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案旁,薑老太太依舊一副樂嗬樣兒,都講家和萬事,而今的薑家便是如此。


    恰逢楊倝攜禮上門,薑沈前去相迎,眼前這一對兩對卿卿眷侶,單單瞧著便引人心生羨慕。


    薑老太太亦是樂得如此,連忙同吳媽媽吩咐道:“又添一客,快上菜!”


    尋見一圈,似就她薑婧尚還孤零零的一個人,罷了罷了,能見著弟妹們幸福美滿便可,她如此想到。


    薑禛卻是苦悶著小臉兒,默不作聲的立於珺如身後。


    這晚宴願是招待自己郎君的,那自己怎的說也算半個主角,可不料珺如這好熱鬧的小丫頭,聽聞有宴便屁顛屁顛的跑來了。


    薑財父子二人也是麵麵相覷,皆是無奈,雖想幫薑禛結尾,可珺如亦非等閑之輩的,人家相好可是靖王,同樣惹不起。


    陳譯同楊倝二人,尚在陪薑老爺子拉著家常,甚不得自在,皆是你問一句我答一句,同老先生問話似的。


    “嘿嘿,易小友當真少年有為呀!如此之齡便有如此之為,來!吃酒!”薑老爺子笑道,言罷,再是舉杯一飲而盡,笑意同醉意一塊兒捎上麵旁。


    “易公子的確少年有為,楊某敬你一杯。”言罷,還未舉杯,卻被身旁的薑沈叫住,說道:“郎君,你可不能再吃酒了。”


    “誒!今兒個日頭正好!小酌無妨!”薑老爺子說道,邊說邊是一連三杯酒下肚,這臉兒已是紅潤一片了。


    “爹爹,您也甭再吃酒了,待會兒可莫要醉了。”薑沈將薑婧喚來,一塊兒勸道。


    眾人皆樂,除她薑禛外。


    但見珺如這丫頭亦是未閑著,忙使喚道:“快些為我添茶。”


    “哦。”尤為不耐的回道,再為其添滿一盞茶。


    瞧她這得瑟的歹樣兒,恨不得將這茶壺撂她頭上,氣氣氣!


    今夜靖王未來,亦是沒人管的住她,嫌茶澀口,竟是想動酒了。


    “快些為我斟酒!”珺如催促道。


    聞言,薑老爺子同薑瀘二人趕忙勸道:“小貴人,您可莫要動酒呀!這酒可並非什麽好東西呀!”


    “並非什麽好東西?!那你們方才怎還吃的那般開心?!”珺如這一嘴令他父子二人再是說不出話了。


    無奈,勸不住。


    上官雲便在珺如身旁坐著,他定是惦記上人家了,方才將匡芮送回金陵,又連夜趕回江洲,為的便是早些見著她。


    可惜,他卻是未表心意,單單幹看著。


    “你看著我做甚?!”珺如詢道,邊說邊是伸著小腦袋,朝他靠去,這當子似都貼上麵兒了。


    她應是醉了,眼眸微闔,小臉蛋兒亦是泛著紅暈,癲顫著小腦袋,一個恍惚便撲入匡芮的懷中。


    嘴巴子亦是碎碎念叨著:“嘿嘿!四哥哥!四哥哥!”


    倒是上官雲無措起來了,本想將起推開,卻是被她拽著衣襟,死活就是不放手。


    嘴中又在念叨著:“四哥哥當真是塊木頭!昨兒個夜裏,嗝!昨兒個夜裏珺如都那般暗示了,四哥哥,嗝!竟還無動於衷,嗝!”


    酒嗝打個沒完,鼻息之間皆是酒氣,這若被靖王瞧見,定得訓她的。


    上官雲的衣襟都快被她扯開了,若再不來人將她拉開,保不齊便要把上官雲扒光了。


    但見薑禛一臉兒怪笑,幸災樂禍道:“嘻嘻!醉吧醉吧,再撒個酒瘋什麽的便更好了。”


    倒是令她失望了。


    陳譯趕來將其抱起,連忙送回榻上,獨留薑禛在後頭,罵罵咧咧道:“譯郎!瑤瑤不準你抱她!”


