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吾克力這個蹭吃蹭喝的老家夥!”索恩對我倆解釋,“故作神秘兮兮的,嘴上說不讓咱翻過那沙丘,偏又說那有很奇怪的東西,擺明了就是在暗示咱們!”


    伊貢慢條斯理的收拾著帳篷說:“能暗示些什麽,我瞧老人家還挺實在,他的話也許是好意,所謂奇怪的東西,不過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我也頗為納悶,便問向導西日阿洪:“您是本地人,那沙丘附近能有什麽異常呢?”


    西日阿洪略顯膽怯的回答,這畢竟是沙漠邊緣地帶,沙丘一直在流動,有可能將掩埋掉的村莊露出來,再或者能見著野駱駝或是隕石什麽的,不過對於吐魯番本地人而言,那又有什麽可奇怪的呢?不過假如真是有古怪的東西,可要千萬當心。


    我轉身朝伊貢說:“我也覺得泰吾克力在用激將法,這個老頭看似懶洋洋,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但心裏還是有盤算的。”


    伊貢問:“依師兄這麽說,他是用心良苦的引導我們過去,想讓咱們幫他解決些什麽?”


    忽聽見“嘩啦”一聲,索恩將蘇式軍包內的裝備給倒騰了出來,翻了翻了指南針、gps定位儀、望遠鏡和羊毛氈,精神煥發道:“呆在這分析就是閉門造車,也沒啥用,既然要翻過沙丘,必須經過這個安氏內庫,我提議,咱先繞到安氏內庫後頭,看看這倉庫的格局,他不是不讓咱進去嘛,咱就先摸摸他的底!之後再爬上沙丘看兩眼,不就都清楚了。”


    “這可是沙漠的夜裏!”伊貢雖然開始有些不同意,但想了想又說,“不過我不會放著你一個人去的,這裏到沙丘步行差不多要半個鍾頭,既然要去,咱就一起去溜溜。”


    隨後伊貢看了看我,三人合計一番,決定趁著夜色往東走,一來了解安氏內庫四周的環境,二來探查一下沙丘附近有何異狀,西日阿洪則留在帳篷營地看守車子。


    既然是夜探倉庫,相隔也不遠,我們仨並未攜帶任何輜重,隻有索恩背了蘇式軍包,我和伊貢各自拿了手電筒輕裝上陣。


    夜色微涼,流風吹過廢棄的鎮子發出“呼嚕呼嚕”怪聲,戈壁與沙漠的邊際都沉浸在黑暗迷霧中,視線隻看得見近處,那些白晝裏依稀能辨認的植物枝杈,在身後鋪成繚亂的暗棕色叢林。


    “都說沙漠裏住著魔鬼,白天看著空空蕩蕩的大沙土堆,現在黑乎乎的跟一座座墳頭似的。”索恩走在前頭辨認著方向說,“夜晚的沙漠,真的不是很美麗。”


    我低聲說了句:“因為這沙漠裏的黑暗,跟戰爭迷霧似的,不知道裏頭藏著啥。”


    “還有鎮子上黑漆漆,四周也讓人不舒服。”伊貢在後麵說著,“不過這裏的星空,在杭州可真見不著。”


    三人閑談一陣,此刻已能望見安氏內庫的燈火,都不由得壓低聲音,將手電筒的光也熄滅。


    等到安氏內庫後牆底下,隻見碎石塊堆疊到三米餘高,建築縫隙也都被水泥抹住,紅磚牆頂蜷著圓圈鐵絲網,看上去如同正門一樣壁壘森嚴。而牆角下也是大量風吹堆積的枯枝,有不少已被沙子埋住,形成了一排天然的荊棘牆。


    我們三人抬頭觀看,圍牆裏沒幾步就是倉庫,裏麵泛出黃色的燈光,劃破了戈壁穹頂的夜色,牆內靜謐的好似無人,隻聽得見機器嗡嗡作響之聲。


    我四處看了看,心感這間大院子,跟自己想象中的也差不多,可以說是毫無破綻,隔著一堵高高的院牆,也不會再有什麽新發現。於是我拍了拍索恩肩膀,示意繼續往東,朝著泰吾克力所說的大沙丘行進。


    我們在一片幽暗裏大約走了十五分鍾,發現腳底下踩著的砂礫,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化,前麵的地麵皆成了細膩的沙子,地勢也逐漸升高,三人也各自心中明白,已經接近目的地,再不多時就能攀到大沙丘的頂端。


    由於一直盯著腳下,我們三人幾乎同時發現,右側不遠處的地上,浮現出一排鋸齒狀的坑窪,盡管此刻是黑夜,但這片坑窪在原本平緩的沙丘上顯得格外突兀。


    “這是怎麽回事?”索恩表情十分疑惑。


    伊貢近前俯身查看說,這不就是人踩出的腳印嘛,你回頭看看自個兒的來路,蹚出來也是一個模樣。不過沙漠裏的腳印很快就能消失,隻是由於大沙丘頂端坡度較陡,咱們仨攀爬的這麵又是背風,用力蹬出的腳印,就能清晰保留一段時間。


    我說道:“看來不止是咱們,要看看這沙丘後麵有什麽了。”


    索恩道:“會不會是那加油站老頭,把咱誆騙到沙漠裏,自己先過去埋伏,再動點什麽歪點子,劫道啊什麽的——”


    伊貢不耐煩道:“師弟啊,我真是越來越讚佩你了,被害妄想症怎麽的?”


