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


    金羨魚剛到河邊, 一道矮個身影就如小旋風一般風俗掠過,將她撞入了河中。


    她睜大了眼,在千鈞一發之際, 認出了這道身影的主人。


    光看身高也夠了……


    常年訓練出的警惕性,讓她的肌肉下意識地就做出了反應, 差點兒將這道身影給掀跌了出去,好在臨到頭, 她猛地清醒地意識到, 自己隻是個脾氣不好的古怪的凡人老太太。


    “……”


    於是, 果斷收勢, 一個踉蹌跌入了河中。


    ……這小基佬。金羨魚內心憋悶,麵上卻迅速調整了個身形, 果斷拗出了個“柔弱”的姿勢。


    她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衛寒宵這位小基佬對她的怨念已然如此深重。老實說, 當年她還是個清純女大學生的時候, 看小說看到這種占有欲超強的年下弟弟吃飛醋,常常會激動地哇哇亂叫。可當這飛醋牽連到她這個無辜人馬的頭上,金羨魚就忍不住臉黑了。


    一擊得手,衛寒宵嘴角翹出個漂亮狡黠的弧度, 隻覺長舒了近日來的惡氣。


    看這老太婆日日夜夜黏著師父, 他心裏就莫名不爽。


    少年裙擺一揚, 正欲綽步離去,可是身後卻遲遲沒有傳來那古怪老太婆的動靜。


    這怎麽回事?衛寒宵怔了怔,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幾乎嚇了一大跳。


    “喂!!”少年睜大了眼, 跳將起來,“你沒事吧?!”


    那老婆子閉目趴在河中央,麵色慘白, 水泊泊地拍打在她身上,她卻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樣。


    拗這麽個柔弱的姿勢也是很累的。她胃部正好抵了塊石頭,咯得金羨魚她渾身難受。


    衛寒宵的臉色一時變得極為難看,忙跨步過去探查她的情況。他隻是想出口氣,可沒想要這老太婆的性命。


    沒想到剛一俯下身子,水裏的人卻忽然動了,且遽然如電般扣住了他的手腕。


    衛寒宵眼皮一跳,心裏莫名沒出息地打了個寒噤。


    鳳眼幾乎被他睜得大大的,像是不小心看到了身後放了根黃瓜的貓兒。


    老嫗卻冷冷地睜開了眼,“扶我起來!”


    金羨魚兩根手指搭在他腕間,衛寒宵一時語塞,似乎意識到了錯處,陡然氣弱了下來,老老實實抿緊了唇將她拉了上去。


    被他拉上來之後,金羨魚就不看他了,自顧自地去擰浸水的衣衫。


    ……這段時間嘛,就留著給這位小基佬開開腦洞。愧疚感,當然也要善於利用起來。


    要知道原著劇情裏這位後期雖然黑化成了病嬌,做盡了各種喪盡天良的事,幾乎送了十二洞天一個全家捅,但前期勉勉強強還算得上個三好少年。


    許是因為不受寵常年流落在外的緣故,衛寒宵倒是頗會照顧人,平時優哉遊哉的,對什麽事基本都持個無所謂的態度。


    她不吭聲,衛寒宵他果真各種坐立不安,不淡定了,難得有點兒磕磕絆絆地問:“喂,你到底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衛小少年貌似很懊惱的模樣:“都是你——”


    這些日子表現得這麽乖僻,卻是忘記了麵前這個老太婆再古怪,也不過是個凡人。


    金羨魚瞪圓了眼:“我說怪你了嗎?”


    “和你計較,我這年歲難道都活到狗肚子裏了不成??”


    衛寒宵被她一句話堵得說不上來,自己嘟囔了兩聲。


    金羨魚敲了敲身旁的大青石:“混小子,讓我原諒你,你先給我捉三十隻青蛙來。”


    衛寒宵一愣:“青蛙?你要這個做什麽?”


    金羨魚喝道:“少廢話做不做?!”


    衛寒宵額頭抽動了兩下,到底理虧在前,一把抓起了佩刀,悶悶地抓青蛙去了。


    時值盛夏,火傘高張,赤日炎炎。


    哪怕衛寒宵他生來冰肌玉骨,肌膚溫度偏低,並不畏熱,此時也被曬得臉上暈紅,滿頭大汗。


    更遑論這些青蛙在草叢裏蹦來跳去,他也要滑稽地跟著追趕,登時有點兒忍無可忍。


    將捉來的青蛙用裙擺兜著,衛寒宵瞪圓了鳳眼,惱羞成怒地問:“你要這些青蛙幹什麽?”


