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今天才突然發現,小詩柔其實是一個機靈古怪的鬼丫頭。


    雷卓治好她的眼睛之後,隻簡單交代了幾句就走了。蘇慧原本想帶妹妹回家去,但小詩柔卻怎麽也要在公園裏繼續玩。這個時候誰也不會逆著她的意思,蘇慧隻好陪著她一起玩鬧。蘇詩柔玩起來簡直是瘋瘋癲癲的,踢打電線杆、拿石頭扔雕像、在沙坑裏打滾、在草地裏學狗爬……好像這些活動都特有趣特開心,弄得全身髒兮兮的還嘻嘻哈哈一個勁地笑。


    這樣一直鬧到中午,蘇慧終於成功說服她回家。


    在車上蘇詩柔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她明明知道蘇慧很愛惜這輛車,還把身上髒兮兮的東西抹得到處都是,甚至用泥巴在真皮坐墊上畫出莫名其妙的圖畫,車內被她弄得一片狼藉都不知道該怎麽清洗。


    看著妹妹這麽搗蛋,蘇慧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種深深的憐愛。


    蘇詩柔就好像這麽多年都那麽懂事,今天要把虧欠自己的調皮都賺回來一樣,因為她知道自己再怎麽“頑劣”家人也隻會開心,哪怕生氣了要教訓她也沒關係。小詩柔隻害怕他們為自己傷心,至於生氣什麽的才不在乎呢!


    “我們回家之後,應該怎麽跟爸爸說呢?”蘇慧隻能用這種話題吸引詩柔的注意力。


    雷卓剛才特別交代過,不許把他的身份泄露給任何人。他可不希望自己治好一個蘇詩柔,然後明天就一大群人在自己家外麵排隊。這個禁口令他下得輕飄飄的,蘇家姐妹卻不知道回去怎麽解釋。


    “要不就說我們遇到神了!”蘇詩柔建議就往神秘事件上推。接著小女孩狡詰地轉了轉眼珠,又有了一個頑皮的主意說:“待會兒到家裏你先什麽都不要講,我們想辦法給爸爸一個驚喜怎麽樣?”


    “呃……好啊!”蘇慧也來了興趣。


    兩姐妹並沒有回仙泉山植物園,她們平時都是住在彥州市的梧桐小區裏。這個小區就是一個高檔別墅群,內部超市、停車場、遊樂場、托兒所等等設施完備,二十四小時都有專業的保安值班。


    蘇慧帶著妹妹回到這裏的家,傭人看到蘇詩柔的樣子都驚詫莫名,不過見蘇慧“臉色鐵青”也就不敢過問什麽。接著蘇慧就親自給小詩柔洗了澡,換上幹淨整潔的衣服出來準備吃飯。至始至終都沒有人發現蘇詩柔已經雙眼複明,這讓小女孩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得意。


    今天蘇鈞愚工作不太忙,中午就抽空回家裏來吃飯。蘇慧她們的後媽鬱萍正好去購物回來,難得一家人沒有“預約”就聚在了一起。鬱萍比蘇鈞愚年輕了將近十歲,不過也不是靠美色當上蘇家女主人,在許多事情上她都是蘇鈞愚信任的助手。富人家不需要自己帶孩子,鬱萍和兩個女孩的關係遠沒有她們的二姨趙琳親近,畢竟趙琳和她們都是有著血脈聯係的。


    蘇慧和蘇詩柔叫了聲“爸爸”、“阿姨”,就坐在餐桌邊等著傭人端上飯菜。到這個時候蘇鈞愚和鬱萍還沒有察覺出異樣,蘇慧和蘇詩柔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然後蘇詩柔還用手去捅姐姐的腰。


    蘇鈞愚看她們這麽笑,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來:“有什麽開心的事嗎?”


    “沒錯!”蘇詩柔得意地回答。


    “說出來聽聽,讓大家也一起開心開心。”鬱萍笑嗬嗬的。


    對家裏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她這個當後媽的還要時時討好著她們才行。


    “很簡單的,你們自己猜!”蘇慧也跟著起哄。


    蘇鈞愚和鬱萍對視一眼,然後就對著兩個孩子左瞧瞧又看看。蘇慧和蘇詩柔裝作若無其事地吃著飯,讓兩個大人看得越加摸不著頭腦。鬱萍知道能讓兩個女孩都這麽開心的事,肯定是發生在蘇詩柔的身上,於是就試探性地問道:“詩柔是不是把上次那首曲子彈會了?”


