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郊外,一個偌大的院子裏,鋼槍和大刀摩擦出來的金屬聲,從一群圍觀的人群裏麵傳出,不時地有喝彩聲。人群中央,隻見一使槍白衣少年收步回撤,鋼槍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倏地刺出,直指使刀中年漢子右肩,漢子脖頸青筋暴起,用刀身最寬處擋下,嗡嗡作聲,震聲未絕。


    少年見此招未能見功,退後一步,鋼槍收於胸前,漢子單手持刀,左腿向前呈弓步,右腿發力砍向少年,少年橫槍擋下,可能氣力稍弱幾分,少年連槍帶人後退多步這才穩住身形。


    人群裏又是一陣鼓掌激勵聲:“舞哥加油!”少年並未再出招,反向人群拱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多謝忠叔手下留情!”


    那中年漢子也已退步收刀,笑道:“舞哥,進步不小呀,這一招回馬望月比得上次氣力更足,角度也更刁鑽了一些,要不是某家對你萬分熟悉,剛才已經被傷到了。”少年不以為忤,一把拉住中年漢子,招呼周圍的人,道:“各位叔叔,阿兄阿弟,吃酒去,阿爹讓我送來杭州城內上等的黃酒,今日一醉方休。”


    眾人也不推辭,勾肩搭背,朝著北向的小院而去。院中婢女正在忙碌著布置餐桌,些許時候,桌椅擺好,洗好的餐具擺上餐桌,又有婢女將少年帶來的食籃放在桌上,從食籃拿出杭州城有名的清蒸桂魚、鹹水鴨、醉雞等吃食放在盤中,幾名年少的隨從外麵停留的馬車上搬下來幾壇陳釀的紀氏黃酒。


    眾人按照長幼順序落座,滿好酒水,白衣少年起身端起酒杯,道:“各位叔父,師兄師弟,上段時間去北方多有辛苦,我敬各位一杯,請!”眾人回禮:“舞哥客氣了,分內之事!請!”


    酒過三巡,避開師兄弟們拚酒的熱鬧場麵,白衣少年拉著之前練槍的中年漢子走到後院,正值五月初夏,院子裏栽種的枇杷已經熟透,白衣少年隨手摘下兩個,一個留給自己,一個扔給中年漢子,開口道:“忠叔,此去北方,情況如何?”


    中年漢子姓魏,單名一個忠,白衣少年父親的下屬,十年的行伍生涯,練就一身銅皮鐵骨,使得一把金絲鋼刀,曾在戰場上單騎持刀救下上司,斃敵十數人,深得上司的信任。後隨上司脫離軍旅生涯,到這人間天堂的杭州,跟隨上司做起了走鏢的買賣,此次北上到開封,押送一批絲綢,來回半年有餘,昨日剛到杭州。


    魏忠道:“此次押鏢,某家明日需向莊主詳說,舞哥要是想提前打聽,某家倒是可以說說舞哥感興趣的的事。”說完咽了一口唾沫,開口道:“北方的周皇帝死了,皇帝七歲的兒子繼了位,可能北方的天下要大變,近期一段時間不能再押鏢去北方了,舞哥兒想要去北方的念頭可能要過幾年,嗬嗬!”


    少年臉色微變,急著開口道:“忠叔,逝去的周皇帝是怎樣的一個人?”魏忠沉思一會,道:“據某家在開封的觀察,周皇帝是位好皇帝,突然暴病而亡也是令人唏噓不已,要是再活上幾年,可能這天下百姓就有福了。如今,隻剩下七歲孩提做了天子,孤兒寡母的,下麵都是些虎狼之輩,更北方還有契丹虎視眈眈。一個不好,可能又要天下大亂。”魏忠頓住一會,接著歎了一聲:“嗨,還是我們這好,錢王雖不是雄才大略之人,但也是兢兢業業,愛民如子,百姓安居樂業。”1


    少年道:“忠叔所言極是,有機會侄兒還是願意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大丈夫誌在四方,陳夫子也常教導我心懷天下事,行萬裏路,破萬卷書。況且我已成年,總也要為父親擔些責任。”


    魏忠道:“舞哥有此誌向,甚好,北方大事,我等也管不到,周圍諸國還是比較安全的,路途雖有宵小之輩,萬順鏢局亦能應下。下次出鏢,舞哥兒有興趣,可一同去唐國江寧城,見見江寧城的繁華,唐王愛詩詞字畫,在城內,舞哥兒應該可以找到許多好東西。”2


    白衣少年一喜,急忙道:“忠叔,那就說好了,等明日回城,叔叔一定替侄兒在父親麵前美言幾句。”魏忠聞此笑而不言。


    此時,婢女端來茶水,上好的西湖龍井,此茶因陸羽所著《茶經》成名,摒棄了前朝的茶湯,飲後甘而回香,逐漸在杭州城流行開來,上流達官貴人獨愛此好。萬順鏢局在杭日久,鏢局在此亂世之際幫助疏通商路,uu看書.ukanshu押鏢送鏢,與杭州城大小勢力結交亦深,總鏢頭、少鏢頭,諸位鏢師亦都有此愛好。3


    喝盡手中茶水,白衣少年將茶杯遞還婢女,拱手向魏忠道:“天色已晚,忠叔早些休息,侄兒這也回屋去了。”魏忠回道:“回屋吧,明日我同你一起回城,不知你阿弟最近是不是惹你嬸娘生氣。”


    白衣少年轉身告退後,回到自己屋子。現時正值初夏,少年聽著帳外的蚊蟲聲,回想剛才忠叔所說的下次出鏢去江寧城,久久無法安睡,等到窗外雞啼聲,這才合上眼,酣睡過去。


    翌日,日上三竿,白衣少年這才睜開雙眼,門外已有婢女準備好洗漱用具,洗好擦幹,整理衣物發飾,將床頭的隨身短劍掛在腰中,走出房門,出了居住小院,便看見大操場之上,眾人已備好回城馬車,白衣少年同眾人一一打過招呼,道一聲歉,便一躍而上,進入車中。安坐一陣,隻見車頭簾子再被打開,魏忠亦走進來。謙讓一番,讓了主位,才對前麵趕馬的夥計,道了一聲:“小六,走!回城了!”


    從萬順鏢局校場到杭州城十裏路,馬車亦需半個時辰。一路,魏忠向少年說了許多北方的風土人情,開封城的繁華景象,白衣少年充滿了對北方的向往,魏忠笑著勸了幾句。


    ps:


    1959年柴榮駕崩,其幼子柴宗訓登基。


    2五代十國時,南京為後唐都城,名江寧府。


    3唐代以前,茶為茶湯,陸羽之後,才逐漸地流行現在茶葉,所以陸羽被稱為茶聖。陸羽為湖北省天門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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