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傳來,索恩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見外麵站著的是馬三。


    “三爺,你回來了,昨晚幹嘛去了?”索恩揉著惺忪睡眼問。


    馬三道:“打聽事兒去了!現下知道了,那個五花馬在哪裏落腳。真抱歉,一大早就吵醒你們,你師兄謝玄醒了嗎?”


    索恩看了看表,已經是上午9點來鍾了,屋裏就隻剩自己一個人,於是晃了晃腦袋說:“我那個小師兄,早起慣了,這會兒——八成正跟戚湘靈共進早餐吧。”


    馬三放心的點點頭說,等到11點來鍾,張濟奇的車隊就到西安了,你待會兒叫上謝玄和戚家閨女,我在樓下正門口,黑色suv車上等你們。


    索恩晃晃悠悠來到餐廳,真找到了我,卻不見戚湘靈身影,便笑問:“那丫頭呢?”


    我漠然搖了搖頭,我哪裏知道?


    這間餐廳燈火輝煌,照在長長的自助餐架上,騰騰熱氣打著旋往上冒,饞的索恩也顧不得其他,取了餐盤堆滿食物,坐在我麵前,大口嚼了一頓。


    我歎道:“你慢點,也不怕噎住。在新疆,你獨自吃了西日阿洪兩斤牛肉,在敦煌夜市,把伊德的錢包都吃扁了,這回馬三請咱住酒店,就打算賴上馬三了?”


    索恩笑道:“師兄,咱不是那號蹭飯的人,杭州城裏誰不知道,我請起客來,都是直接上菜單的。你等著,等咱去了開封,我給你承包鼓樓夜市。”


    不多時,戚湘靈也到了,索恩連忙招呼她一起坐下,戚湘靈笑著說,這兒有送餐服務,我在房間裏吃過啦。


    等索恩填飽了肚子,我們三人來到樓下,在酒店門口找到馬三,隨著他乘車一路來到了西安北郊,一處舊廠房附近。


    這廠房離著酒店挺遠,四周不是農田就是樹林,左右盡是坑坑窪窪的窄路,還積著黑乎乎的髒水,坐在車上遠遠就能望見廠內高搭彩鋼篷,裏麵堆疊的廢紙板都快溢出來了。


    這一帶的建築,除了這間廢紙板倉庫,就隻剩一裏地外的化肥廠了。


    馬三將車停在遠處,謹慎的說,昨夜裏我讓人打聽過了,那個五花馬,平日裏經常在這間廠子進出,待會兒張先生帶人來了,咱們再一齊進去要人。


    索恩樂嗬嗬的說:“三爺真是手眼通天啊,原以為敦煌是您老爺子的地盤,在這西安,消息也如此的靈通。”


    馬三笑道:“可不是,這西安現在是三不管,京城安家不管,洛陽王家不管,我們家馬老爺也不管,所以辦起事倒容易些。”


    我問道:“為什麽三不管呢?”


    馬三這就耍起嘴皮子來,西安城這地兒比較特殊,一般人他鎮不住,這關中一帶可是有王氣的!


    咱從頭數,軒轅黃帝在這建了石峁古城,隨後兵發蚩尤,統禦天下。到西周時,鳳鳴岐山,周武王紮根這此地,伐滅了商紂,建立了周朝。後來東周戰國時,秦國又從這邊發兵,輕輕鬆鬆橫掃了六國。再往後,漢高祖劉邦率先進了關中,最後創下了大漢四百年基業。待那漢朝亡了,司馬懿被曹家貶到這一帶練兵,結果他司馬家又奪了天下……你說這不是王氣又是什麽?


    索恩連忙打斷說:“得了,得了,三爺您甭說書了,您在這司機座位上這麽坐,扭頭再這麽一侃,我恍惚間竟覺得自己,正坐在老北京的出租車上呢!”


    馬三不屑道:“小子,這可是門兒藝術,不信的話問問你師兄,再問問湘靈!”


    我說道:“古時候,關中五陵六郡的小孩兒,自幼就騎馬拉弓,能征善戰才是基礎。”


    馬三一拍掌,咽了口唾沫,正想接著的演講,張濟奇率領的七輛車,從小路緩緩駛了過來。接著從車上跳下二十個大漢,個個甩了甩膀臂,氣勢洶洶。


    既然自己人都到了,馬三見狀也趕緊下車,我和索恩跟了過去,隻留戚湘靈呆在車上。


    索恩問道:“三爺,看這架勢,咱不會去打架鬥毆吧?”


