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了一夜的檀香飄散,現下這屋內早有幾許暗香依存,甚是醉人。


    少年離夢之時,屋外有三聲雞鳴作響,他起的也是當早,這方才轉晝,想必他也是勤快的主。


    雖為四月天兒,尚未入夏,但這細如針尖的春雨,卻也未曾歇息半會兒,自打更夜就落個沒完。


    風雨淒淒,雞鳴喈喈。


    雖遇薑女,少年不喜?


    此情此景,也是惹得少年多有惆悵,或是因了那薑禛吧。


    罷了罷了,少年抬頭靜了靜心神,卻不見遠處來人。


    一步,兩步,步步如生蓮,甚是輕盈,一會兒便入了少年的眼。


    “公子晨安呀!”薑沈舒了下眉目,對這少年有理道。


    “姑娘晨安,姑娘起的也甚早呀。”少年掬手回理道。


    “那是因小女我呀,每逢這微風細雨的灰天兒,便喜好獨自一人行來,釋懷這心情”薑沈抬眼朝遠方天際望去,似有不及之物,在那雲端湧動,而這微風細雨也飄到了二人跟前,入了眼,寖了身,雖有涼意,卻也甚是舒心。


    “沒想到,姑娘也是感性之人,都說感性者必自傷,不知姑娘是否認許?”少年轉了視線,凝向薑沈,詢道。


    “那是自然,感性之人多自擾,無事也是有事,有事也必是心事,苦矣!”這沒一會兒的功夫,便有點點珠水懸於薑沈手心,似是在感悟,又似是在撫摸,隻是言語就同這微涼的天兒一個樣,自帶憂愁。


    “小女子名叫薑沈,乃是薑禛的家姐。”薑沈頓了頓又說道。


    “見過薑沈姑娘,在下易成。”少年依舊不願以真名示人,是另有所憂嗎?


    過了早,薑家內也開始忙活了起來,各有下人分工而作,這一幕,看的少年尤為熟悉。


    “三姐三姐。”薑善遠嘟囔著小嘴巴子,似要與薑禛對臉一般。


    這小娃娃可愛是可愛,但年紀尚小,不時哭鬧起來,也尤為的擾人,時間久了,也就數薑禛這妮子樂得與他伴在一起。


    薑善遠也是喜愛薑禛,不早便尋去了薑禛的屋子,身後跟著老媽子,連忙攙扶著抱起,生怕把娃給摔磕著。


    薑禛現下還在用茶,沒吃一會兒,這薑善遠就溜達入薑禛腿邊,似要絆住她,同薑禛示好一般。


    “善遠,你如此早來找姐姐,用過茶了嗎?”這當口見薑善遠行來,薑禛也隻得做罷,放下碗筷,將薑善遠抱於懷中,詢道。


    “您是不知道,這娃娃好生想您,剛抬眼就吵著來見您。”薑善遠身後的老媽子連忙搭上話,似要解釋一般。


    “嘻嘻。”這甚是稚氣的童顏,可算是迷壞了薑禛,好一頓親近,這才回過神來,拾起了一塊先前薑沈贈來的茶餅,便欲喂給薑善遠。


    “來,善遠,啊……”薑禛做著樣子,將茶餅遞於了薑善遠嘴邊,示他快些吃點。


    薑善遠那胖嘟嘟的臉蛋,可嘴卻不大,小粉紅的薄嘴皮子包裹住了茶餅,一次隻能含一小口,怪是可愛的。


    薑禛倒也不急著,慢慢待薑善遠將茶餅全部吃完,方才開始把玩他的小臉兒。


    別說,這小娃若不鬧騰,倒也怪惹人愛的。


    而身後的老媽子也是樂得被晾在一邊,日裏可沒少遭罪,薑善遠一哭一鬧,那她們可有的忙活了。


    “三姐,大哥怎麽不在呀?”薑善遠滴溜溜地轉著眼珠子,衝著薑禛眨巴眨巴,甚是俏皮的模樣。


    這一提問,讓得薑禛也是一懵,對呀,大哥哪去了?這天兒都沒瞧見呢。


    “大哥出門了,待些天就回”薑禛卻也假做知曉,對薑善遠道。


    這可需好好的尋下那少年郎,自己大哥不是送他行去了嗎?他倒是在薑家歇了腳,那大哥人呢?


