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瑞終於開口了:“薑化山,你既然沒有找到代考替身,就不該來這裏。”


    聽到代考替身幾個字,張守良臉色微變,陸原則緊緊觀察著薑化山的反應。


    薑化山臉色大變,發現好幾名經過的考生都看了過來,他冷冷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司馬兄,我們以前可能有些誤會,你認識董大人不假,但我舅舅是魯大人,我希望這事能到此為止。”


    “嗬嗬,說的好輕巧。”司馬瑞冷笑幾聲,他可是差點連命都丟了。


    他不再理會薑化山,與陸原和張守良打了聲招呼,徑直進入自己的考房。


    薑化山身邊一人皺眉道:“薑兄,那家夥到底什麽來頭,這麽不給你麵子。”


    薑化山陰沉的望著司馬瑞,道:“我本來是準備找他代考的,誰知這小子不識抬舉,竟然拒絕了,我便讓我舅舅下麵的人取消了他資格,不想這小子竟然認識董遠,結果又讓他給翻了身。”


    一名矮個書生怒道:“媽的,原來是這小子的原因,魯大人才不允許咱們再找代考的嗎?”


    魯直是這次科舉的幾名閱卷官之一,由於他的默許,薑化山幾人之前都找好了代考,後來魯直得知董遠過問此事,擔心他追查下去,便不準他們再找代考的了。


    不過幾天後,魯直發現董遠並沒有做什麽,心中放了心,膽子也更大了,開始暗中出售考題。


    眼前這幾人都是買下考題的人,他們都有些官家背景,也就是一個官二代小團體,購買考題比找人代考麻煩的多,而且更貴,所以聽說代考取消是因司馬瑞的緣故,幾人都十分不滿。


    薑化山冷冷道:“是的,我現在就怕等我考試通過後,那小子讓董遠過來查我,隻怕事情就麻煩了。”


    一名胖書生咬牙道:“那怎麽辦,你要是出事了,咱們買考題的事隻怕要被捅出來,到期後我們哪個也跑不掉!”


    矮個書生惡狠狠道:“找個人弄死他!”


    另一名柔弱書生直搖頭道:“你瘋了嗎?這小子認識董遠,咱們哪能輕易招惹。”


    矮個書生怒道:“怕什麽,薑兄舅舅是魯大人,是張少尹的得意門生,再加上我家與孫家的關係,何必怕一個董遠。”


    柔弱書生目光望向薑化山,道:“薑兄,你說怎麽辦,我聽你的。”


    薑化山沉吟道:“有我舅舅在,想來董遠會給幾分麵子,之前我找他代考的事不就不了了之了嗎?”


    柔弱男子笑道:“不錯不錯,那就不必管他!”


    胖書生比較謹慎,道:“薑兄,你沒發現你的位置就在那小子斜對麵嗎?要是他看到你抄題,說不定會瞎嚷嚷。”


    薑化山立刻轉頭瞧了瞧自己位置,發現果然和司馬瑞相對,雖然不是正對麵,但還是能看到對方動靜,這確實是個問題。


    別的人一般不會太注意其他考生在做什麽,就算看到,也未必敢出聲,但司馬瑞不同,從他剛才態度就能看出他並不想與自己和解。


    矮個書生冷冷盯著薑化山,道:“咱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薑兄可別連累了大夥。”


    聽到矮個書生的威脅,薑化山心中雖有些惱火,也不太敢發作,這矮個子叫許青,是許百利的兒子,他大伯是許百川,堂兄是許雲。


    他們家本不過是商人之家,在場的哪家都比他們家強,但他們家卻與孫家是世家關係,當年孫家大小姐為了替許家翻案,特意去黃口村請陸大人出山,此事廣為流傳。


    二人也因此事走到一起,如今陸節帥向孫家定了親,薑化山自然不敢得罪他。


    其實許青因為孫家一直沒給他爹爹安排官職,心中早已十分不滿,就是這個原因,搞得他不得不來參加科舉,不過不滿歸不滿,該扯的大旗還是要扯的。


    薑化山心一橫,冷冷道:“那就讓這小子明天進不了考場。”


    柔弱書生問:“那今天呢?”


    “今天我什麽都不做,放棄了,這總行了吧!”


