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許清流的囚車經過第一道關口的時候,驗明身份就花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不是關口的人故意拖延,而是秘密監獄下達的指令讓他們這樣操作的。等他們通過第二道關口,來到監獄大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


    夜幕下,囚車緩緩的駛入監獄的大門,許清流轉過身趴在車窗朝外望去,夜色籠罩下的這片房屋和他一路上遇過的農村沒有什麽兩樣,除了大門上方幾個鮮紅的大字“青旺農場”,沒人想到這裏居然是一處秘密的監獄。


    囚車繞過一幢牆麵被塗成土黃色的三層小樓,然後順著一條兩側都是灌木叢的小路繼續行駛,最後駛入一處可以容納兩輛依維柯汽車並排駛入的倉庫。


    倉庫占地麵積很大,裏麵堆滿了數不清的木箱,大大小小的木箱堆積如山,囚車從木箱旁駛過,許清流依稀還能看到木箱上印刻的字跡。


    “1973 p33402 柴達木”


    “1946 j43212 武昌”


    “1932 m87232 上海”


    “……”


    看著這行數字和文字匯集在一起的印記,許清流剛開始還沒有什麽反應,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木箱上出現依稀相同的印記時,他的意識慢慢遲滯,眼皮耷拉著,整個人陷入癡呆之中。


    許清流沒有發現,麵對他的兩個武警戰士從頭到尾都沒敢把視線投射到外麵的木箱上,甚至當許清流趴在車窗朝外看的時候,他們都未曾阻止。


    也隻有他們這些經常押送重犯的人才知道,這些木箱上看似簡單的印記其實是一種可以使人催眠的手段。這所監獄成立35年,在看過這組催眠印記之後,幾乎沒有人可以幸免。


    當確定許清流陷入短暫的癡呆之後,囚車也走到倉庫的盡頭,停在一處升降機的平台上。升降機發出轟隆的聲音,平台開始下沉,緩慢卻沉穩的朝著地下一百米的地方降了下去。


    然而並沒有人發現,許清流在平台降落的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但他仍舊保持著迷茫的假象。


    精神力強大的他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催眠,這讓他對這個秘密監獄更加好奇。尤其是就在剛才被催眠的時候,許清流發現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就是這個叫做達瓦紮西的家夥的記憶深處,好像多了一組數字:


    5738125。


    這是什麽意思?


    可是還沒有等他想明白,一盆刺骨的冰水劈頭蓋臉的倒到許清流的臉上和身上,讓他從迷茫中迅速驚醒過來。


    許清流垂著頭,不讓頭頂刺眼的吊燈照在臉上,冰水從被剪成圓寸的頭頂滑下,順著臉頰低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小水窪。許清流盯著水窪裏還有些陌生的麵孔,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名字和身份。


    對了,自己叫達瓦紮西,曾經是個恐怖分子,現在是一個囚犯。


    “換上衣服,跟我走。”角落裏傳來一個男人冰冷的聲音。


    許清流看著固定在牆邊的鐵質排椅上有一套藏藍色的囚服,許清流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把衣服換好。結果因為他的個子實在是太高了,囚服太短,一條褲子讓他穿成了七分褲。


    拿著自己的洗漱用品,跟著一名獄警的身後,經過三道鐵閘門,然後左拐右拐,終於來到一間獄舍前。獄舍並不大,不到五個平方的空間內隻有一張固定在牆角地上的鐵窗,還有一個便池,其他什麽陳設都沒有。


    “先在這裏住一晚,明天給你安排一間豪華房。”獄警看著許清流慢騰騰的走進去,嗤笑著開著玩笑,鎖了獄舍的門,轉身離開。


    此刻,一間燈火通明的辦公室內,三個著正裝的警察正通過安裝在獄舍內的監控看著許清流。


    “老王,人已經押來了,下一步怎麽走,給個指示吧。”其中一個警察語氣輕鬆的說道。


    被點名的王有福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感覺他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明顯的放鬆了下來,他點了一根煙,說道:“不辭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把聖堂的人抓了七七八八,接下來這盤棋一定要好好下。”


    先前說話的警察不客氣的說道:“那還用你說,首都都關注著,你要是下不好這盤棋,咱們農場的場主你也別幹了,趁早讓給我老李吧。”


    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警察插嘴道:“要讓也是我先上,你李世泰排老幾。”


    李世泰一瞪眼,撒潑般的說道:“這達瓦紮西可是我出力從首都那邊要過來的,要不是我這麽拚命舍了半張臉出去,他娘的早就成別人的盤中菜了。”


    看著李世泰臉紅脖子粗的嚷嚷著,王有福和旁邊挑逗他的榮安都笑了起來。王有福笑罷之後又抽了口煙,這才道:“暫時押到a區吧,先讓他們幾個兄弟見見麵。”


    榮安也舉雙手讚同,說道:“現在的局麵就是一潭死水,誰把手伸下去都會被水裏的鱷魚咬傷。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和關注,隻要讓這個達瓦紮西攪渾了這潭死水,我們就能趁機來個渾水摸魚,到時候別說這個叫做聖堂的組織,就是境外和他牽連的其他幾個組織,u看書 .uukashu我們都能給他掀個七零八落,到那時候咱們的環境才能更好一點。”


    王有福和李世泰都沒有說話,一起抽著煙,暢想著未來。一時間辦公室內隻有中央空調發出的嗡嗡聲,還有那塊監視器後許清流安靜的背影。


    與此同時,在a區監舍一間五人的牢房中,一個男人赤著上半身,斜靠在床上。他的臉上有一道斜長的刀疤從左眼的眉梢延伸到左耳根下。


    此刻他的手裏正握著一張小紙條,這是剛剛從監獄外麵的山上挖礦回來,消息靈通的獄友悄悄塞給他的。紙條上用炭筆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句蒙族語,翻譯過來隻有三個字,“他來了。”


    看著同舍的獄友有的剛洗漱完準備睡覺,有的還在整理被褥,隻有一個身板瘦弱單薄的年輕人正勤快的擦洗著牆角的小便池。


    “老五,別擦了,過來有話給你說。”刀疤臉的男人衝著擦洗小便池的年輕人喊道。


    被叫做老五的年輕人抬起頭,臉上還有一層未曾褪去的稚嫩,“疤爺,啥事?”說話間,安靜的走到刀疤臉的男人麵前。


    “明天早上,去會個人,探探底。”刀疤說道,“探底的時候注意點,那家夥心狠手辣,別他娘的載了。”


    老五聽聞,噗嗤笑出聲來,“疤爺,我的身手雖然不行,但是腦子還在,您放心好了,探多深的底您盡管說,我保證圓滿完成任務。”


    刀疤點點頭,招呼老五湊到跟前,趴在他的耳邊輕輕的囑咐道:“想辦法打聽一下,他進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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