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原猜到陳家大少這一輪必定又勝了,不過還是知趣的問道:


    “趙兄,不知這賭局是誰贏了?”


    趙動笑道:“你真笨,自然是陳家大少贏了,而且不僅如此,賭完之後那張一千兩金子的賭約,竟然變成了一萬兩金字。”


    “這又是怎麽回事?”陸原有些震驚。


    說到這裏,趙動至今覺得有些莫名的驚悚,低聲道:


    “聽說當初陳家大少立賭約時,在“一千兩金”中的“一”字上留了點墨汁,後來賭約獲勝後,他堅持說那是個“十”字,也就是十千兩。


    許少爺當然不肯罷休,隻願給一千金,後來陳家大少將他告到公堂上,說他欠債不還。


    最後陳家告贏了,衙門要求限期許家一個月將錢還清,否則就要抓許公子蹲大獄,因為這事,許家老爺子氣得大病了一場。”


    “所以許家就因此敗落了嗎?”陸原拳頭漸漸捏緊。


    “可不是,據說宅子和布莊全部抵給陳家了,所以說這布莊原先是許家的,現在是陳家的。”


    “那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搬布?”陸原有些不解。


    “聽說陳家願意許家用宅子和店鋪地契折成銀子來抵債,可並不包括布店中的布匹,讓他們自己想法賣。


    但許家家丁上門來拿布,陳家又不許他們入店,隻要許家湊不出錢還錢,便要讓許公子下獄!”


    真是既要謀財,還要害命,兼且得個美人,好厲害的陳家。


    陸原拳頭用力擊打在手掌心上,怒道:


    “豈有此理!”


    趙動被他嚇一跳,低聲道:


    “木兄弟,你別衝動,這裏可是陳家地盤。”


    “放心,我不會衝動的。”陸原笑了笑,又問道:


    “對了,趙兄,我見你消息如此靈通,看起來不像普通人。”


    趙動嘴角翹起,斜著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說“算你小子有眼力”,得意道:


    “我家是開酒樓的,論消息靈通,城裏沒幾人比得上我。”


    其實他家開的隻是間小食店。


    “失敬,原來是位少東家。”陸原拱了拱手。


    “也沒什麽,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其實我來孫府隻是玩玩而已。”趙動有些飄飄然起來。


    陸原心中暗笑,表情卻是一本正經,說道:


    “以趙兄不凡的氣質,一眼就能看出來。”


    趙動拍了拍他肩膀:


    “你眼力不賴,改天來我家,我請你吃大餐。”


    在二人閑聊的功夫,布匹已經全部搬完,馬車又駛到另一間布行。


    搬完第二家後,已到了午時,執事給每人發了四個饅頭,歇息了兩盞茶時間給眾人吃午飯。


    飯後,車隊又搬了一間布行,接著行駛到一間倉庫。


    在執事吩咐下,羅旺等臨時丁又將布從車中裝入倉庫。


    陸原依然做著記錄工作,忽然他注意到遠處停著一輛華麗馬車,車夫又高又壯,正是孫大小姐馬車。


    沒想到她也過來了,馬車旁還站著他頂頭上司周備。


    馬車內,一名綠衣女子背靠在軟墊上,眉頭微顰,似乎在考慮著什麽。


    過了良久,她拉了拉車內鈴鐺,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跪坐著進了馬車,問道:


    “小姐,怎麽了?”


    綠衣女子輕輕的道:


    “蘭兒,我想去見見雲哥,你去找兩個老實家丁過來,陪我們去。”


    蘭兒大吃一驚:“小姐,老爺不是不許您去見他嗎?”


    這綠衣女子正是孫家大小姐,她緩緩道:


    “父親一心隻想將我嫁給陳謙,從未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又何必聽他的,你快去吧。”


    蘭兒這段時日對許家少爺感官大為下降,十分不願自家小姐再去受委屈,有些遲疑,綠衣女子眼神一厲:


    “蘭兒,你敢不聽我話?”


    蘭兒心知自家小姐看似柔弱,手段卻是厲害的很,驚慌道:


    “奴婢不敢,隻是您要去的話,為何還要再找兩人?”


    “你也說了,父親不許我去見他,那我隻好偷偷去了。”孫小姐淡淡道。


    “好吧,那我去叫張峰和丁大全。”


    孫小姐搖了搖頭:


    “他們難免不會告訴我父親,你去昨天招募的家丁中找兩名老實的過來。”


    蘭兒應了聲是,下了馬車,她尋思著“文丁”比“武丁”安全,於是找到周備道:


    “你去把剛召的“文丁”帶過來。”


    周備滿臉笑容道:


    “蘭姑娘,是不是他們做錯了什麽,衝撞了您?”