    “拿來。”一把搶過了少年手上的青蛙,金羨魚冷笑一聲,三下五除二將其扒皮。


    這凶殘的熟稔程度令衛寒宵眼角一抽,頓覺膽寒,臉都綠了:“你、你幹嘛——”


    金羨魚怪眼一翻:“釣魚。”


    衛寒宵臉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那張俏臉微寒的酷哥臉終於繃不住了,被她氣得哇哇大叫:“不就是抓魚嗎?我幫你抓就是了,用得著這麽麻煩嗎?!這麽多青蛙你用得掉嗎!”


    說完,賭氣似地跨步邁入了河水中,正欲俯身壓刀,可還沒站穩,膝窩卻好像被什麽東西狠很打了一下。


    衛寒宵一個趔趄,差點兒倒栽蔥摔入河中。


    回頭見到金羨魚不知何時拎了個木棍勾著唇笑。


    衛寒宵烏黑的眼睫一眨,迷惘之間,又驚又怒。


    到底少年心性,氣急敗壞地三兩步衝到金羨魚麵前欲與她說個分明,卻冷不防被老嫗扣住了手腕。


    金羨魚眼疾手快,右手暴起,直捏其腮。


    這一招本是向外急拉,扭脫敵方下顎關節的。


    衛寒宵察覺之時,已然來不及。


    然而預料中的下顎關節處的疼痛卻未襲來,臉頰軟肉卻被狠狠揪住向外一擰。


    少年睜大了眼,耳畔的金墜也好似頓住了。欺霜賽雪的一張俏臉登時紅了大半,嫩生的臉蛋被扯得像個包子。


    “唔唔死老太婆,放開!!”


    衛寒宵怒道:“……晃、晃開。”


    然而任憑他如何掙紮,這死老太婆的一雙手竟然和鐵鉗似的,竟令他掙脫不得。


    他若是以勁力相博自然可以脫身,隻是這老太婆是個凡人,到時候怕是又傷了她。


    衛寒宵一時氣悶,鳳眸煞氣逼人。


    下一秒,好像又想到了什麽,勾出個有點兒嗜血狡黠的笑容,足尖一勾,竟然使出了摔跤手段!


    金羨魚眉梢一跳,下盤卻是穩穩當當。


    衛寒宵一怔,卯足了勁兒去抱她腰,勢要將這老太婆摔到入水。


    嘩啦——


    這一拉一扯間,兩人竟然是同時一個趔趄,一屁股摔入河中。


    衛寒宵眼睫一眨,茫然地被濺了一臉的水,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極其清亮的眸子。


    黑白分明,明亮有神,哪怕垂垂老矣,也依然燦若繁星,像是星河沉沒眼底。


    衛寒宵心頭猛地一滯,內心那股火氣莫名其妙地煙消雲散,被看得甚至心跳漏了一拍,竟有些無措。


    這老太婆的眼睛——


    怎麽亮得這般嚇人?


    衛寒宵怔怔地想。


    老人年歲漸長,一雙眼珠也日漸渾濁,而這老太婆明明生得幹瘦醜陋,卻有一雙足可稱之為“美”的雙眼。


    俄而,衛寒宵幾乎是惱羞成怒地又漲紅了臉,無措地動了動唇,他竟然盯著個老太婆的眼睛發呆。


    跌坐在河中,金羨魚卻遲遲沒起身。


    衛寒宵:“……你怎麽不走?”


    金羨魚大咧咧盤腿而坐,冷笑道:“風濕老寒腿,走不動。”


    衛寒宵翻了個白眼,鄙夷:“嘁——”


    頓了半刻複又問:“真不走?”


    “不走。”


    衛寒宵瞟了她一眼,三兩步自己躥上了岸,踢踏著腳步,抖了抖濕漉漉的馬尾辮。


    做完這一切,他看了看金羨魚,到底沒忍住,別扭地蹲下身:“上來。”


    咦?金羨魚睜大了眼,遲疑地想,這小酷哥這麽容易攻略??


    她還在愣神,衛寒宵已經不耐煩了:“到底上不上來。”


    金羨魚:“你要背我?”


    衛寒宵卻像踩著了尾巴的貓兒似的,差點兒跳起來,支支吾吾道:“你、你愛要不要。”


    金羨魚抿唇一笑,順勢跳上了少年單薄的脊背。


    哪有不願意,簡直是求之不得,必要時候的親密接觸,計劃通√


    照這個進度相信她很快就能推到忘年交爺孫進度(?)


