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四百公裏之外的李務實剛從關押慕容的秘密監獄回來,就走進西寧市公安局副局長胡曦山的辦公室。此刻夕陽的餘暉正透過敞開的窗戶傾瀉進來,照在胡曦山鬱鬱蔥蔥的盆栽上。


    “胡局,我回來了。”


    李務實進門見胡曦山正在低頭閱讀文件,輕聲打了句招呼,就坐在旁邊的沙發耐心等待。


    三分鍾後,胡曦山抬起頭。


    他的頭發梳得十分認真,沒有一絲淩亂。可那一根根銀絲一般的白發還是在黑發中清晰可見。微微下陷的眼窩裏,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訴說著警隊歲月的滄桑。


    “回來了,有什麽進展?”胡曦山的聲音鼻音很重,每次聽他說話,都像是麵對一個感冒患者。


    “不太順利,我們送進去的臥底這次情緒起伏很大,和他的談話中,我猜測他在監獄裏受到了威脅,所以著急想要出來。”


    李務實回憶著和慕容的對話,繼續道:“那三個囚犯的事,他沒有任何線索。沒辦法我就托人調查了一下他的那個監舍,發現多了一個叫做達瓦紮西的蒙族人,這個人也是聖戰的成員之一,代號野狼。我懷疑他的出現,是導致臥底情緒出現波動的主要原因。”


    胡曦山像兩道臥蠶的濃眉挑了一下,有些生氣的道:“你接觸監獄裏的人了?”


    李務實趕緊辯解:“我沒有和監獄的人接觸,我托的人是錫鐵礦上的,專門給他們運送礦石的。聽他說,在車間裏多次看到臥底和野狼一起幹活,兩個人走的很近。”


    “叫什麽?”胡曦山問道。


    “哈德力。”李務實道。


    胡曦山翻轉著手中的鉛筆,道:“新手就是經驗欠缺,當初我就不同意讓一個新手進去,你偏偏不聽。”


    李務實也有些尷尬,道:“臥底在派出所的時候工作很出色,人也挺機靈的,沒想到換了一個環境就不行了。這事怨我,我檢討。”


    “現在也不是檢討的時候,想辦法給予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吧,但不能讓監獄那邊的人知道——這三個囚犯為什麽選擇在我們這裏進行爆炸,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必須搞清楚。”


    胡曦山擲地有聲的說完,隨後問道:“這個代號叫野狼的人是怎麽進的監獄?”


    “洛市偶爾落網的。”李務實回憶道:“聽說裏麵還有李世泰朝上麵遞過話,所以隻在洛市關押了一個月,就匆忙送過來了。”


    “李世泰……”胡曦山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然後道:“行吧,我知道了。讓你的人繼續監視,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你。”


    李務實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看著李務實離開,胡曦山重新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卻怎麽也閱讀不進去。


    ***


    西寧浦寧之珠位於西山植物園內海拔2395米高的山地上,登上塔頂後整個西寧市區麵貌盡收眼底。


    晚上9點30分是最後一波客人登塔的時間,胡曦山穿著便裝,戴了一副黑色邊框的眼鏡,頂著灰色的漁夫帽,和一群人坐著電梯來到四層塔頂,然後慢慢的俯視著西寧市區流光溢彩的夜景。


    “西寧的夜景真美啊!”一個聲音在他的旁邊出現,看著外麵的夜景感歎道。


    “你暴露了。”胡曦山沒有轉頭,看著夜景,低聲說道。鼻音重的幾乎聽不到他剛才說的是什麽。


    “不可能!”李世泰壓抑不住心中的驚訝,轉過頭看著胡曦山,懷疑道。


    “聖戰有個代號野狼的人,是你求上麵送過來的。”胡曦山壓抑著憤怒,道,“你管好監獄這一塊就行了,為什麽還要插手外麵的事?”


    李世泰聽到是達瓦紮西的事情,心情略鬆,轉回頭繼續看著外麵的夜景,“王有福你知道吧,他也不知道從那裏得到消息,這個代號野狼的家夥,和一個叫做暗室的國際掮客組織有業務來往,所以他認為,把這個野狼和監獄裏的這三個人關押到一起,能夠套出一些秘密。”


    胡曦山深陷的眼窩上兩道臥蠶緊緊的鎖在一起,嗓音低沉的埋怨道:“我們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把監獄裏那三個家夥藏錢的秘密套出來,現在你又把這個野狼給送了進來。我就怕那三個人和野狼互通有無,敗露了我們送人進去的事情。”


    “那倒不會,野狼和這三個家夥形同水火,進去的第一天差點就打起來。”李世泰說道。


    “為什麽?”胡曦山問道。


    “具體原因不知道,我從監控裏觀察了一段時間,野狼隻和監舍了一個叫做慕容的走的很近,和那三個家夥幾乎不說話。”李世泰說道。


    胡曦山正要告訴他慕容就是自己讓李務實安插進去的臥底,但是此刻一群遊客從遠處說說笑笑的走了過來。


    兩個人幾乎同時轉身,分別朝著兩邊拉開距離,順著偌大的四層轉了一圈後又重新聚到一起。


    等再看到李世泰,胡曦山又改變了想法,不想將慕容的事情告訴他。


    “我怕夜長夢多。”胡曦山輕吟道:“你這邊早點準備,u看書wwuukanhu.om我想讓他們三個在十月底就出獄。”


    “這麽急?這樣一來計劃都要重新部署了。”李世泰見胡曦山沒生氣,小心翼翼的說道:“按照約定,關押一年後才能救他們出去。現如今離最後期限眼看不到四個月了,這麽早放他們出去,這三千萬美金他們要是賴賬不給怎麽辦?”


    “我沒打算讓他們活著出來。你們監獄不是經常有從錫鐵山拉礦石的車進出嗎?想個辦法,讓他們三個……”胡曦山想起來代號野狼的達瓦紮西,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他就感覺到深深的不安。


    他改口繼續道:“加上那個叫野狼的家夥,讓他們四個一起去錫鐵山,我安排人守在那裏,不論死活都要逼出他們的秘密。”


    李世泰覺得辦法可行,但是需要好好策劃一下,半晌之後他才道:“我隻負責安排他們坐上拉礦的車,並且把他們順利送出去,但是從監獄到錫鐵山還有近一百公裏的路,這一路上他們要是跑了怎麽辦?”


    胡曦山看著李世泰,“他們體內的微型感應器不要摘除,等到了礦上,我想辦法製造一起事故。”


    李世泰道:“那就沒問題了。”


    胡曦山看著時間不早了,轉身獨自離去。


    李世泰又在四層等了一會,和幾個遊客一起乘坐電梯。等他出了浦寧之珠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看見前麵不遠處有個身影特別眼熟。


    他沒有追上去,遠遠的跟在後麵,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若有所思的朝著相反方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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