    蘭兒臉一沉,冷聲道:“叫你去就去,問那麽多幹什麽。”


    “是是!”周備連聲應命,向遠處搬布的車隊快步行去。


    陸原正在記數,忽見周備沉著臉走了過來,將四人叫到一旁後,劈頭蓋臉道:


    “快說,你們這群兔崽子是不是給我捅婁子了!”


    陸原不解道:“什麽意思?”


    周備怒視著他:“還什麽意思,快說,是不是你得罪了蘭兒姑娘。”


    陸原眉頭皺了皺,心想我連蘭兒是誰都不知道?怎會得罪她?


    忽見周備身後走來一清秀姑娘,陸原心中一動,莫非這女子就是蘭兒?


    見陸原不答,周備以為真是他捅的簍子,正待發怒,忽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周備,讓你辦點事怎麽拖拖拉拉,你想讓小姐等多久!”


    周備全身一個激靈,轉身的瞬間,臉上就堆起了笑容:


    “蘭姑娘,他們都在這了,我正準備叫他們過去。”


    蘭兒沒好氣道:“行了,你一邊兒去,剩下的我來辦。”


    見周備隻是退了幾步,沒有走遠,蘭兒怒道:


    “怎麽,小姐的事你也想打聽嗎?”


    周備連道不敢,灰溜溜走遠了。


    蘭兒看了四人一眼,嬌聲道:


    “你們家裏都是幹什麽的?”


    其他三人分別道:“我爹是郎中。”“俺家賣梨的。”“我家是開酒樓的!”


    陸原想了想,道:“我家是種田的。”


    蘭兒指著“種田”的陸原和“我爹是郎中”的一名青年,道:


    “你們跟我來。”


    轉身向遠處馬車行去,陸原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一路上,蘭兒頭也不回的問道:


    “你們叫什麽名字?”


    “白墨。”


    “木玄。”


    聽到二人名字不俗,蘭兒回頭瞧了二人一眼,白墨黑黑瘦瘦倒沒什麽,那木玄麵目清秀,雙目斜長,看起來不像是普通家丁。


    她也隻是奇怪了一下,並沒有過多聯想。


    行至馬車旁,蘭兒道:“小姐,選好了。”


    “先去一處人少的位置,隻讓他二人跟隨,讓其他人回府。”陸原聽到馬車中傳出一道悅耳的女聲,聲音中隱含著幾分威嚴。


    於是馬車緩緩行駛離去,周備看著陸原二人跟著馬車遠去,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不過看起來也不像是給他捅了婁子。


    想到這裏,uu看書 .uukanh 他心中一鬆,向府中行去。


    馬車行駛到一僻靜處後,孫小姐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她身上披了件黑鬥篷,明眸皓齒,冰肌玉骨,確如猴子哥所說,是一位美人。


    孫小姐淡淡瞥了二人一眼,道:“走吧。”


    蘭兒知道自家小姐有些武藝,但如果這二人有不軌舉動,總不能讓小姐親自動手吧,於是建議道:


    “小姐,讓楚奴跟著吧。”


    楚奴正是那高壯車夫,是孫少清在外經商時在路邊所救,問起他姓名,他卻不肯說,隻說是楚國人,願從今往後給孫小姐為奴。


    於是旁人便叫他楚奴了,他沉默寡言,隻肯聽孫少清的話,因此孫少清便讓他給自己當馬車夫。


    “讓他回去。”孫小姐吩咐了一句,向前款款行去。


    跟著這位小姐,眾人先是去了一家藥店買了些藥,又在水果攤位買了些果子,買的極多,陸原和白墨兩手都提滿了。


    又行了許久,四人在一間小院門外停了下來,孫小姐望著大門瞧了好一會,歎了口氣道:


    “敲門吧。”


    過了片刻,四人誰都沒動,蘭兒轉身一看,見陸原好整以暇,白墨竟在偷看小姐,心中一怒,斥道:


    “小姐叫你們敲門,沒聽到嗎?”


    “我們手上都提著東西,你手上比較空,你去敲不就是了。”陸原笑道。


    蘭兒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臨時丁就是不聽話,看來要好好調教他一番了。


    幸好白墨上前用肩膀撞了撞門,蘭兒剮了陸原一眼,這才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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