    馬三一擺手:“犯不上!犯法的事兒咱不能幹。就進去捉個盜墓賊,張先生是個文人,從不愛打打殺殺。其實我從前也跟盜墓賊打過交道,有個叫渦輪增壓的家夥,犯了事想把屎盆子栽倒天柱身上,我就去對那人說,你不是外號渦輪增壓嗎?信不信我把你改造成自然吸氣。”


    張濟奇坐了一夜的車,眼角眉梢都耷拉著,也不知是沒睡好還是怎麽的,總是陰沉著那張臉。馬三跑上前介紹了情況,指了指不遠處的廠房,張濟奇便領著大夥兒,一股腦的湧了進去。


    我和索恩二人跟在眾人後麵,想進去看個究竟,兩人見廠房的廢紙堆裏,陸陸續續竄出十來個幹活兒的小夥子,旁邊門房也跳出來兩人,他們見到張濟奇一眾,皆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兩撥人便開始交涉,索恩仗著身材高大,往前擠了擠,探頭往裏湊,門房走出來的那位,就無意掃了他一眼。


    這二人四目相對,索恩驚奇的認出,這家夥就是在新疆安氏內庫,囂張跋扈的保安隊長——赫連文虎!


    目光如鷙的赫連文虎自然也認出了索恩,這才意識到不妙,猛地喊叫了一嗓子:“動手!”


    張濟奇本來隻想來捉“五花馬”這人,對方卻死活不承認,此刻突然又要動武,心下也是一愣。


    正發呆時,赫連文虎等眾卻猛然間衝了上來,他們雖然人數上吃虧,但個個十分凶狠,兩夥人不由分說,廝打混戰在一處。


    馬三平日裏好耍嘴皮,卻是個練家子,此刻更不含糊,搖身擋到張濟奇身前,敏捷如同猴子一般,一把揪住赫連文虎。赫連文虎是體格健壯且招法凶悍,二人旗鼓相當,登時酣鬥起來。


    混亂中,站在人群後麵的我突然有些茫然,對方有個黑漢子,麵目猙獰的繞了過來,將廠房的大門給虛掩上,回身想要突襲我。


    索恩衝在前麵,瞧見人群擁擠推搡,場麵異常糟亂,心下擔心我,不由得往後靠,這時瞥見大門被關上,暗道一聲不好,就急忙朝我奔來。


    那關門的黑漢子,剛要撲倒我,索恩一個箭步頂到跟前,這人隻好扭身跟索恩抱在一處。


    前麵那兩撥人纏鬥了不到一分鍾,馬三仗著人手多些,擒拿住了跳的最凶的赫連文虎,張濟奇連忙喊道:“撤!把人帶走!”


    張濟奇率領的二十號人,抱成團往大門方向退走,我連拳頭都沒握起來,就不由得被擠出了大門。


    因為人數眾多,對方個個手無寸鐵,也不敢貿然來追,大家夥兒順利的返回車上,張濟奇擦了擦汗,問道:“沒少人吧?”


    我這才驚覺,師弟索恩並沒有退出來,由於是跟那個黑漢子廝打的太過認真,一時就卡在門後,等大家都退出去了,對麵十幾號人將索恩團團圍住,擰胳膊給綁了起來。


    馬三急忙勸我:“別急!咱手裏也有他們的人,等審問後放回去,換了人質,你師弟就回來了。”


    戚湘靈原本坐在車裏,此刻見索恩被捉,連忙過來寬慰道:“謝玄哥,這裏是法治社會,他們不敢拿索恩怎樣,就算是盜墓賊,也不敢做坑害性命的買賣。”


    這個時候縱然心急如焚,我也隻好坐回車裏,跟著眾人來到西邊五裏外,找了處僻靜的林場停了下來。


    張濟奇迫不及待的吩咐馬三,快些拷問赫連文虎,那個“五花馬”究竟在哪裏。


    馬三自覺頗有手段,笑嘻嘻的推著被綁的赫連文虎,獨自進到一輛車裏,不多時就跳了出來,滿麵春風的說:“招了”。


    兩個手下人架著赫連文虎出來,隻見他麵色蒼白,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還不停的咳嗽,渾身也止不住的哆嗦。


    張濟奇沉著臉問:“五花馬在哪?”


    赫連文虎如喪家之犬,邊咳邊說,那五花馬平時躲在廠子裏,前些天被派出去幹活兒,至今並未回來。


    張濟奇道:“你們又是幹什麽的?”


