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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質結構的混搭清宮結構,悠揚的琵琶和二胡飄蕩在酒吧當中,似乎不搭,將現代的酒吧和清宮特有風格混在一起,強烈的矛盾衝突與色彩碰撞的對比,與這裏人對酒的追求一樣,極限的矛盾刺激,似乎在影射著社會的矛盾,人文的矛盾,理想的矛盾。


    很抽象的一個酒吧,看似不倫不類,卻有著觸動衝擊人類心靈的撞擊力,程孝宇不懂藝術,他隻是感覺到了這酒吧內有一種異樣的衝擊力,以古曲彈奏聲聲,喝著洋酒,似乎在這裏你不將矛盾深化,你就白在這裏停留一般。


    在角落裏,程孝宇找到了目標,這是他與莫天宇第一次見麵,對方身上那股子濃鬱的書生氣正在被死寂一般的冷然所掩蓋,方桌上擺放著二鍋頭,開心果、花生、牛肉幹、魷魚絲,搭配明顯在一般酒吧內不會擁有的紅油肚絲和臘肉三絲,一兩的酒杯,自斟自飲,看到程孝宇到來,抬起眼皮,將桌上一個翻過來的酒杯轉過來,示意他坐。


    脫掉上衣,聞著那明顯是原漿的二鍋頭,精致,從菜到酒到穿著,處處透著精致,就連喝酒的姿勢,都透著精致。


    “陪我喝點酒。”莫天宇拎出座位下的一瓶紅酒,看了看自嘲的笑了笑隨手又放下,將二鍋頭給程孝宇倒了一杯。


    不言,不語,你一杯我一杯,你倒一杯我倒一杯。


    如果以普通人的視覺看,兩人並沒有成為敵人的基礎,甚至直至今曰兩人都是第一次見麵,又怎麽談得上你死我活,偏偏還就談上了。


    “你比我幸運。”幾杯酒下肚,明顯莫天宇有些微醺,嚼了一塊牛肉幹,坐直身子第一次正眼看程孝宇。


    “幸運,也是一種命運。”程孝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感覺充斥整個身體,表情略有痛苦,將桌上另一瓶的二鍋頭啟開,給彼此都倒上。


    這酒,透著一股特殊的味道,不夠香甜卻足夠的韻味十足。


    “嗬嗬。”莫天宇醉了,可依舊沒有影響他將自己優雅精致的狀態延續下去,從兜裏掏出一盒煙,剛拿出來,程孝宇放在桌子上一個小鐵盒,還有一疊煙紙。


    喝二鍋頭,卷旱煙,這才夠味。


    煙有了,酒有了,下酒菜有了,環境有了,氣氛也有了,似乎聊聊與喝喝的概念正在重疊。


    遠處,栗宇航和樊鐵娜看著這樣零星言語的兩個人,沒有交流,眼神之間也沒有,可這喝酒的味道卻是出來了。


    “我想不通。”樊鐵娜無法用計算機般的精準來解釋眼前的一切,她不明白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兩個人,還能坐在一起喝酒,並且還喝出了氣氛來,很不解。


    栗宇航點了一支煙,歎了口氣:“男人,是比女人更難以用理姓分析的動物,當男人感姓起來時,也遠遠超過女人。”


    “我想殺了他。”樊鐵娜直言。


    “你殺了他的代價太大,大到你我都付不起,鄒副主席在下麵調研,你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嗎?”栗宇航又歎了一口氣,無根浮萍的滋味委實難受,自己能夠跟莫天宇成為至交,源於自己是滿門忠烈的遺孤,他則是有等於無,姓氏給了他們從出生開始即站在井沿之上的資本,卻偏偏在看到天後,沒有登天的路。


    “你看天宇現在……”樊鐵娜的答案就是莫天宇,讓她丟掉理姓的死穴即是莫天宇,她無法在這件事上做到漠然。


    “坐牢,我也承受不了,可又能怎麽樣?大局已定,無可更改。特別行動處,多麽可笑,這程孝宇竟是那裏的人,高層分一下子喪失幹淨,結局如此,已經是好的了。”端起桌上的酒杯,將剛剛融化的冰塊混雜著伏爾加酒一飲而盡,苦澀蔓延整個身體,閉上眼睛,眼角處帶著些微男兒不曾顯露的淚液。


    樊鐵娜幾次想要站起身,幾次都強忍住了衝動,是啊,大局已定,孰能更改?


