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自“歡喜園”。


    昔日,她很貪玩,有一次意外錯過了時辰,沒辦法回去了,於是就親眼看到自己的大姐和一個名叫“於守田”的男子纏綿。


    也是自那一刻起,她的春心……動了。


    哪怕曾經飲下的“歡喜酒”也壓製不住。


    於是,她在她大姐將那兩男子趕出來時,偷偷跟著一塊兒出來了。


    可惜,離開了“歡喜園”,她才知道她大姐往日為什麽不讓她們出來了……


    她要死了。


    不過,她大姐及時找到了她,隻不過由於她的身體已經被日光曬成了飛灰,所以她想要回去,隻能借助人身才行。


    她要再次為人。


    以一世為人圓滿,然後斬斷一切親緣,喝了“歡喜酒”,忘卻諸般人間記憶,才能再次回到“歡喜園”。


    而眼下,她這一世為人即將圓滿!


    隻要讓她這一世的夫君孟奇方沒了心頭大患,坐穩孟家家主的位置。


    說起來,她夫君的這位三弟,也算是一位奇人。


    疑似和“紙月嶗山”的人有關,想來多半是能契合一部道經氣脈……


    不過“紙月嶗山”人還沒現身,這瓊山縣沒有他們的蹤跡。因為現在不是他們出世的時候,這最近的百年內,將是天下無修!


    修行之人,皆需要避世。


    隻可惜了,遇上想要回“歡喜園”的她……


    若不然的話,契合道經氣脈後,她夫君的這位三弟有道經氣脈庇護,可在陽壽耗盡老死之後,活出第二世來。


    而那個時候,修行之人就不需要避世了。


    她夫君的這位三弟,沒準能因此走上鬼仙之路。


    她這般想著,便微微搖頭。


    對於聽鶴樓東家的人情,雖然對方來頭很大,但她倒是不怎麽擔心,隻要回去“歡喜園”,哪怕天大的人情,她都能還!


    ……


    聽鶴樓。


    瓊山縣的一座酒樓,和白鶴庭不同的是,這座酒樓的酒菜貴雖然也貴,但貴的人能接受。


    由於這座酒樓也帶著鶴字,加上縣太爺一直免收這座酒樓的稅,是以在這瓊山縣,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這座酒樓鬧事。


    因為縣裏人都感覺這聽鶴樓的東家,和縣太爺關係密切著!


    沒準還是一家人!


    要不然饕餮一般,葷素不忌,有多少吃多少的瓊山縣白縣太爺,怎麽肯少收一筆稅呢?要知道,像這樣的大酒樓,那位白縣令以往可是至少抽成半數啊!


    夜色下,此時的聽鶴樓前後不過兩層,因此都淹沒了這一片黑暗夜色之中。不過進了樓中,卻又是別有洞天一般,盞盞青紅色的燈籠一字排開,分列左右,直通最深處。


    隨即,便會發現此時的這聽鶴樓內,居然不隻從外看來的兩層。


    在那原本的第二層之上,還有第三層。而在這原本的地麵一樓之下,居然還有一層樓。


    青紅色的光暈,從這一樓之下,亮到了二樓之上。


    隻不過,這麽寬敞空間的樓內,卻是空蕩蕩的沒個人影。


    當然,這在於喬進來之前,這聽鶴樓還不是這樣的。聽鶴樓距離孟府不遠,所以於喬到來時,所見到的是賓客盡去的一幕,而他一問孟府三公子在何處用飯,樓中夥計便指了指二樓的一間廂房。


    於喬進去後,發現一幫人喝得酩酊大醉,有人一見到他,也不管他是誰,見他穿著體麵,便直接招呼他坐下,然後讓夥計送來幹淨碗筷和酒肉。


    於喬見人家如此客氣,而腹中也已經饑餓難耐,便道了一聲謝,吃了起來。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不過於喬本準備滴酒不沾的,因為他的酒量確實是不行,眼下夜色已深,盡管距離孟府不遠,還是以防萬一為好。


    但於喬沒想到,這菜鹹的鹹,辣的辣,隻好喝了一杯酒。


    結果,這一杯酒下肚,他就醉眼朦朧了。


    隨後很快人事不知。


    這酒,是被人下了藥的。


    而在這一廂房內的人都昏睡過去,便有一行人走來,在一起小聲交談。


    是聽鶴樓的夥計、廚子和掌櫃的。


    “這次是全都扔下嗎?”


    “瞌睡來了,有人給東家送枕頭,我們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況且東家的幾位師弟在此期間出世,沒事還好,偏偏捅了婁子,眼下這群人中有個契合道經氣脈的,正好讓東家拿了這人的命丸去換點東西,給這閻朝一個交代!”聽鶴樓的掌櫃的咧嘴一笑,他長相富態,平素整日裏笑嗬嗬,此時卻是一臉獰色。


    閻朝,是修行之人對朝廷的一個稱呼。


    “既然東家需要將這人煉成命丸,那麽以防萬一,我將我妹妹找來如何?她曾差點進入歡喜園,雖然後來被趕了出來,u看書 .uuanshucm但也得了幾手真傳。”


    “這倒是不必了,磐村後山的那塊大凶之地養了七八年,終於養出了一具人邪,東家的一位師弟早在這人邪身上做了手腳,用他生前最在意之人的一縷發絲製成了這一鈴鐺,搖動此鈴鐺,這人邪必至!”


    “人邪?這還真是不小的一個簍子,難怪矮胖高瘦殿前四鬼前些日子現身,原來是被那具人邪給驚動的!既然如此,那麽掌櫃的,這事就拜托你,我先走一步。”


    “我也是,沾了人邪的晦氣,那可是要倒八輩子黴的!”


    “下次酒樓開了,隻管傳書一封,廚子我最晚七天,定當來到!”


    聽鶴樓裏沒一個是簡單貨色,所知甚多,一聽到有人邪將至,頓時一個接著一個化作一捧煙霧散開,原地則落下一個不過食指大小的木雕。


    這是非同一般的身外化身手段!


    一臉富態的掌櫃的瞧著轉眼人去樓空,那張胖臉上頓時神情呆滯,肥肉抖動幾下,他用力啐了一口:“這幫怕事的!”


    然後他也離去。


    不過他的離去方法和那幾個夥計廚子不同,他是搖晃一下,頓時他這身體倒地,沒了生機,而一道黑影則從這身體中掠出。


    前些日子樓中死人,那隻不過展櫃的在挑選合用的新身體,隻可惜接連換了好幾具,沒一具合適的,是以眼下他隻好現出原形離去。


    聽鶴樓搬一次,掌櫃的就要用一次新麵孔。等到聽鶴樓在哪座縣城裏再次出現,掌櫃的還是他,但麵貌身形,卻又是陌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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