    赫連文虎抬眼瞧了瞧馬三和我,將自己的故事如實講了出來。


    最近十年,在青海突然出現一個組織叫“玉”,專門籠絡各處盜墓賊。因為東部地區查的嚴,許多盜墓高手就跑到青海西藏一帶,加入了他們。


    這群人到了青海,跟著‘玉’倒了幾座吐蕃貴族墓,著實盜出不少珍貴文物。


    “玉”這個組織等級森嚴,新人根本接觸不到上級,就算是分派任務,也會有專門的信使傳達。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號稱“過手雲龍”的陸正一,在新疆跟赫連文虎守著安氏內庫,因為油水太少就起了貪心,就想著去挖掘幾座古墓,可畢竟他是古董行的人,不懂得操作洛陽鏟,更不懂尋龍定穴之術。


    於是陸正一就連同赫連文虎,找到了個名叫“銀鯉”的牽線人,投靠了“玉”這個神秘組織。後來因我們的到來,兩人事跡敗露,不得已逃竄到了西安,而這個囤積廢紙的廠房,對外明著是間紙板倉庫,暗地裏卻是“玉”的一處落腳點。


    “玉”這個組織招募的盡是高手,赫連文虎隻配是打雜護院的,就連宗師榜上有名的陸正一,也僅被分派了些小任務。


    這次敦煌沙洲會上,西北天柱馬昆侖的金柄銅劍和玉璋,就是他們遣人所盜。因為“玉”組織了解到,馬敬齋想在西北一帶割據,包攬整個西北的古董生意場,“玉”的高層就要殺殺他的威風。


    待赫連文虎講述完了,張濟奇十分震驚,自己在行裏闖蕩多年,怎麽從未聽說過“玉”這個組織?


    馬三覺得有詐,就想要再進去審一次,唬得赫連文虎淒淒惶恐道:“我全說了……知道的全說了,饒了我吧大哥。”


    張濟奇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撥通了西北天柱的電話,隻聊了幾句就對馬三說:“馬昆侖要人,把這個赫連文虎帶回去。”


    我急忙阻攔道:“張先生,我師弟尚在對方手中——”


    張濟奇一抬手,依舊冷冷說道:“這個我做不了主,老馬要人去敦煌問話。換人質這事,抱歉了,實在不是我們過河拆橋。”


    “可是,對索恩,這就不管不問了?”我問道。


    馬三也覺得說不過去,人家畢竟邵教授分派來給咱們幫兵助陣的,就勸道:“張先生,要不再闖進去一回?”


    “他們必定防備上了,手裏都尋了家夥,再進去怕是要出事!這打起來已經是突發事件,絕不能再流血,一旦驚動了官人兒,咱們有理說不清。”張濟奇搖搖頭道,“聽我的,咱們先回去,這事我跟邵教授說一聲,從長計議。”


    聽他這麽拒絕,隻把我氣的三屍神暴跳,心中暗罵,什麽狗屁大宗師,什麽“蜀中奇才”,一個個還不是道貌岸然,為了金錢拜倒在西北天柱門下。師父薑台說的一點沒錯,這行當裏,熙熙攘攘,來往之人還不是圖個名利!太虛偽了。


    我見求助無果,也不愛多說,動嘴皮子解決不了的問題,隻能自己去想辦法了。


    張濟奇領人押著赫連文虎,開車調頭回了敦煌,馬三便將我和戚湘靈原路送回了酒店。


    在車裏戚湘靈見我一臉煩悶執意不肯回敦煌,主動陪著留了下來,馬三齜牙一歎:“罷了,這個人情,算我姓馬的虧欠!”


    我黯然道:“三爺,你是個講理的人,若會回來,我在西安等你。”


    馬三本是個爽快的人,此刻聽了,默默無言,隻好獨自離去。


    隨後便隻剩我一個人躺回酒店床上,抬眼盯著天花板,思來想去,把最近的經曆都理了一遭。


    那周雲在杭州說自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可安氏集團既清理了門戶,又引出了馬敬齋和“玉”的紛爭,對他們而言,幾乎不算受了損失。


    反倒是自個兒,師兄弟三人從杭州出來,結果一個師弟中了毒,另一個被“玉”的手下拿獲,指不定要挨上幾頓打,救出索恩那是迫在眉睫的事。


    一想到這,我哀歎自己孤身無援,身邊雖說有戚湘靈,可她畢竟一個女孩,能幫上什麽呢?正犯愁間,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謝玄玄!”


