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從田裏回來,路上遇到了一些莊裏的農戶,這些莊戶人見到趙有德,皆是行禮,叫聲老爺好。


    趙有德也是停下,同他們寒暄一會,問問家裏有無什麽困難。


    少年跟在父親身後,都將這些記在心中。


    回到小院,小六娘做飯,其他人皆是在院外大樹下乘涼,小六父母院外種了不少的果樹,有石榴和梨子,正好熟了。


    趙舞陽和小六,二人少年心性,也是閑耐不住,便去霍霍這些水果。


    矮的,就伸手去摘,高點的,二人疊羅漢也能摘下,不一會便是摘了一大籃子。樹上還有,小六爹,又從屋裏拿來竹籃,一會也是盛的滿滿。


    “你們莫要再摘了,摘多了也吃不完,留下一些,過幾日,收割稻穀時還能再吃。”趙有德坐在樹下的竹椅上說道。


    “奧,好。”兩少年這才停止。小六跑到院中,用木桶拎了一桶井水出來,眾人撿了幾個梨子,放在桶中,洗了洗,然後拿出來,用自己的衣服擦了一下,便放入口中,甘甜滿嘴,這梨子很脆,水多,皮薄,甚是好吃。


    少年吃了一個,又洗了一個。


    “剩下的,過會帶回去,讓後院的人嚐嚐。”趙有德之吃了一個便不吃了。


    “好的,阿爹!”少年回道。


    “吃飯了奧!”小六的娘在院內喊道。


    幾個男人便是進屋,趙有德坐主位,小六做最下手。小六娘做了一盤豆腐,一盤水煮鹽豆,一條魚,煮了幾隻螃蟹,下午還有事,男人們也沒有喝酒。


    小六娘的手藝很好,趙舞陽最喜歡吃小六娘做的菜,比鏢局後廚劉胖子做的要好吃許多。


    “我聽說小六和寧國公農莊管事張成家的姑娘定了親?”趙有德邊吃,邊是問道。


    “嗯,是的,還是夫人做的媒,那姑娘小時候,老爺應該見過,白嫩嫩的,經常會和少爺,小六一起玩耍,最近幾年倒是沒有出來過。夫人說,張成這人老實,姑娘自然不會差,兩家農莊離的也近,以後結了親,也能有個照應。”小六娘回道。


    “嗯,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孩子都到結婚的年齡了。大順,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老爺,我怎會忘記!那時候,家裏遭了災,想來杭州城避難,正好遇到老爺和魏爺出鏢回城,我那時候,帶著婆娘和五個丫頭,都快餓死了,見你們的鏢車,就衝了上去,想要口吃的,老爺和魏爺,開始還以為是要劫鏢的,後來才知道逃難,便給了一點吃食。我在杭州城也沒熟人,就帶著她們跟著你們的車隊,到了城裏。那時候,老爺也剛完婚,夫人缺使喚的下人,見我和婆娘老實就留下了,那時候我也沒有大名,就叫狗蛋,還是夫人給重新取的,用了鏢局的字。”說道這,顧大順聲音有些哽咽,小六娘也跟著眼眶落淚。


    “老爺和夫人待我們一家恩重如山那!”說完,便哭著要跪下給老爺行禮。


    “你這是作甚,快起來。小六,快扶你爹娘起來。”


    小六上前將爹娘扶起來。


    趙有德接著說道,“第二年便有了舞陽和小六,想想過的真快,都十七年了。這兩小子,都長這麽大,再過幾年,就讓他們出來做事,我們就有福了。”


    “老爺說的對,是該讓這些小子們出來做事,要不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也體會不到老爺當年的辛苦。”


    兩個小子,正埋頭啃著螃蟹,禍從天上來。


    吃過後,趙有德便領著顧大順,趙舞陽,小六,去莊裏。


    先是到了一間草屋院子,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正在院中坐著,麵上顯得癡癡呆呆,嘴裏不停地嘀咕著。


    顧大順上前喊了一句:“小七娘,老爺來看你,小七爹呢,下地幹活了?”


    婦人沒有回複,還是癡癡地望著天上,嘴裏嘀咕著,別人聽的不是太清,趙舞陽卻聽的明白,她在說:小七,我的兒啊,娘見不到你了,你是不是在天上,娘要去見你呀。


    小七老娘也是老來得子,小七上麵還有六個姐姐,有的送給杭州城大戶人家做了丫鬟,有的嫁到別的莊子,也有一個嫁在本莊。小七的爹娘雖然很溺愛他,但是小七從小便很懂事。家裏不是很富裕,小七本想著跟鏢局多走幾趟鏢,多拿點錢把家裏的房子做好,再娶一個媳婦,自己也可以在家安心種地,孝敬父母,沒想到這次竟在外麵丟了性命,連屍骨都沒帶回來。


    趙有德和趙舞陽父子內心都很愧疚,怎麽也開不了口,就這樣在院中站著,也沒有上前,隻有顧大順在安慰她。


    過一會,小七爹從田裏回來,看到眾人,uu看書 .uanu 連忙上前行禮:“見過趙老爺、顧管事和少爺。”


    趙有德連忙上前扶起,說道:“你莫要客氣,這次我是為小七的事來,沒有照顧好他,是我的責任。”


    “不關趙老爺的事,是小七他自己命薄。”小七爹說著,也是聲帶哭腔。


    “這裏是給小七的撫慰錢,你拿著,把房子也修一修,這也是小七的心願。你們能過的好一些,小七在天上也能感到欣慰。以後要是有什麽困難就跟大順說,他解決不了的,就跟我說,能幫的我一定幫。”趙有德,從手裏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小七爹,小七爹要推辭,趙有德硬是塞給了他。


    小七爹要留飯,眾人不允,連忙出了院門,去下一家。


    大勇家在小七家前頭。


    大勇在鏢局做了許多年,從學徒結束就一直跟鏢,娶了媳婦,也沒有回家務農。大勇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大的現在十二歲,也在鏢局當學徒,小的七歲,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大勇的媳婦,當天從其他夥計口中得知大勇回不來了,晚上便想不開,用了一根繩索掛在脖子上,她家的小姑娘看到後,趕忙喊人,這才救了下。


    當眾人進到大勇家的院子,大勇媳婦正在修理農具,以前這些活都是大勇閑的時候做的。


    大勇媳婦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見趙有德進來,上來行禮,叫了聲老爺好,趙有德將大勇的撫慰錢給她時,這個女人放聲地大哭起來。


    趙有德和大順好一頓安慰,才慢慢平息下來。女人也是懂得感恩,趙有德要走,非要給趙有德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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