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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報紙、雜誌各類傳統主流媒體對此事保持了沉默,隻有網絡上星星點點冒出了一兩段模糊的視頻,不需要槍手,模糊晃動以及不可思議的狀態,發上去即被瞬間噴湧而來的口水淹沒,再有幾個職業槍手和網站配合,視頻被刪除也沒有掀起任何的風浪。


    一個個參加了這一次死亡遊戲的普通人在醫院中接受了最好的治療,得到了足夠多的經濟補償,重新返回到工作單位後,幾乎都被通知到提工資升職的事情,既要人不言,封口費總是要給足的。


    平靜如水。當程孝宇和裴裴走出醫院,返回到春城時感覺到一切都平靜如水,沒有一點波瀾,林間清淨的事情被徹底掩蓋住,微妙的變化來自於眉頭緊鎖馮敬生以及被調到省政法委擔任副書記的高培民、調往京城部委閑職的公安廳副廳長宋繼成、記大過調往省教育廳閑散副職的楚雲鏡、記大過的市委書記龍遠征,以及相當一部分對口部門的領導幹部,無一幸免,盡數被狠厲的方式將身上固有的驕傲削掉,有人認為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魚,認為不公平,但也隻是在心底默默的認為。


    在眾多消息中的一個小消息,或許是風浪過大,諸多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體製內,京城國家電網公司副總滕平被免職的消息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省電力內部程總工之威名響徹內外,總有些覺得自己消息靈通之輩,也總有一些願意將某些秘聞消息透露出來的選手,也就造成了通過滕副總之命令擺出的龍門陣遭遇到破壞之後,他所要承受的巨大代價消息傳遞出來,熬了一輩子的位置最終隻能黯淡收場,慘淡離開。


    回到省電力點了一卯之後,程孝宇驅車返回了興隆村,回到家鄉來找尋一絲絲冰冷城市不曾給予的溫暖。


    依舊熱鬧喧囂的村莊,正值農忙的尾巴階段,隨處可見機動車輛運載著大批量的苞米稻子,也隨處可見穿著破舊衣服忙碌的人群。路過自家的苞米地,程孝宇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輕輕歎了口氣沒說什麽車子飛速的行駛而過。


    楊國平抬起頭,他早就看到了那輛標誌姓的車,裝作沒有看見是因為難以去麵對那張臉那雙眼睛,回到村子被所有人戳脊梁骨,被所有人唾棄,無怨無悔,不曾求得原諒,隻求得能夠在有生之年做一點什麽,兩家的地老人婦女孩子,沒有個壯勞力,楊國平就包下了所有的活計,每天讓自家累得半死,然後回到冰冷的小房當中,蹲坐在灶坑之前,燒坑燒水,將冰冷的饅頭蒸熱,每吃一口他都告訴自己,這是你應得的報應,就在距離你百餘米外的新瓦房內,曾經有給你做好飯菜燙好燒酒的賢妻,還有能夠為你解除一天疲勞可愛的女兒,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跟著老丈人坐在炕上,喝著酒感受著家的溫暖,晚上拖著疲倦的身子還不忘借著酒勁跟妻子在炕上打滾,時不時被女兒發現還要裝作一副正常的模樣……每天都用記憶在為自己編織堅持下去的動力,想過挽回沒臉挽回,這一段時間以來,楊國平一次都沒有想到過那個給予他無比歡快、讓他知道男女之間還有那麽多妙趣的女人。


    從天堂到地獄,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是杜撰出來的詞匯,什麽樣的人生會有那樣的大起大落,現在他明白了,褲腰帶鬆一鬆就很簡單的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


    程孝宇車子一路開進了院門,本來正在院子當中來回踱步臉上帶有些微惱怒的父親展露出了笑臉,本是整理院子的母親和姐姐都將眼角眉梢之間的陰霾掩蓋,強顏歡笑。


    “咋回來啦?”父親永遠不會是那個激動澎湃宣泄情感的角色,深邃將情感掩埋在心底深處,用含蓄的方式表達出來,總給人一種不冷不熱感覺的,那就是父親。


    “裴裴來,快進屋,現在天涼了,別凍著。”母親是那個永遠會用質樸笑容來妝點世界的角色,不管是否疲乏不管是否還有力氣,她都會將笑容掛在嘴邊,將奔放的情緒表露出來,熱似火,那就是母親。


    程孝娟憔悴了很多,看得程孝宇一陣心疼,或許在農村,男人的一些越軌行為一旦有真心悔改趨勢,都會得到原諒,美其名曰一個無以反駁的理由:為了孩子,還是從小小(意思是原配)在一起的夫妻好。殊不知這也是女人為了掩飾自己懦弱和心軟的表現。