    “行了,行了,兩位師弟,咱們還是要防患於未然——”我勸住伊貢,搶先一步登上沙丘,瞬間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寒風,登時就閉上了嘴巴。


    借著微弱的星光,我們三人發覺麵前就是浩瀚的庫木塔格沙海,在夜幕中連亙不絕,也連接著古往今來的時空歲月,靜謐而古老。


    此時再低頭尋找那排腳印,雖然遠不及沙丘另一側清晰,但尚且能辨認追尋,可我卻趴在沙丘丘頂上猶豫起來:“說是來看兩眼就回去,結果兩眼一抹黑,咱們還要不要繼續?”


    伊貢和索恩,也沒有了繼續前行的衝動,畢竟這時已是深夜,三人原本計劃就是到此為止,盡管發現了腳印,但卻不能知道是何人所留,他又會在沙漠中行進多遠。


    我和索恩正踟躇間,忽然瞥見沙丘另一側,隱隱有鬼火飄動,常聽說沙漠中偶有動物屍體腐爛,分解出自燃磷火的現象,難道是這種情況?


    伊貢悄聲喚了一句:“看遠處,是不是有光!”


    黑夜中我極目望去,沙地上像是有星點閃爍,光源忽上忽下,被伊貢一提醒,像極了有人拿著手電奔跑的樣子,等不多時光源停住,再後忽然就滅了,倘若距離再遠些,模模糊糊真以為是鬼火了。


    我確信說道:“是有一個人在跑,跑的不算急——”


    伊貢道:“難道鑽進了帳篷,怎麽突然就滅了。”


    索恩趴在地上不緊不慢的說:“哪兒有什麽帳篷,不過就一個穿迷彩服的家夥,在沙地上掀開了一張草席,跳了進去唄。不過這家夥走起路來是真的秀,沒有兩年痔瘡,走不出這麽豪橫的小碎步。”


    我跟伊貢不禁好奇,他怎麽看這麽清楚?扭頭才明白,索恩的望遠鏡還帶著夜視功能,這小子正得意洋洋的說:“那人看著很年輕,模樣還挺悠閑,跟進了自家宅院一樣,不緊不慢的。我說咱哥仨有必要過去一趟,那維族老大爺說有奇怪的玩意,八成就在那下頭!”


    我們兩人一聽他這麽說,登時想到,那極有可能是古墓葬或古城遺址之類,被流沙掩埋在地下。


    我接過望遠鏡看了一番說,咱們畢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和人數,常聽說無人區會有些盜獵份子帶著獵槍,萬一對麵手裏有家夥,咱們跟著貿然跳下去豈不是吃了大虧,不如就趴在這背風的坡上再等等,實在不行明天到城裏,找派出所人來一起查看,隻要不打草驚蛇,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於是我們三人輪流戴起防風目鏡,端著這架望遠鏡守在沙丘頂上,夜裏沙漠的溫度很低,幸好索恩裝備齊全,uu看書ukanshu 取出了軍用毛氈一下子罩住三人,我被他倆擠在中間,裹得如同春卷相似。


    等不多時,負責盯梢的伊貢扭了扭屁股,擠了擠我說:“喂!那人爬出來了,你倆醒著嗎?”


    索恩趕緊道:“都醒著呢,這麽冷睡著了再凍感冒……那小子在幹啥?”


    伊貢邊觀察邊說,那人還是穿的荒漠迷彩服,把草席又蓋在那裏,推了些沙子上去作遮掩,現在打著手電正往回走了,不過沒走原路,跟咱們所在這個位置成了個剪刀斜角,最多過個十來分鍾就到沙丘了。


    於是我們三人關閉了手電,裹緊毛氈擠在一處,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換我露出頭繼續盯梢。


    對方越走越近,我在望遠鏡裏瞧清了他的臉龐,頓然記起來,這不是安氏內庫裏的保安頭目赫連文虎嗎?依舊穿這身荒漠迷彩服,一臉的凶相,下午那會兒見他神態頗為傲慢,所以印象還蠻深刻。


    這個時候不用夜視望遠鏡都能望見,赫連文虎舉著手電大跨步的往回走,在距離我們仨約五十米遠的地方翻過沙丘,順勢連跑帶滑的開始下坡,手電光源也被舞的上下翻飛,這人頭撒開腳步,頭也沒回的朝倉庫方向走去。


    “有羊毛氈在黑夜裏擋著,應該沒發現咱們吧。”我舉著望遠鏡,見他走遠才吭聲,“這家夥就是白天在倉庫瞧見的,似乎是個小領導,叫赫連文虎。”


    伊貢激動說道:“這倉庫裏的人,三更半夜跑到沙丘後頭鑽地洞,會不會是安家發現了古絲路大海線的某個遺址?或者悄摸摸的要倒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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