不讓自己多吸一口這樣的水。


    眼看著溺屍越來越近,終於在撲騰的時候,江成的牢籠一下子就被拉了上去,他的眼前頓即換回了原來的場景和人,江成大口喘著粗氣,已經缺氧至極。


    “我說,你們做什麽事都不和人商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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