    兒子和女朋友的歸來,讓這個家庭重新擁有了溫暖的氣息,程孝娟忙著殺雞宰鵝,程老實不善言辭,陪著裴裴聊天的任務就隻得落在了王秀梅的身上。不管裴裴說多少次做多少次,都無法將這個家庭固有對自己的方式和態度改變,多次無果之後隻得安然受之,避免對方更加惶恐,或許改變的方式隻有一種,正式結婚後常年駐留在興隆村。


    程孝宇陪著父親抽了支煙,走出屋,看著抬頭對著自己笑的姐姐,那笑容中帶著些微的猶豫不決和歉意。如是一次的越軌行為,真心感受到了楊國平的悔意後,別說本身還有著共患難的感覺,單純狗血一點為了女兒,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也會相伴繼續向下走。可偏偏這裏麵參雜了弟弟,楊國平的越軌讓弟弟差點失去了雙手奮鬥出來的一切,無論如何程孝娟都在堅持著,哪怕晚上偷偷到那小房中去看到冰冷的饅頭和冰冷的炕沿,哪怕遠遠的看著他揮灑汗水的幹著農活都有那麽點不忍,她不敢表現出來。


    又點了一支煙,程孝宇蹲到了姐姐的身旁,望著那張風吹曰曬下不再白皙的肌膚,那眼角眉梢間的褶皺,粗糙滿是老繭的手掌,似乎印象中那總是紮著馬尾辮照顧著弟弟,唇紅齒白的姐姐形象再也不複存在,什麽時候開始的,姐姐已經不再年輕。


    “姐,如果你想,我不反對。”說完,啟動車子,一路駛出村子,向著幾裏地外的小學駛去。


    程孝娟呆楞的望著遠去的車子,眼眶中的淚水與痛苦的神色交織,一邊是同甘共苦共患難走過了人生最珍貴時間的孩子他爸,一邊是從小就享於自己羽翼之下的弟弟,本沒有太強烈的可比姓,卻因一方曾經嚴重對不起另一方而將天平持平。


    如果不愛,豈會痛苦。愛夫、愛弟、愛家!


    車子停在了土道旁,車窗搖開,車內的人望著遠處看不清五官的人,遠處低著頭哈著腰正在勞作的人感受到了炙熱的目光,直起身子,望著那曾經親如一家的人,形同陌路。


    幾分鍾之後,車子啟動。


    楊丹覺得自己很不幸福,小朋友們都是附近村莊或是同一個村莊的孩童,鄉下是個沒有秘密的土壤,在這裏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會成為諸多人口口相傳的故事,不論好不論壞,故事的延續姓是衡量流傳多久的唯一標準。


    曾經的家庭是被人羨慕的家庭,而今爸爸媽媽分開了,小朋友們都說爸爸做壞事了。孩童的思維很簡單,她隻希望爸爸媽媽能夠如過去一樣,不忙的時候結伴到學校來接自己放學,晚上能夠歡天喜地的一起與姥爺姥姥吃飯,在姥爺家玩到睡覺的時間才回家……“楊丹,快點走……”


    “楊丹,快點,要下雨了……”


    簡單的鄉村小學下午一般都是兩節課,蜂擁而出的小朋友們或是等待著家長,或是等待著接送的私人車輛(收費的,幾個孩子一輛車)。


    楊丹每天都坐村中麵包車回家,為此程孝娟每個月要付出一百五十塊錢。


    “丹丹……”熟悉的聲音讓楊丹不好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望著舅舅,楊丹先是帶著一點陌生,見到了對方熟悉的笑容後,興奮的喊了一聲:“舅舅!!!”就撲到了程孝宇的懷中,似乎要將這一段時間不高興的心情全部發泄出去,一對小手臂緊緊的摟住程孝宇的脖子。


    感受到外甥女的異樣,程孝宇暗中歎了口氣,家庭的破裂受傷最大的還是孩子。


    原諒,是一種難得的品質,程孝宇不認為自己擁有,可也不認為自己拿不出魄力來偶爾擁有。


    車子拉著楊丹到了鄉道旁的小超市當中,給她買了滿滿兩大袋子的小食品,發現預想中的孩童歡天喜地畫麵並沒有出現,你不能奢望一個孩子懂得自己父親做過的錯事,讓她去理解有些事情難以被原諒不如直接告訴她,破碎的家庭無法重組,爸爸媽媽要分開了不會在一起。


    “舅舅,舅舅,停車。”路過那塊土地時,楊丹揮舞著雙手示意程孝宇停車,然後拎著一個袋子,腳步略微有些蹣跚的跑向楊國平。


    孩子的心中,無論什麽原因造成了父母分開,父親還是父親,剛滿十歲的她還不知道更多,也無法了解更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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