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程的摩肩接踵,差些未將她捂出汗來,眼下可算自人群中竄出來了。


    蹬蹬蹬,幾步小跳便是來到那小娃娃身前,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又輕捏了捏他的小臉兒,如此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她最是喜歡了,巴不得再湊近點兒,好生同他親膩一番。


    “娃娃乖,莫要哭了,你要尋的薑禛姐姐同路台哥哥可都在這兒呢。”言罷,又為這小娃娃擦拭去眼前的淚花,這胖嘟嘟的小嘴巴子,摸著也是軟乎。


    這又是親又是抱的,怎怎瞧著都似良母一般,她倒並未有多在意,可身後這倆人卻是看傻眼了。


    她,薑禛,竟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麵,這等反差,說不心動定是假的。


    將小娃娃抱入懷中,哼唱著搖籃曲,她的歌聲雖不見得有多悅耳,可終究還是有用的。


    小娃娃的哭聲已是止住了,肉嘟嘟的胳膊甩呀甩的,似兩段粉嫩的蓮藕一般,好不可愛。


    他終是露笑了,奶聲奶氣地說道:“姐姐快隨我一同進來吧,對了,還有這位哥哥也是,你們一塊兒進來吧。”


    薑禛抱著小娃娃越過門檻,算是進入董府了,路台緊隨其後也未怠慢,可到他陳譯這兒卻是被倆老奴攔下,拒道:“非作畫之人,免進!”


    “什麽?!不能帶自家郎君一塊兒嗎?!”薑禛這丫頭嘰裏呱啦念叨好一程了,可不論好說歹說,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皆是無用,這倆老奴還是那句:“閑人免進!”


    沒的法子呀,這小倆口方才膩歪上呢,眼下卻又得分開了,“譯郎,瑤瑤去了,你可莫要離開這兒,瑤瑤不會兒便出來了。”


    叮囑的話兒滿是甜膩,可讓一旁的路台聞見,卻似落了酸楚一般。


    他倆何時好上的?


    揣著滿心的困惑與不甘,路台隨在薑婧身後一同入院,不時亦有鳥語花香點綴其身,雖是如此美景,可他卻隻得獨賞,甚是孤寂。


    她的背影還是那般熟悉,清晰可見,可自己卻愣是追趕不上她的腳步,她給予自己的,也永遠隻是背影而已。


    一尺之距,宛若天淵。


    讀書人便是麻煩,什麽三從四德,三綱五常,皆是束縛手腳的東西,動情不難,敢情不易。


    路台起手便欲抓向她的裙袖,願她能走慢些,願自己能與她並肩,可猶猶豫豫許久,這不爭氣的手終是未能伸出。


    又張了張嘴,本欲出聲說些什麽,卻似失聲一般,光是吧唧嘴巴子了。


    待臨近蓮花藕,借著夏時的沁香,霎時醒人,他終是開口道:“薑禛姑娘,你能走慢些嗎?”


    聞言止步,使了個奇怪的眼神望向他,回道:“哦。”


    當真有夠奇怪的,你一男郎就不能自己走快點兒嗎?薑禛自心中納悶著。


    二人眼下並肩同行,薑禛的個子不高,卻也算不得矮,恰到路台肩膀處,他隨目瞥眼身旁的薑禛,還是那般俏皮,單單走個路亦不帶消停的,不時總會蹦噠兩下。


    “薑禛姑娘似同那少年郎很是熟絡嘛。”路台好奇道。


    “那是自然!他可是本姑娘的貴人呢!”薑禛自傲道,似聊啥也不及聊她郎君來的有興。


    “如此,嗬嗬,那薑禛還真是有福呢。”本為掩飾酸楚的笑聲道出,卻也變成了苦笑,他這會兒子的心緒定是極亂的。


    雜雜亂亂,悲悲慘慘。


    待會兒這畫他定是無心再作了,無奈,隻得同她說道:“薑禛姑娘,待會兒還是你先去吧,倘若你所作之畫能入那董神醫的眼,那我也不用再去了。”