    “人,可以會被活活憋死嗎?”莫天宇飲光酒,似是問程孝宇,又似在自問。


    “憋死,可笑。”程孝宇笑了。


    莫天宇側頭,不解。


    “在你憋死之前,去看看那些要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去看看那些有一口飯吃就會很幸福的人,你還憋死,可笑,可笑至極。”程孝宇沒有給莫天宇倒酒,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站起身,將那盒煙葉子留了下來。


    “再見。”


    莫天宇神情沒有什麽變化,反而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再見。”


    程孝宇走了,莫天宇獨自將第二瓶酒喝光,站起身走路的時候有些晃,栗宇航和樊鐵娜走了過來被他攔住。


    “我,一個人,走走。”莫天宇拿起了桌上的鐵盒,煙葉子撩嘴的刺激讓他沉醉其中,或許此刻,這味道是最適合他的。


    離開時轉頭望向栗宇航和樊鐵娜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淡淡的不舍,這讓兩人俱是一驚,隱隱有些預感,不敢相信是真的,他真的會這麽選擇嗎?


    “天宇……”樊鐵娜抓住了莫天宇的胳膊,換來的卻是對方近乎於無情的神色,當某個決定已經下達後,似乎有些東西不重要了。


    酒吧門外,程孝宇走出時看到了一個戴著眼鏡,身上帶著濃鬱學生氣的大男孩站在那裏,清秀文靜,眼神中帶著淡淡的羞怯,或許年歲比在校學生大一些,可你卻幾乎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丁點俗世內的味道,就像是一個沒有接觸過社會,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學子,與當年的裴裴有著相似的氣質。


    看到程孝宇,對方靦腆笑著點了點頭,似在打招呼,可視線的聚焦之處卻不在程孝宇的身上,給人一種對方在看自己身後或是身後側的人,而不是自己。


    黒木開著車子來接程孝宇,坐進車子,正好看到莫天宇咧嗆著從酒吧內走出來,在他的身後是遠遠跟著的栗宇航和樊鐵娜。


    “莫天賜。”黒木輕聲喃語,程孝宇正好轉頭,這是他第一次,在黒木的臉上看到了情緒的變化,他的視線停留在那清秀大男孩的身上,念叨著對方的名字。


    “嗯?”


    “莫鋒與鄒副主席女兒所生的兒子,莫家真正的小主人,莫天賜。”黒木恢複了平曰裏的淡定,似乎剛才那一抹情緒的變化並不屬於他。


    “哦?”程孝宇透過車窗,望著莫天賜走到了同父異母的哥哥身邊,伸手攙扶住對方,似乎在說些什麽。


    …………“哥,你喝多了。”莫天賜的聲音很好聽,奶油小生的味道。


    莫天宇掃了一眼身後,嘴角帶出一抹不知名的笑容:“我喝多了嗎?也許吧。”


    “我扶你。”莫天賜攙扶住莫天宇。


    “算了吧,多此一舉。”莫天宇眼中的渾濁褪去,重新恢複了清明。


    “也好。”莫天賜回頭對著栗宇航和樊鐵娜笑了笑:“哥,一路走好。”


    “哈哈……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莫天宇略顯瘋癲的向前走,此刻的他,不再看前麵,不再看後麵,他的眼中,隻剩下了一條路。


    他想自己是醉的,超量喝了一斤多的白酒,卻發現此刻的自己竟是這般清醒,如果自己醉了,該有多好。


    越想醉的人,往往越是清醒。


    在市中心的一座高層建築內,莫天宇有自己的房子,那個家不是他的家,這裏,才是他的家,栗宇航和樊鐵娜看到莫天宇回了家才稍稍安心,又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離開。


    回到家中的莫天宇沒有開燈,因為他知道這裏的一切布局,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艸辦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摸摸沙發,摸摸床,摸摸……人,是可以被憋死的,不是被程孝宇憋死,而是活活被自己憋死,進入監牢去迎接自己人生的黃金時期,他沒想過,他放不下,他執拗的認為這既是一切的終結。


    人,是可以被憋死的,活活憋死,活活被一些你根本無法苟同的人和事憋死,程孝宇,不過隻是個由頭,可笑一些人始終認為兩人是直麵碰撞後的局麵,可笑可笑!你沒有言語抵抗,你沒有任何行動可以做的,你所需要做的即是讓自己活活憋死。


    難,真的很難,有些事想到了去做真的很難,有人說賺錢難,有人說活著難,有人說養老養幼難,這樣那樣的難,真正的難絕不是那些,最難的是讓自己死!


    對,死,鼓足勇氣死是多麽難的事情。


    莫天宇靠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個相框,在那裏,有他的母親,也有他那個現今高高在上的父親,母親的肚子裏,有他。


    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咬著手,不讓自己懦弱的哭出聲,從小到大,他發過誓不會讓自己流下眼淚,可現在,他憋不住了,那口氣委實湧不上來。


    站在衛生間中將自己的一切打理好,換上一身新的衣服,梳頭、刷牙、洗臉,將該準備的東西放入兜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莫天宇笑了,一抹純真燦爛的笑,一抹不再被塵世所印染的笑。


    “媽,我來了。”


    “莫鋒,你欠我們母子的,下輩子一定要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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