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詢沒有回答千秋的問題。


    他的臉還被千秋捧在手心當中,輕輕蹭了蹭,說道:


    “我本以為,這世上本沒有什麽可留戀的。”


    “哪怕是鳳旻,待他長大成年以後,也做好了受他猜忌,再順勢被帝王斬草除根的準備……”


    是的。


    他鳳詢,從出生的那一刻。


    就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從何處去。


    年幼的時候,那些人告訴自己,他是為了複國而生。


    這一生所求,就是為了能讓弘國覆滅,讓前朝死灰複燃。


    為此。


    他們不惜犧牲無數人的生命,哪怕是蜉蝣撼樹,也不知天高地厚,繼續送死。


    他對此不屑,蟄伏多年,反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群蜉蝣,徹底死了。


    那些曾經欺辱過自己也都死了。


    自己曾發誓要站在比他們還高的位置上。


    隻是,站到這個位置上以後。


    便察覺到了高處不勝寒。


    他也倦了,又不知道從何處去。


    鳳旻在這時,就出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當年鳳旻出生時,先帝並不重視。


    他的名字,甚至都是鳳詢取的。


    鳳詢也知道,鳳旻一直以來受欺辱,卻沒有打算幫助,冷眼旁觀。


    他看著鳳旻長成了三歲模樣。


    也看著鳳旻身邊,多出了一個宋秋月保護著她。


    那天。


    宋秋月撞見他刺殺先帝,被關在帳篷中。


    鳳旻曾求助過他。


    他本不打算理會,卻沒有想到,昔日看起來軟綿綿的小奶狗。


    竟然還提得動那把長刀,朝著門口一群侍衛衝過去。


    似乎是想要同歸於盡。


    鳳詢這才有了一絲絲的興趣。


    把鳳旻拖回來以後,扶持他登基繼位。


    他想看看,將這個鳳旻撫養大以後,又會如何?


    他隻盼著這個鳳旻,有一天能成長到足以殺死自己的地步。


    還沒等這一天到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經厭倦的世俗中。


    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了。


    他望著眼前的千秋,繼續說道:


    “我不再想做自己後悔的事情。”


    “我不想自己走,也不想讓你離開,所以……”


    “嗯?”


    他的眼神含著繾綣萬千,說道:


    “你,可想當我鳳詢的妻?”


    他隻說了鳳詢,代表的並不是堂堂的攝政王。


    這是。


    打算放棄那權傾朝野,呼風喚雨的生活。


    隱退於曾厭倦的世俗之中,當一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夫妻了。


    千秋笑了笑,說:“好啊。”


    他平日裏並不會笑。


    當千秋話音落下以後,笑了起來。


    他的笑意並不深,淺淺的,仿佛外麵初初盛放的桃花。


    帶著一絲絲的微薄的寒涼之氣,又夾雜著讓人沉醉的馥鬱芬芳。


    他輕聲說道:


    “那……”


    “從今日起,你是我鳳詢的妻。”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語氣篤定。


    還未下任何的聘書,卻仿佛定下了什麽樣的契約。


    在這桃花盛放之時。


    他本以為,即將與所愛分離。


    卻沒有想到。


    許下相守一生的諾言。


    如此。


    夫複何求?


    ……


    皇太後為國祈福。


    多日來粒米未進,一心向佛。


    卻不想宵小之輩潛入大青龍寺,刺殺皇太後!


    皇太後身體虛弱,哪怕攝政王召集宮中所有太醫。


    最後。


    薨於大青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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