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巨響是從其他隧道裏傳來的,等傳到他們這裏,已經變成猶如悶雷一般,連綿不絕。轟隆隆震的整個山壁灰塵抖擻,有些沒有橫木穩固地方,大塊的岩石隨著震動掉落在礦洞裏,這些石塊中蘊含錫鐵,砸到鐵軌上,甚至濺出點點火星。


    梁明山和十幾個獄警站在拐彎處,這是一條分叉路口,一條路口通往被廢棄的礦井深處,在那裏許清流正在和張文對峙;另一條路口,先是如悶雷般的聲浪襲來,隨後是嗆人的煙塵如浪潮般洶湧而來,瞬間卷襲到眾人身上。


    他們隻能趴伏在地上,任由碎石擊打在身上,發出悶重的聲音,有些碎石巨大沉重,幾個不幸的家夥被砸在頭上,頓時鮮血淋漓,慘叫連連。


    半晌之後,隧洞內的震動終於停歇,碎石也不在砸落,但是昏暗的燈泡也在剛才被碎石砸滅。此刻的隧道內一片漆黑,眾人隻能靠著手摸腳踢分辨周圍的情況。


    梁明山摸索著坐起身子,眼前一片漆黑,他伸手在衣服裏摸了半天,想要找到打火機,然而伸入口袋的右手再摸到一張紙和一枚圓形的東西之後,他愣愣的坐在地上,半晌沒動。


    在他伸進口袋的手指之間,正夾著一枚銅幣。他都不用取出來看,指肚上傳來銅幣的圖案感覺,讓他瞬間想起來那枚“祺祥通寶”。


    他還沒有來得及細想這枚祺祥通寶怎麽出現在自己的口袋裏,就覺得頭頂惡風襲來,就感覺一個好似猴子一樣的動物撲在自己身上,壓的自己無法動彈。


    其實早在巨響的聲音傳來的時候,他的頭頂上已經潛伏了一具身形隻有半米左右的陰影,正緊緊的貼在山壁上默默的等待著。


    那時候幽深的隧道內還有昏暗的燈光,借助燈光照耀,依稀能看清一顆好似鴕鳥蛋大小的頭顱,詭異的扭轉180度,反轉過來後,空洞凹陷的眼窩死死的盯著梁明山的胸口,仿佛那裏有什麽奇異的東西吸引著他。


    就在燈光熄滅之後,這個人形怪物隨即跳了下來,在空中翻轉了一下身子,隨即騎在梁明山的身上。一雙幹枯沒有半點血肉,隻剩下一副骨架的雙手緊緊的扒在梁明山胸前,狠狠的一抓,梁明山衣服口袋裏的那枚銅幣連同一塊血肉被抓了下來。


    鮮血瞬間浸透梁明山的胸口,梁明山慘叫一聲,就覺得心髒處傳來劇痛,他此刻腦海中奇跡般的閃過一個成語:撕心裂肺。這種感覺沒有等他細致的感受,劇烈的疼痛引發的低血糖在此刻突然發作,眩暈讓他頃刻間陷入昏迷之中。


    黑暗中,不知道那個獄警點燃了手裏的打火機。火光搖曳中,捏著銅幣和血肉的手被含進枯槁凹陷的嘴裏,上下顎同時動起的時候,銅幣被咬在兩顆巨大臼齒之間,幾乎都沒有吞咽的動作,血肉已經順著脖頸流下。


    新鮮的血肉進入怪物的肚中,仿佛喚起了他的獸性,在遠處的打火機的火苗再次熄滅的時候,舉著打火機的一名獄警就感覺惡風襲來,還沒有容他反應過來,就覺得一個好像猴子一樣的動物跳在他的背上,緊接著脖頸處傳來撕裂的疼痛,慘叫還沒有來的及發出,就像是被一把剪刀狠狠剪斷。


    吸食了滾燙的血液之後,這個怪物速度更快,在黑暗中的身形絲毫不減,撲騰間已經跳到另一個人身上,繼續一口咬下,動作愈發的嫻熟。


    黑暗中慘叫不斷,恐慌蔓延極快,還沒有等塵囂落盡,梁明山帶來的十幾個人中,還沒有落入怪物之口的隻有三四個人。


    隨著怪物不停的跳躍,翻騰,隧道內慘叫聲此起彼伏。血腥味漸漸取代了隧道內的土腥味,充斥在每個人的鼻腔深處。


    “砰,砰……”