    被薑善遠好一頓糾纏,這會兒方才倦了,被老媽子抱著要回去補覺。


    薑禛待薑善遠離去,這才有的時間去尋那少年。


    “他叫易成,是嗎?”薑禛至此仍不相信易成為他真名,但見那閃躲的眼神,他可是藏不住。


    梨落雨中雨,喜得心上心,某處拐角,少年扶靠著矮牆,賞花,賞雨,賞自心,似在聽從雨奏一般,隻是這身旁多出一人,蹲首而下,沒來由的四處張望,多是煩躁。


    “爺呀,咱還不走嗎?這都第二日了,在憋著,怕是要憋出疾了”汪燁揮了揮手中的枝柳,一片兩片飛絮落下,同他這煩悶的心情甚是不搭。


    “怎麽了?厭了?要不我放你行去,如何?”少年清著嗓子說道,的確是位隨性的主,他倒是不在意讓這汪燁先行離去,不過,倘若走了,那便也不用回了。


    “嗬嗬,哪哪的事兒呀,咱這,不能留著爺一人於此呀,咱這就是絮叨絮叨,嗬嗬,咂咂嘴皮罷了。”汪燁倒也是忠心,原乃是侍衛,就是性子垮了些,當年浮躁犯了色,得虧這少年保得他周全。


    “不過我說爺,咱這是在等人不是?還是另有他事?”這可蹲的有小半晌了,汪燁自知也累了,便起身迎到了少年跟前,詢道。


    “既不等人,也無他事。”少年此刻的腦海中,全是薑禛的身影,一顰一笑,煞是動人,倘若就此離去,少年心有不甘。


    怎會日夜所夢都是她?


    過了這夢樓,便是一片紅色,長亭兩岸的桃花甚是豔麗,平日倒無事,但今兒落雨,灰蒙蒙的天兒,這片紅片紫的,顯得就有些突兀了。


    萬丈灰幕,落點成紅,這形容最為不過了。


    少年揣著心頭的春天,行來了此處,雖是長亭,但這一路通達的過道,可比這中央的長亭甚要富麗幾分。


    那天,少年救下了落水的薑禛,從此便算入了心,怎怎的都揮之不去。


    長亭內,十字相扣的橫梁之上,係了一塊小木牌,乃是當日少年所書的詩句,現下自有一人行來此處,比少年還快上一分,她便是薑沈。


    薑沈相比薑禛要高上不少,踮了踮腳尖,親手捧下了那塊木牌,在這落雨天兒,似要冰涼許多。


    薑沈望向這木牌上的字句,曾被人改動過。


    ”墨客毋須添顏色,看書.uuknsh 自然如玉美無瑕。”


    雖不知是何人所為,但也算的上是頂好的詩句。


    薑沈自個喃喃著,似是有所感悟。


    “姑娘,又見麵了”少年過了身,望著薑沈那思緒的模樣,並不願去打擾,過了好些會兒方才出聲道。


    “易公子,真是巧遇,公子怎會來這長亭一續?”薑沈棄了那木牌,轉眼看向少年,似是頗為意外。


    “隨意動動腳罷了,不知怎的就行來了此處。”少年望向薑沈手心中的木牌,想必是在讀自己所書的詩句吧。


    “這詩是我留的。”少年提手,指向了薑沈手中的木牌。


    “是嘛,真乃好詩,喏……”薑沈提步到了少年跟前,不時還會將木牌顯擺而出,似是炫耀一般。


    “嗬嗬,過讚了……”少年心中所等之人,是那薑禛,可惜,不是她。


    少年接過木牌,定睛一瞧……


    何須,毋須。


    當下便抬眼看向了薑沈,誤會此字乃是薑沈所提,心中倒也對她多了幾分讚許。


    “墨客毋須添顏色,自然如玉美無瑕,姑娘好手!”少年讚到,並一同將木牌還於薑沈手中。


    “好手……嗬嗬,公子說笑了。”薑沈雖不解,有惑,但也未曾在意,隻是想與這少年繼續談天一番。


    自是感覺要壞了氣氛,遠處的薑禛連忙後退藏了起來,在那細枝綠柳後觀望著現下二人。


    “那陳譯竟會如此,與二姐……”薑沈當下還有些迷糊,但看著二人你對我答的模樣,似又確有其事,沒來由的失落了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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