    躺在懷中仍是不安分,兩隻小手兒上下亂摸一通,竟是伸入陳譯衣兜內,將裏頭之物盡數掀出。


    “砰!”一道鐵器掉落於地上的聲音傳出,尋聲望去,原是一塊兒鐵牌,自陳譯衣兜內掉落而出。


    倒是小事兒,眾人皆未在意,除薑老爺子外。


    待晚宴結束,下人已在屋頭內收拾碗筷,大半皆是回房歇息,薑沈則同楊倝攜手花前月下,好不愜意。


    薑禛嘣噠著小步子,趕去陳譯身前,卻是被自己爹爹叫住:“瑤瑤,你先回房歇著去,爹爹同易小友還有話說。”


    “哼!爹爹真真討厭!”白了眼薑老爺子,薑禛繼而苦悶著小臉兒,一路晃晃悠悠回房了。


    二人行至月台前,抬眼便是一輪滿月,臨近眼眸,耳畔所聞乃陣陣蟬鳴聲,沒來由的令人心靜。


    江洲這地兒便是如此,人不奇,物不鮮,唯獨這山山水水獨一檔,甚美。


    可薑老爺子接下來所述之言,卻同這美景不搭。


    “易小友,你方才掉落而出的鐵牌,若老夫未看錯,因是虎符吧。”薑老爺子說道。


    雖不知他為何知曉,可陳譯亦是未有隱瞞,如實回道:“嗯,是虎符。”


    “北朝四軍,北,西南,西北,三軍當中虎符皆在,唯獨西川軍的虎符一年前不見了,聽聞是被聖上的六弟所奪。”薑老爺子說道。


    話至最後,凝向陳譯,一口濁氣吐出,再是說道:“我說的沒錯吧,武侯王!”


    “嗯,你說的不錯。”陳譯扭頭望去,眼前之人乃薑禛的爹爹,卻是越瞧越不簡單。。


    能認出兵符之人,即代表見過兵符,薑老爺子定是有些來頭的。


    “既如此,那還請武侯王以後,都莫要再同瑤瑤見麵了。”向前踏出一步,而後說道,聞這語氣,似不可反駁一般。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郎君見不著其愛許,陳譯似也未料到薑老爺子竟會拆散他二人。


    著急詢道:“為何?!隻因我是武侯王?!”


    “不錯!正因你是武侯王!”待薑老爺子將種種因果盡是道出,這才明了。


    原薑老爺子乃京城薑氏的三少爺,家勢漸大,薑老爺子亦不需再留薑家,或因年輕氣盛,未曾多想便隨其叔父參軍,一去便是十一年。


    軍中上下皆兄弟,西川久無戰事,薑老爺子亦是過的安穩。


    不料第一場大仗並非抵禦外敵,而是內亂所製,uu看書 ww.uukanhu.m 皇儲奪政,其中便有他陳譯的身影。


    “那一仗死的皆是自己人,日裏同我關係甚佳的一眾老鬼,亦全死了,我倒是命好昏過去了,你那群手下也未多停留便撤了。”薑老爺子陷於回憶中。


    閨房內的薑禛還在掰著小手指頭,念叨著:“還有倆月便要離開江洲,去京城本家了,唉!不知屆時,還見不見得著譯郎。”


    自個一人瞎琢磨許久,殊不知陳譯亦被薑老爺子勸走了,往後若要再見定是不易。


    汪燁將千牙金踹走後,獨自一人端著茶點進屋,恭敬道:“爺!您看咱這醒茶都倒上了,要不您就吃點兒吧。”


    他現下這般模樣尤是落魄,鬢發散落而下,貼於麵旁,若再有微風拂麵,便同那江湖浪人一般。


    再是一杯烈酒下肚,同汪燁說道:“當年在京內,你是隨在我身旁的,你說說我殺過多少人!”


    如此之言,汪燁哪敢接呀,連忙叩首道:“爺!您這是怎的了?!日裏您可從不提這茬兒的,若講殺人,那儒王同文王殺人亦是不少,爺,您莫不是遇著事兒了?!”


    “的確遇事了!當年我在西川舉兵謀反之時,落了個仇家,今兒個算是撞見了。”陳譯無奈道,不單是仇家,還是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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