    “你此番不就是為作畫而來嗎?我的畫能否入那董神醫的眼,可都礙不著你作畫呀。”薑禛疑惑道。


    “嗬嗬,薑禛姑娘所言極是,可我……近些時日身子骨有些犯寒,恐有不便。”穿過幾條巷子,踏過幾條石路,眼下已行至書齋門前。


    “哦,那成吧。”薑禛不可置否回道,身子骨犯寒了,那便回屋歇息去呀,怎的跑來這董府卻又不作畫?不懂不懂。


    路台今下可是不為穩妥的,讓薑禛眼瞅著便是奇怪,甚是奇怪,他這舉止不已的樣兒,可不用於往日呀。


    到了到了終是到了,這董府也真夠大的。


    眼前這人便是那董秋離吧,瞧這麵相倒是夠俊的,同文王一般皆是美人君,真不知這些男郎是如何保養的,這小臉蛋兒水溜溜的,竟比大半小姑娘家都要白淨。


    “你便是薑禛嗎?”董秋離詢道。


    “正是本姑娘!”她還是那般的傲氣,毫無謙卑之意。


    如此,反倒襯了董秋離的心,他打小便是不喜讀書人那套虛偽的作派,凡事謙讓,凡事謙卑,甚假!


    一旁的路台他早是見過了,為人不錯,有真無假,就是這一身子的書味兒,令他有些厭嫌。


    本想著能大飽眼福一番,為董神醫這等美男作畫,定是此生少有的,臉兒都如此白皙,那這身子骨豈不更是玉滑!


    她卻是猜錯了。


    人家董秋離不過是尋她前來罷了,願她能為這書齋內的女子作畫。


    借著午後的暖陽撒下,透過窗紙隱約可見一位佳人曼妙的身影,似在扶額靜候於妝台前。


    薑禛立於門前“咚咚咚!”敲響三聲兒,說道:“我是來為你作畫的。”


    “咳咳咳……你……咳咳咳……進來吧……”屋頭內的女子應是患病了,單單一句話,卻愣是咳喘了好半晌,這聲兒也很是沙啞,單單聞見便能臆想出她虛弱的模樣。


    果不其然,正如薑禛所想那般,瞧著身子雖似無礙,可這麵兒卻著實難堪,毫無血色不說,不時還會用手巾掩嘴,輕咳出聲:“咳咳咳……”


    真是位可憐的人兒,如此佳人卻隻得每日窩縮在房內,見不著光,亦見不著喜。


    “咳咳咳……是秋離讓你來的,對嗎?”女子詢道。


    “對。”薑禛如是回道。


    “嗬嗬,他那家夥……咳咳咳……”又是一陣咳喘聲遞出,虛虛晃晃的身子亦是靠上牆頭,如此一幕可令薑禛嚇壞了,連忙迎上前去,擔憂道:“你無事吧?!需我將董神醫喚來嗎?”


    病怏怏的人兒被薑禛攙扶回榻上,而她捂嘴所用的手巾,已是沾染上點點血跡。


    顫顫巍巍的聲兒道出:“不需……不需……我可不想再給秋離添亂了。”


    都講畫中仙女惟妙惟肖,靜若含珠,動若木發,一顰一笑皆是歡,不言不語亦是美。


    可再瞧瞧眼前的她,似弱柳扶風一般,早是沒的精神頭了,生怕她待會兒再嘔出血來,如此,這讓薑禛如何為她作畫呀?


    “嗬嗬,咱們開始吧,來……咳咳……為我作畫吧。”她強扶起身,逞強道。


    “你當真無礙嗎?!”薑禛憂道,她那隻撐在榻上的手,可還在發顫呢。


    “無礙,來吧。”若是此番不成,那自己怕是再沒的機會了。


    方才抬筆入墨,隨意地勾勒幾筆,董秋離便端著藥茶進來了,說道:“菇蘇,該喝藥了。”


    良藥苦口不假,u看書 .ukash可這藥卻是澀的很,名喚菇蘇的女子連忙幹咳了幾聲,這小舌頭似也打顫到了一塊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咳咳咳……秋離,今兒個這藥好澀。”菇蘇連忙添水,怨道。


    “這藥乃是我為你新抓的,澀是澀了些,但菇蘇不還是喝完了嘛。”董秋離拾起湯碗,臨走時還不忘同菇蘇親膩一番。


    輕揉了揉她的小臉兒,又碰了碰她的鼻尖,他倆竟都是不避嫌的,這屋頭內可還有個人呢。


    待董秋離走後,菇蘇又是一連咳喘了好幾次,差些未再將血嘔出,一旁的薑禛亦是愛莫能助,無奈,隻得再將董秋離喚來。


    說來也是諷刺,若連自己所愛之人都救治不了,那他又算哪門子的神醫?虛名罷了。


    真真是對苦命鴛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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