    “不是,再猜!”蘇慧回答。


    “我猜不到。”蘇鈞愚率先投降。


    蘇詩柔頓時氣鼓鼓的,接著她看到蘇鈞愚的臉又笑了:“爸爸,你下巴有飯粒!”


    蘇鈞愚正吃得心不在焉,聽到這句話馬上伸手摸了摸下巴,那裏果然粘著一粒小小的米飯。蘇鈞愚有點尷尬地笑了笑,然後順手就把飯粒塞進嘴裏吃掉了——他本來就是窮苦人家出身,有些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根本就不想改。


    “嗬嗬……這樣還猜不到?”蘇慧沒好氣地瞪著他,“爸爸今天真的好遲鈍哦!”


    蘇鈞愚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發現鬱萍正目瞪口呆地指著蘇詩柔:“你……”


    “她怎麽了?”蘇鈞愚畢竟不是傻子,這句話說完就立刻醒悟過來:“你怎麽知道我下巴有飯粒?”


    “嘻嘻嘻……”兩姐妹笑得真可惡。


    “嘭!”蘇鈞愚突然站了起來,結果膝蓋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這樣輕輕一磕有時能把人疼死,但是他吸了一口氣也來不及用手去揉揉,就拐著腳繞過餐桌摟著小女兒的肩膀,激動得全身顫抖地說:“你能看見了?”


    “你說呢!”蘇詩柔一副得意的表情。


    “這是幾?”蘇鈞愚舉起兩根手指。


    “二。”


    “這是幾?”


    “四。”


    “這是什麽顏色?”


    “綠色。”


    ……


    到了這個時候,蘇鈞愚終於確信蘇詩柔已經恢複視力。縱使他一生經曆過無數風浪,此時也禁不住喜悅得熱淚盈眶。他把蘇詩柔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柔聲詢問:“快給爸爸說說,為什麽你的眼睛突然就好了?”


    “我們遇到神仙了。”蘇詩柔說。


    “神……神仙?”蘇鈞愚顯然沒料到會是這種答案。


    “那個神仙不許我們說出他的身份,否則……否則他就會把我變回原來的樣子。”蘇詩柔撒了個謊,實際上雷卓並沒有做出那樣的威脅。


    但這個謊話確實非常有用,蘇鈞愚一聽馬上不敢繼續問下去:“那就不要說!以後你們也絕對不要對任何人說!”


    “我們不會說的,嘻嘻……”蘇詩柔看了蘇慧一眼,和她一起默契地笑了起來。


    蘇鈞愚雖然不再詢問,但心裏還是免不了猜測是誰出的手。這幾年他為了治好蘇詩柔的病,花了多少錢請了多少專家都記不清楚了。到後來他自己都差不多成了眼科醫生,對小詩柔的病情了解得相當透徹。現在有人竟然能夠輕易就讓她完全康複,說是“神仙手段”也完全不為過啊!


    考慮到這裏,蘇鈞愚又聯想起最近的其他現象——首先是街上出現了大量鑽石,這件奇案到現在警方還查不到任何頭緒,然後就是那輛神奇的肥貓牌電動車……這段時間的彥州市,還真是奇奇怪怪的事情不斷啊!


    至少到目前為止,蘇鈞愚還是這些事件的獲益者。


    那輛肥貓牌電動車經過工程師的分析,雖然最重要的電池還不知道什麽原理,也不敢貿然拆開來研究,不過車上的電機和傳動裝置經過測繪研究,其中許多精巧的設計都可以廣泛應用於機械和汽車等領域。而今天女兒的眼睛被治好,那更是一個值得大肆慶祝的好消息。


    “詩柔遇到‘神仙’這件事,我們自己一家人知道就可以了!”蘇鈞愚臉色凝重地告誡其他人,“你們到了外麵就說……我資助的一項醫學研究取得了突破,然後用新技術幫詩柔恢複了視力。”


    “好的。”


    “你眼睛好了,還想要繼續學鋼琴嗎?”蘇鈞愚又向小女兒問。


    蘇詩柔白了他一眼,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撇嘴說:“還學什麽鋼琴啊?我其實最討厭鋼琴了!我要去上學、要去遊樂場、要去海邊玩、要去遊泳、要去爬山,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學鋼琴什麽最沒意思了!”


    小女孩在父親懷裏撒嬌,就像一個貪玩又不聽大人話的淘氣鬼。但是想起她以前天天躲在家裏練習,還信心滿滿地說自己要成為“世界第一盲人鋼琴家”的樣子,包括鬱萍在內的其他人又眼睛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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