    我也沒看號碼,漫不經心接起來,耳邊就傳出熟悉的呼喚聲。


    “如月?!怎麽突然打電話過來?”


    薑如月在那頭道:“沒事呀,忽然就想你了,還在敦煌嗎?”


    “沒有,在西安xx大酒店,1805房間,一個人躺著呢。”


    “咦?怎麽又跑到那邊去了,聽上去還是唉聲歎氣的。”


    我隻好將煩悶之事訴說了一遍,這索恩落在一夥兒盜墓賊手裏,能有個什麽好?薑如月趕忙勸慰幾句,可我也無心談天,不多時也就掛了電話。


    等了一會兒,枕邊的手機又再次作響,我連忙接聽,竟然是之前的隕石商人張德貴,這家夥一上來就吧嘚吧嘚個不停,自己說的起勁:“謝玄先生!你好你好,我是張德貴兒!有印象吧,上回再咱店裏見過麵,後來您說想找伊德先生洽談,沒把老哥我給忘了吧。這不我可惦記著你呢,最近忙啥呢,你還在新疆嗎?”


    我此刻懶得理他,隨意應付了兩句話就掛斷電話,這時候已過了正午,戚湘靈過來敲門,給我送來了些吃的,過了一陣子又敲門,給我帶了一盤水果沙拉,我平日不愛吃甜食,今天不知道怎麽了,感覺頭腦和胃特別特別想補充些糖分。


    大概過了五個鍾頭,我依然躺著在苦思冥想,事已至此隻好拿玉璋去換人,自己若獨自前往,須先要將玉璋藏在一處安全所在,對方若是放人,這才能交換給他們。


    這時又響起一陣敲門聲,我便起身喊道:“湘靈,別再敲啦,我沒事,隻是在想些——”


    可擰開門一看,外麵站著的卻是薑如月,嫩荷一樣的小臉累的泛紅,像是急匆匆跑過來的,手中隻挽著一個黑色小挎包。


    我把眼一閉,不敢再看:“如月?真的假的,不是剛才還在杭州麽……”


    薑如月推門進來,在屋裏踱了半圈,回身惑道:“湘靈?”


    我貼著牆苦笑道:“不是!”


    薑如月柳眉半挑,歪著頭湊過來就給了壁咚:“不是?”


    我急忙坦言了遇到戚湘靈的經過,又著重介紹了一番,薑如月這才點點頭,歎道:“似乎這女孩兒意托鴻毛了。”


    我忙問:“對了,你怎麽突然過來的?”


    薑如月對著鏡子理了理蟬鬢:“這兩天一直心慌意亂,聽見你電話裏說的,我就立馬搭飛機趕過來了。怎麽樣,一個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說道:“我隻是沒料到,堂堂的‘蜀中奇才’,竟會拋下同伴。”


    薑如月道:“別人怎樣我不管,我呀,是怕你按奈不住心裏的激動,做出什麽傻事。”


    我說道:“我現在就想著,拿著那兩件禹王玉璋贖人去,他們雖是盜墓賊人,但尚有幾個是古董行裏的,想來都清楚這玉璋的價值,也禁不住這份誘惑。”


    正這時,戚湘靈又敲門進來了,這姑娘一見到薑如月,先是吃了一驚,我就給互相介紹認識。


    戚湘靈歎道:“我這一來,怕是礙著你們了——”


    薑如月在屋裏嫋嫋走了幾步,笑著說:“我是憐你謝玄哥,獨自在這煩悶,毫無對策,這才從杭州趕來。原不想還有你幫忙,實在是感謝了。”


    戚湘靈覷了一眼我說:“沙洲會上我們相遇,又一同從敦煌趕來,唯獨索恩哥落在他們手中,這要是在洛陽,我還能出力搭救,偏巧這西安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眼下真不知如何是好。”


    薑如月道:“據我所知,在西安地界隻有一個人說了算。”


    戚湘靈和我幾乎同時詫異的問:“是誰?”


    薑如月噗嗤一笑,你們倆倒是異口同聲,可你們不會不知道,宗師榜上有位號稱“關中侯”的人吧。


    “關中侯?”我思量一番,那不是安家老掌門第二子,精鑒宗師榜第六位,號稱“關中侯”的安期寒嗎?


