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正蹲在地上,用手捧著雪絮,甚冷,身子骨早是被凍僵了,不住地打著哆嗦,再瞧眼他的雙手,已是通紅一片,尋不見一絲嫩色。


    怨道:“哎呦喂!我的手呀!凍死我了!早知如此,我寧願挨打!”


    他尚在抱怨著,卻不知身旁早已來人。


    丫鬟手中拿著掃帚,她身子骨輕,走在雪中也不見聲,待臨近其身旁,卻見他正蹲在地上,甚是不解,忙詢道:“六少爺,你這是在做甚?”


    聞言,上官若抬頭望去,見來人乃是芙兒,強擠出一絲笑意,回道:“唉!甭提了!我這是在掃雪,用手掃雪,被二姐姐罰的。”


    芙兒是個熱心腸,見他雙手早是凍僵了,趕忙自衣兜內摸索起來,不會兒便掏出一對悶子,說道:“來!還請六少爺趕快套上,可莫要再凍著了。”


    上官若顫顫巍巍的接過悶子,套在手上,漸漸的,寒意散去,甚覺溫暖,謝道:“嘿嘿,多謝芙兒。”


    芙兒雖是個小丫鬟,可她在上官氏內,地位卻比其他下人高出許多,隻因其伺候的不是別人,而是上官氏家主。


    可惜,家主病逝,她也淪落為一般幹粗活的小丫鬟了。


    “六少爺坐著歇會兒吧,芙兒來幫您掃雪。”言罷,芙兒便使著掃帚掃起雪來。


    上官若不願,嚷嚷道:“別別別!芙兒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若被二姐看見,我又得挨打了。”


    芙兒依舊未停,還在掃著雪,緩聲說道:“六少爺莫慌,二小姐她人在議堂,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您歇著吧,瞧您那小手兒,紅的跟個猴屁股似的,嘻嘻。”


    “當真?!既如此,嘿嘿,那便有勞芙兒了。”言罷,上官若便坐去棧橋上,捂著雙手,尤為愜意。


    再瞥眼一旁的芙兒,這丫頭還是如此勤懇,任勞任怨不說,其心思更是細膩,單單做個丫鬟倒是怪可惜了。


    這幾年上官若過的並不好,自上官氏內,總總有歹人欺負於他,每每遭苦遭難之際,都是芙兒領著家主前來解圍,一來二去便也熟絡上了。


    似又想起來什麽了,上官若趕忙起身,跑去芙兒跟前,詢道:“對了芙兒!我想問你,你可知家族族璽尚在何處?你伺候大伯日子久,應最是清楚才對。”


    聞言,芙兒微微蹙眉,眸光躲閃,但轉瞬間又掩去一切,不動聲色道:“家族族璽,芙兒也不知在哪兒。”


    罷罷罷,尋它便同大海撈針,急不得。


    再是左顧右盼一番,奇怪!薑禛人哪?莫非也跑去偷懶了?上官若自心中疑惑道。


    她倒並未偷懶,而是被白無顏領去議堂了。


    但見上官媕霏麵露輕蔑之色,拍案而起,指著薑禛的鼻子,不屑道:“哼!就她?!白弟弟,你莫不是糊塗了?!”


    白無顏據理力爭,回道:“二姐,我並未糊塗,她雖是個小丫鬟,可其筆頭功夫甚好,若能讓她代咱上官氏前去,定能拔得頭籌!”


    “夠了!簡直是胡鬧!明兒個的弄墨宴乃是大事兒,關乎我上官氏的顏麵,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小丫頭片子去!”上官媕霏斥道。


    京內南坊的弄墨宴,每月皆有一次,每個大族世家可派一人參加,奪魁者有賞,賞銀二十兩,其家族亦有賞,賞南坊地鋪一席。


    二人在議堂之內,吵得不可開交,上官二爺正坐於首位之上,闔眸靜思,不做言語,台下還站有一人,乃上官仞。


    白無顏口齒伶俐,嘴吐珠鏈,即同人吵架也是一把好手,上官媕霏見吵不過他,便打算將氣潵在薑禛頭上,拾起雞毛撣子邊欲抽下,卻是被一把黑刀所攔下。


    上官仞麵無表情,不見悲喜,正抽刀護在薑禛身前,勸道:“二姐,你又動氣了,如此可有傷身體。”