    終於有人受不了這種看不見的襲擊,盲目的舉槍射擊。


    一梭子子彈打空之後,隧道內所有人隻覺得雙耳間嗡嗡作響,此刻別說是躲避那怪物,能夠保持身形不倒已經算是好事了。


    然後這些子彈並沒有擊中那道行蹤詭異的怪物,或許有幾顆子彈擊中了怪物,但是卻沒有讓他有絲毫的不適。他依舊在昏暗的礦洞內閃轉騰挪,每次跳躍,都有一聲慘叫發出。


    “裏麵有我們的人,所有人聚攏在一起朝裏衝。”


    終於,昏暗中有人醒悟過來,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


    許清流躲在礦車的車鬥裏,使勁壓低了身體。在他旁邊,慕容和他做著一樣的動作。


    “大個,看清楚是什麽東西了嗎?”慕容嘴巴都快貼近許清流的耳朵,小聲問道。


    那聲巨響來的實在太突然了,以至於隧道深處的許清流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等著席卷而來的煙塵滾滾而來的時候,碎石紛紛掉落,好巧不巧,一塊碎石砸斷電線,隧道內昏暗的燈光忽然盡滅,頓時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許清流趁亂之中將捏在手裏的香煙紙一抖,香煙紙化成一片鋒利的小刀,瞬間割破張文的手腕,匕首應聲落地。


    張文手腕吃痛的同時,循著記憶中許清流的位置,一腳踢出,朝著許清流狠狠的踹了過去。


    然而許清流反應極快,憑借著在達瓦紮西記憶裏學會的殺人技閃身躲開,身形突進,狠狠一拳擊打在張文的臉上。


    可是這一拳落在空氣中,張文之前一腳踢空,就覺察不對,趁勢前衝,俯身彎腰,用肩膀撞擊,終於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黑暗中就聽見慕容“啊”的一聲慘叫,被張文撲倒之後,他也趁勢抱住張文,翻滾著試圖把張文壓在身下,然而張文體型比他又壯又高,廝打中慕容根本就占不到任何便宜。


    許清流辨別兩人廝打的方向,也撲了上去,依靠手上的感覺,摸索著辨別出張文,狠狠的一個頭槌砸了下去,正巧敲到張文的鼻子上,張文發出一聲哀嚎,趁勢鬆開了雙手。


    許清流一把拉起慕容的衣襟,也顧不得方向,悶頭朝旁邊衝去,結果未曾想一頭撞在礦車的車身上,隻撞的他眼冒金星,半天沒有緩過勁來。


    就在他們廝打的過程中,遠處隧道拐彎處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緊接著在隧道盡頭,刀疤他們所在的位置也傳來了撕扯打鬥的聲音。u看書 .ukahu


    隻不過這兩處地方,許清流都無法辨別到底是誰參與了這場黑暗中的廝殺。


    慕容扶著許清流,摸索著礦車的車身,跌跌撞撞的朝梁明山那邊的方向摸索過去。然而還沒有等他摸到礦車的尾部,就聽見遠處傳來急促淩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慘叫聲,讓人不寒而栗。


    “進車鬥裏。”混亂中,許清流的聲音在他耳朵旁邊響起。


    慕容瞬間明白許清流的意思,摸索著抱住許清流的雙腿,使勁一舉,許清流個子本來就高,雙手扒在車鬥的沿邊,順勢就翻了進去。


    許清流隨即轉身,撈住慕容的脖領子,用力一拽,把體重還不足一百五十來斤的慕容像提了一袋大米,輕鬆的拉進車鬥。


    等兩人進了車鬥內,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一聲悶響,接著傳來一聲低沉的痛叫,瞬間明白過來,張文也在他們的旁邊,幾乎同時翻了進來。


    但是還沒有等著許清流衝到前去,準備和張文再決生死的時候,從隧道拐彎處最終成功跑來的五、六個獄警終於衝了過來。可是還沒有等他們找到其他的人,那個怪物已經飛撲上來,跳到一個人的背上,血腥的大嘴已經張開,狠狠的咬在這個獄警的脖頸處。


    慘叫就在車鬥外麵響起,嚇的許清流不敢輕舉妄動,乖乖的潛伏下來,和慕容躲在一起,盡量低伏在車鬥裏,試圖通過這種辦法躲過外麵的襲擊。


    張文也沒有上前糾纏,做了幾乎和許清流一樣的動作,三個人躲在車鬥內,誰都沒敢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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