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又到了發俸之日,闊別大半年,陸原終於再次主持發俸,從這一刻起,徽安府官員吃的不再是朝廷俸祿,而是他陸節帥的俸祿。


    發俸標準依然是按照唐國標準,正一品到從九品分別是一百六十兩到六兩,差距不可謂不大,正一品官員相比二兩的捕快,更是高了八十倍。


    陸原雖有心調整俸祿間巨大的差距,但時機還未到,他眼下先當務之急是抵擋唐軍,其他事之後再說。


    主持完發俸後,陸原準備去孫府正式定親,孫少清家裏和秦幽諭、蘇流鶯畢竟不同,家裏還有長輩在,陸原需給他們一個交代讓他們安心。


    眼下秦幽諭已經去績溪城駐防了,孫少清過幾天也會去徽安府其他縣城整肅商市,所以這事得趁早辦。


    而且處理完這事後,他還需去一趟玉鳳寨,將玉鳳寨遷到徽安府附近,畢竟之前玉鳳寨太靠近吳越國,他實難放心。


    ……


    孫府小花園中,家丁趙動正拿著一隻鳥籠調戲府中的丫鬟們,籠中是隻鸚鵡,早被他調教過,隻要他拍一下籠子,鸚鵡便會喊一聲“相公來了。”


    那些丫鬟個個被他調戲的臉頰通紅,不過卻都不願意走遠,看來對趙動這種玩法並未心生抵觸。


    一名執事經過時瞧見這些家丁丫鬟們偷懶,正準備出聲嗬斥,待瞧見那名家丁是趙動後,頓時暗罵幾聲,轉身走了。


    仗著大小姐的關照,孫府中,除了大小姐和老爺孫博,就連兩位管家也要給趙動幾分薄麵。


    玩了一陣,幾名丫鬟正圍著趙動聽他講城中趣事,他家是開酒樓的,消息一向靈通。


    其中一名小臉紅撲撲的丫鬟問道:“趙哥,我聽人說咱們節帥大人是從金陵城逃回來的,是真的嗎?”


    趙動怒道:“放屁,是誰跟你說的,看趙哥我削不削他!”


    “是我表哥,他在鷹爪門學功夫時聽到的。”


    聽對方會武功,趙動眨了眨眼睛,怒斥道:“他懂個球,其實是當今皇帝被燕王控製了,他聽說陸節帥本事後,準備召陸節帥幫他對付燕王,後來陸節帥看皇帝不中用,就自己跑回來了。”


    另一名丫鬟道:“不會吧,我聽說有人看到咱們陸節帥是被囚車押到金陵城的。”


    “那是燕王下的埋伏,所以我才說皇帝不中用,還是馬將軍將陸節帥救回來的!”


    關於陸原如何逃回,他聽說過好幾個版本,可以隨時進行切換,這幫丫頭片子哪說的過他。


    頓了頓,他繼續道:“而且前幾天皇帝都下詔封陸節帥為徽安軍節度使了,很明顯是還指望著咱們陸節帥去金陵救他。”


    先前那丫鬟道:“可我表哥說聖旨是從清源泉州那邊過來的,可能是假的!”


    “他懂個錘子,皇帝被控製了,自己當然發不了聖旨,所以把那蓋旨的章子給別人了,讓別人幫忙發聖旨。”趙動怒斥道。


    那丫鬟“哦”了一聲,就這樣相信了趙動從別處聽來的謠言。


    就在這時,一名丫鬟快步跑進花園,叫道:“快去大小姐那領賞錢!有一百文錢呢!”


    “何故發賞?”趙動問。


    “聽說是陸節帥要和咱們大小姐定親了!”


    趙動微一愣神,身邊丫鬟們早已一陣風般跑光了,他暗哼一聲,心想自己如今在孫府畢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能像那些丫頭片子一樣露出心急火燎的模樣。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他昂首闊步,向大小姐繡樓而去。


    ……


    池州,郡王府


    趙郡王李景仲正在演練場練箭,然而十箭下來,居然有九箭落靶,他長歎一聲,將弓箭遞給侍從,打算去騎馬散心。


    李景仲父親是李昪弟弟,他和李璟是堂兄弟關係。


    就在這時,一名軍士從遠處奔來,口中大喊:“王爺,有前方軍情。”


    李景仲一個箭步過去,抓住那軍士衣領,急聲問道:“如何?成功了嗎?”


    那軍士臉露悲苦之色,叫道:“樸將軍帶領的八千軍士中了盧維義誘敵之計,全軍覆沒!”


    “什麽?”李景仲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兩天前,他得知盧維義策反了寧國軍,正向池州攻打而來,他沒有聽從兒子李文宣固守待援的計劃,派手下大將樸異帶領五千府兵加三千王府私軍前去交戰。


    他本以為寧國軍兵無戰心,必可一舉攻破,那麽自己也可借此功勞從郡王升為親王,到時自己將王位讓出,兒子便有了施展才能的籌碼。


    誰知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時遠處快步行來三人,正中間一人劍眉星目,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正是小王爺李文宣,不過許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在江湖上還有一個身份,外號“白虎”。


    在他旁邊還跟著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和紅衣女子,這名其貌不揚的中年文士便是大名鼎鼎的雎鳩宗主,柳相。紅衣女子便是金元武在吳越國碰到的朱雀。


    “父王,池州已不可守,uu看書wuukanshu 朝廷援軍根本來不及救援,咱們需立刻逃離池州。”李文宣快步上前,扶起父親,顯得十分冷靜。


    李景仲目光在兒子臉上注目良久,終於做出了決定,他緩緩道:“孩兒,你立刻帶著母親去金陵,以後就跟著燕王。”


    說著轉頭看向中年文士:“柳宗主,我把文宣就交托給你了。”


    柳相什麽也沒說,輕輕點了點頭。


    “父王,您這是為何?就算您此次兵敗,那也不完全是您的責任啊,燕王會保下您的。”李文宣急道,再無法保持冷靜。


    李景仲搖了搖頭,道:“如此,就算為父活下來,咱們父子將來在金陵也不會再有半分機會,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


    說到這裏,他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你很不錯,有才能,能吃苦,沉得住氣,為父相信你能振興我們這一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文宣默默點了點頭,閉上雙目,眼角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半個月後,留從效以清君側的名義,對外宣稱李弘翼控製了唐皇,唐皇暗中將玉璽給自己,讓他起兵勤王,檄文遍布各州各郡。


    朗州劉言、宣州盧維義和徽安府陸原紛紛響應,唐國瞬間陷入內亂之中,天下為之震動。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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