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依舊是沒有骨頭似的,半靠在那裏,眨著一雙眼眸望著自己。


    他本還想發作一番。


    看到這副模樣,竟還真像是親兵長養的那隻波斯貓。


    上一秒搗亂,下一秒又裝作無辜可憐。


    他的火無處可法,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


    “你不打算回家裏去?”


    “當然想了,難受,不想動。”千秋的嗓音懶懶說道。


    “那我去叫……”


    顧盛宗還打算喊女傭過來。


    千秋又張開雙臂,說:“抱我。”


    顧盛宗沉默,望著她,似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千秋言簡意賅,吐出了幾個字:


    “我說,抱。”


    顧盛宗靜靜看著她。


    她的姿態看似懶散,語氣也似乎賭氣。


    實際上,還隱隱帶著些許煩躁。


    可能真的身子難受?


    他的薄唇微抿,心一軟,隻能說道:


    “好……那你先放開。”


    “哦。”


    千秋乖乖應了一聲,放下了自己的手腳。


    ……


    當顧盛宗抱著千秋,回到她房間時。


    路上遇到的那些女傭下人見到,都紛紛驚呆了。


    顧盛宗一身軍裝,懷中抱著千秋,麵無表情地忽略掉了那些人的視線。


    千秋更是不會在意這些,縮在了他的懷裏,乖巧地沒有動彈。


    一直到千秋的房間。


    顧盛宗腳下軍靴敲擊地麵的聲音停止。


    他站在門前,問道:“就是這裏?”


    千秋抬頭瞥了一眼。


    “嗯。”她聲音軟軟的沒有多少力氣。


    顧盛宗側身推開房門,帶著她進了房間裏。


    他微微俯身,將她放在了柔軟的大床上,便打算直起身來。


    “你可以先睡一會兒,我先去……”


    顧盛宗的話還沒說完。


    千秋一伸手,就扯住了他的衣領。


    顧盛宗下意識沒有反抗,心裏隻想著別壓到她,手臂支在了她的兩側。


    “你做什麽?”他微微蹙眉。


    千秋依舊懶懶說:“哄我。”


    “什麽?”


    千秋慢悠悠解釋起來,“我說,我要哄著睡覺。”


    顧盛宗沉默半晌,直視著千秋的眼睛。


    她那雙精致的眼眸中朦朦朧朧,含著一絲的水霧,望著他。


    “好嗎?”


    “……”


    半晌。


    她的神色略帶疲倦。


    平日裏,她的姿態雖說帶著些許懶散,也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一麵。


    顧盛宗抿了抿薄唇。


    “好吧。”


    ……


    這一哄,就到了晚上。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沉下來。


    房間裏,已經打開了電燈,光線在室內盡情傾斜下來。


    堂堂的民國大帥,京城督軍的顧盛宗。


    有些衣衫不整,坐在千秋的床邊。


    他的披風早已落在了地上,手套也扔在一旁。


    筆挺的軍裝,略顯淩亂,解開幾顆金色的紐扣,露出裏麵的襯衫。


    他甚至有些後悔。


    方才,為什麽要鬼迷心竅,答應了她。


    分明說是哄她睡覺。


    卻怎麽都沒有想到,她怎麽都不肯睡覺,就躺在床邊看著自己……


    他不想去看躺在床上少女的模樣。


    顧盛宗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是這室內悶熱,還是說自己的問題。


    他心中煩躁,修長的手指無意識一拽。


    又是一顆紐扣被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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