    許青咧嘴一笑,安慰道:“那就委屈薑兄了,反正有三場,有莊先生的解答在手,放棄一場也不會考不過的。”


    薑化山哼了一聲。


    胖書生更關心實際問題,問道:“可咱們要怎樣才能讓這小子進不了考場呢?”


    許青笑嘻嘻道:“這還不容易,明日想辦法在他身上塞張寫著文字的紙張,隻要被檢查的衙役發現,他不就立刻失去考試的資格了嗎?”


    “可他畢竟認識董遠,隻怕會惹麻煩。”柔弱書生還有些擔憂。


    “你怕個球啊!”許青怒道:“到時候出事了我來擺平,這總可以了吧!”


    柔弱書生搖了搖頭,顯然還是不放心。


    薑化山冷笑道:“我去打聽過,司馬瑞和董遠也不過就是曾經做過鄰居,我相信董遠不會為了他和我舅舅撕破臉的。”


    柔弱書生眉頭展開,笑道:“你怎麽不早說,害我白擔心一場。”


    胖書生又道:“可怎麽把紙條塞到他身上呢?咱們和他不熟,隻怕不好接近他。”


    許青冷笑道:“那有什麽難的,你沒看到剛才他旁邊有兩名朋友嗎?咱們接近不了,他們卻容易的很。”


    胖書生陰陰一笑:“不錯,咱們多花點銀子就是,將他們收買過來。”


    柔弱書生蹙眉道:“若是他們不答應呢?不識抬舉的窮酸我們見的還少了嗎?”


    許青咧了咧嘴,嘿嘿一笑道:“不答應?那咱們就來點硬手段,哥幾個難道還擺不平幾個破窮酸嗎?”


    柔弱書生點了點頭,微笑道:“那倒也是。”


    就在這時,一陣鼓聲響起,幾人知道馬上要發考題了,相互道了聲“祝順利”,便返回了自己的考房。


    某一間考房內,陸原拿著考題看了看,發現第一場考的都是些四書五經上的內容,而且考的十分淺顯。


    他繼承了原主記憶,這些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不過他最優先的目的不是來參加考試的,也就沒有急著去答題,向對麵看去。


    考房的結構是兩排相對,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對麵十幾名考生的情況,他立刻觀察起來,想瞧瞧有沒有人作弊。


    然而這一瞧之下,他眼睛越瞪越大。


    竟然還真有人作弊,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那種,那是一名體型頗胖的書生,陸原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和薑化山站在一起的書生之一。


    別人都是在考桌上奮筆疾書,而他是奮筆疾抄。


    他直接將帶來的小抄放在考卷之旁,u看書uukanshu.co一副旁若無人的態度,令陸原目瞪口呆。


    便在這時,陸原注意到一名官員走了過來,然而他走的極慢,一步三搖頭,仿佛喝醉酒似的,等他走過來時,胖書生早已收好小抄。


    陸原暗暗搖了搖頭,用這種速度巡視,能抓得到舞弊之人才有鬼。


    看來秦幽諭之前匯報的事不會錯了,這次科舉有問題,而且問題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如果說有人代考的話,那還能說是考生的問題,有人被劃去資格也可能是個別官員有問題,但眼前卻有人帶著答案通過檢查,光明正大的抄襲,巡考官如同擺設,這就不是一兩個官員的問題了。


    這一刻,他對袁弛和張德仲都產生了不滿,不管他們有沒有參與此事,但他們一個是負責人,一個是主考官,如今出現這種情況,他們都難逃責任。


    另一邊,那名官員巡視完畢後,出了考院,向考官房而去,準備向魯直匯報。


    如今負責科舉的官員中,袁弛僅安插了一兩名自己的人,其餘官員都是少尹衙裏的官吏,這名巡考官同樣如此。


    他得魯直暗中授意,巡視之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隱隱猜到可能有人舞弊,但魯直是他頂頭上司,平日對他也不錯,他自然不敢違背。


    經通傳後,他進入魯直的房間,開口道:“大人,今天上午的巡視已完畢。”


    魯直點了點頭,淡淡“嗯”了一聲,繼續看書。


    就在這時,門外一名小吏走了進來,急道:“大人,孫少尹和秦將軍來了,袁大人也來了,正在正堂接待他們。”


    魯直吃了一驚,急忙起身道:“走,趕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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