    “五弟弟!你這是做甚?!連你也要護著她?!不過是個死丫頭罷了!你們一個個的,當真中邪了!”上官媕霏斥道。


    她定是憋屈死了,自己這幾個弟弟,一個個的,胳膊肘竟全往外拐,且是為了一個死丫頭,真真是氣不過。


    上官仞將刀收回刀鞘中,回身望向薑禛,見她麵露懼色,便欲抬手輕撫其麵旁,卻是被她躲開來。


    罷罷罷,有的是機會玩弄她。


    議堂之內,氣氛尤為壓抑,上官二爺終是開口道:“白侄兒,你說她能代我上官氏奪魁,此話當真?”


    聞言,白無顏趕忙躬身答道:“回大伯的話兒,侄兒此話當真,大伯您瞧,這是她書的。”


    邊說邊自布褂內掏出一冊書卷,雙手遞到上官二爺麵前,示意請其過目。


    上官二爺接過書卷,緩緩自雙手中攤開,定睛一看,的的確確乃頂好的字跡,即那薑氏的薑冷雁,竇氏的竇煙兒,或都比不過。


    思緒一番後,說道:“不錯!甚好!頂好!就讓她去吧!”


    “爹爹!您怎也糊塗了?!”上官媕霏回頭凝著自己爹爹,驚異道。


    “嗬嗬,霏兒此言差矣,這回子是你糊塗了。”上官二爺笑說道。


    雜雜亂亂,零零散散,薑禛這當子甚是煩躁,獨自一人抱著掃帚,靠在梅樹旁,嘀咕道:“煩煩煩!竟要我代上官氏參加比試,我若真去了,被薑氏之人瞧見,定又要在背後罵我了。”


    再拾起一塊小石子,朝樹上的鳥窩扔去,繼而怨怨道:“不去還不行,若不去,拿刀那家夥兒定不會放過我的。”


    煩煩煩!薑禛抱怨一路了,終是臨近棧橋邊,見這兒的積雪已全被掃淨,不可思議,當即歎道:“哇!這這這!這麽幹淨!真真是一絲白色都尋不見,這都是他掃的?!”


    “嘿嘿!那是!”上官若兩手叉腰,得瑟勁兒十足,同薑禛顯擺道。


    見狀,身後的芙兒掩嘴輕笑,六少爺他還是如此有趣兒。


    入夜後,薑氏內,薑桐生尚在薑倪屋內,為其收拾著明兒個比試時,所需的筆墨紙硯。


    他仍在掛念著薑禛,uu看書wwukanshu 那丫頭好吃懶做,又受不得半點兒委屈,真不知她如今在上官氏,過的如何。


    也罷,二姨娘今早便去打聽過了,尚還活者,可有無挨打受欺負,便不得而知了。


    “倪兒,明兒個你將代薑氏參加比試,遇事切記收心!”薑桐生囑咐道。


    “嗬嗬,桐哥哥安心,倪兒曉得的。”薑倪回道。


    她這幾日甚是開心,總總又笑意掛上麵旁,隻因薑禛落難,對她來說便是天大的好事兒。


    臨走之前,薑桐生似仍不安心,又是囑咐道:“明兒個上官氏定派白無顏參加比試,而竇氏估摸著應派竇煙兒前去,這二人皆不是泛泛之輩,而今冷雁姐姐不在,便隻得靠你了。”


    “嗯!桐哥哥放心,倪兒必當全力以赴,不給咱薑氏丟麵兒。”言罷,便目送薑桐生離開。


    小韭正在為薑婧沏茶,見其悶悶不樂,總總是喪著個臉兒,安慰道:“長娘子,你可莫要擔心,三娘她還活著,她還活的好好的。”


    “她……她還……”本想安慰別人,可話說多了,反倒自己先哭了起來。


    “小韭,你這丫頭,怎還把自己說哭了?來來來,擦擦淚吧。”邊說邊將臉巾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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