    “可是他……早就因為和摸金校尉勾結,入獄了呀。”戚湘靈問道。


    薑如月歎道:“對呀,受了這麽多年牢獄之苦,從前的名利還不是鏡花水月。可偏偏誰叫他是關中侯呢,這個稱號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起了的。”


    當初陝西、山西、河南都是埋藏文物數量巨多的大省,而陝西關中一帶,因王陵眾多,自古就是盜賊風起、摸金猖獗之地。


    數十年前,安老掌門將陝西的生意,都托付給了安期寒。他原本也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從不會越雷池半步,在古董行裏素來有“清水寒門”之美譽。


    可不曾想,此地出了一位綠林盜墓賊,將安期寒半生斷送。這人名叫張天祿,他原本是城外賣菜的小販,每日都起的大早,趕著集市賣些新鮮蔬菜。


    因在古董行中,每逢淩晨雞未打鳴前,都會有鬼市攤販,這張天祿賣菜之餘,對鬼市上的古董玩意十分好奇。


    久而久之,張天祿發現,這古董倒手一賣,價錢就翻了一倍。在昏暗的燈影裏,張天祿忍不住就掏錢,買下了一件粉彩瓷器。可他帶回家中之後,才得知竟買了件假貨,那可是自己起早貪黑幾年的積蓄!


    張天祿為此鬱悶不已,再想到鬼市去尋那賣主,可蹲了數月卻從未得見。惱羞成怒的張天祿暗自立下誓言,一定要讓古董行的這些人,如同自己般傾家蕩產。


    可想要做到這點,張天祿就必須深入了解這一行。他鑽研了一段時日,發覺其中道法詭譎,尋常人根本難以應對,於是就想起了另一條路子——盜墓。


    盜墓與古董行,自古以來就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二者也互相影響。張天祿索性打聽起摸金校尉來,可周圍十裏八鄉,誰都沒遇見過摸金校尉,張天祿不由的忿恨不已,最後一想,反正盜墓也是盜賊,我不如先從盜賊做起。


    近乎瘋狂的張天祿,聯絡了幾個地痞流氓,到附近山裏做起搶劫的買賣,次數多了,無意間劫到一個背著麻布行囊的小賊。


    張天祿從背囊中翻出鐵鉤撓、鶴嘴鏟、碎石鑽、九連環的繩索等一堆從未見過的物件,就質問小賊是做什麽的,那小賊禁不住恐嚇,說:“好漢,我親祖師爺乃是五代李彥韜。”


    李彥韜又叫溫韜,是五代時期的節度使,因盜掘了關中所有唐代皇陵而赫赫有名。張天祿沒讀過書,自然不懂這個,揪住小賊一頓暴揍,這小賊疼痛難忍道:“好漢爺爺,留我性命,我又有大用!”


    張天祿問:“你個雜碎,能有甚用?”


    這小賊反問:“我擅長盜掘古墓,裏頭財寶無數,不比在這荒山劫道來得快些?”


    張天祿一聽,uu看書 uansu.cm 喜不自勝,急忙扶他起來,威逼利誘要他入夥。從此刻起,張天祿就算幹起來摸金這行。


    由於他行事毒辣,臨近的盜墓賊都對他頗為懼怕,久而久之,方圓百裏的盜墓賊都逃到外地,這一帶竟成了張天祿的天下。


    張天祿做大之後,招收了不少新人,行事也愈發彪悍。但凡在關中地區出土的器物,沒有他的同意,誰人也不敢出手,而就算要倒賣,也必須要他親自定價。


    這樣一來,就苦了關中古董行的商客,所有器物的價格都被打亂,有時不得不虧本出售,張天祿對此是十分得意。


    後來安期寒從京城來到了此地,憑借著家族實力,帶來大量貨源,又大手筆的橫掃街市,一時壟斷了古董街市。可他卻心思深遠,希望古董行長久安寧、財源不絕,就收斂了鋒芒,為古董行暗中托底,平衡買賣溢價。


    等張天祿發覺,關中的行情已然穩定,僅憑自己那些盜掘來的存貨,再也攪不起大風浪來。滿懷怨毒的張天祿,就找到了外地的古董商,不知道用了手段,將安期寒勾結摸金校尉這事坐實。


    明知家有安氏鐵律,安期寒不至於糊塗到如此地步,有許多人對此議論紛紛,都覺得他是被誣陷入獄。


    薑如月說的這裏,不禁潸然落淚:“可如今過去了幾十年,誰還在乎當時的舊事呢?”


    我問道:“如月,你對這些事,怎麽了解如此清楚?”


    薑如月一抬皎若琉璃的雙眸,嗚咽說:“我小時候本隨母姓,叫作安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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