    衛寒宵正好雙手一抄,兜住了她,少年睜大了眼,嘖嘖稱奇,“喂,老太婆你真是老太婆嗎?哪有你這麽靈敏的老——唔唔”


    金羨魚不耐煩地擰他臉頰軟肉,敲他肩膀,嘿嘿冷笑兩聲:“少說廢話,還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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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他們十二洞天謝扶危、鳳城寒、衛寒宵師徒孫三代都生得如冰似雪,好似冰雕出來的人物?


    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是竄個頭的時候,衛寒宵的個子卻不怎麽給力,大概一米五八,接近一米六的樣子。


    好幾次,金羨魚都撞見了這小基佬偷偷往長靴裏塞厚厚的好幾層鞋墊。


    不僅身高沒跟上,肌肉也沒跟上,少年上襦下裙,百褶裙以金線平金勾勒八團雲龍紋麒麟樣,腰係碧玉扣,馬尾小辮綴綠鬆石,耳墜纏金蓮花紋的金耳環。


    衣著打扮有些北地遊牧民族的風味,這一身金飾又像天竺人。


    衛寒宵腰身與肩膀都窄而瘦,織金的裙擺被水濕透了,緊貼著肌膚,內襯的白色暗雲龍實地紗透出幾分冰雪般的肌肉紋理來,雖然並不怎麽結實,但已初見爆發力,像是蠻狠,倔強、固執的幼貓。


    少年的俊,是一種清淩淩的寒峭。兩隻鳳眸看人時如冰刀刮過,許是紅發紅眸之故,偏又多了幾分尋常男人不具有的冷豔嫵媚。


    等金羨魚和衛寒宵濕漉漉地回到了營地裏,卻冷不防撞見了弄花雨在哭,哭得眼眶紅紅,梨花帶雨,身旁圍著不少安慰的舔狗。


    金羨魚心裏咯噔一聲,湧出股不詳的預感,眼神四下巡睃了一圈,果然沒見到周玉的身影。


    她當即從衛寒宵身上躍下,走到了弄花雨身前。


    少年鼻子都紅了,淚眼汪汪的,猶如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小兔子,“都、都是我不好。”


    人群中,那位李時青安慰道:“……花雨,這也不能怪你,孟師兄和鳳師兄已經去找周師妹了,有他二人在,周師妹吉人定然自有天助。”


    金羨魚懶得聽李時青撩漢的安慰,三步兩步衝過來,麵色不好地劈頭蓋臉問:“周玉呢?怎麽回事?”


    弄花雨抬起眼,與她目光相觸的刹那,瑟縮了兩下:“梅婆婆?”


    金羨魚麵色難看,她給自己捏的臉本來就是個醜陋的小老太,此時麵色一黑,更添恐怖之意。


    “周玉呢?”金羨魚一字一頓地問,“出了什麽事?”


    李時青與其他少年躊躇著站起身道:“方才花雨與周師妹去獵食,遙見一物,長數十丈,疑必有妖怪,花雨他覺察出不妙,正欲叫上周師妹先行折返,沒想到周師妹她膽子太小,嚇得不知跑到何處去了……”


    騙人。


    金羨魚靜靜地注視著弄花雨,想都沒想,腦子裏就浮現出這兩個字。


    她也懶得再與這位和這位的護草使者爭辯。


    不是錯覺,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本就建立在耽美文的基礎上,全民皆基,周萌妹這多年師門情誼竟然還比不過奶嗝受眼眶紅紅的撒嬌。


    就比如說現在。


    當然也有掛念周玉的,不過並不是太多。


    金羨魚微微一笑道:“恐怕是自己見勢不妙推了周玉那女娃娃擋刀也未可知吧?”


    話音剛落,眾人俱都麵色一變。


    “……婆婆!慎言!”


    “婆婆!弄道友定無此意。”


    弄花雨愣了愣,委屈得眼圈登時又紅了一圈,“婆婆,周師妹不見了我也很擔心……花雨怎麽可能……”


    他這副模樣足夠稱之為可憐巴巴。


    委委屈屈。


    好凶,想哭。


    金羨魚卻微微笑起來,沒等這位白蓮小基佬說完,忽地伸手左右開弓連箍了他四個巴掌!


    “!!!”這是弄花雨。


    “……”這是目瞪口呆的衛寒宵。


    “!!”這是來不及阻攔的眾人。


    這四個巴掌自然是用勁極沉,掌聲脆利,出手迅捷,弄花雨被打得睜大了眼,連委委屈屈嚶嚶嚶都忘記了,竟毫無還手之力。


    收了手,在眾人或震驚、或畏懼、或義憤填膺的目光之中,金羨魚冷然笑道:“若是周玉有個三長兩短,可就不止這麽簡單了。”


    弄花雨錯愕地望著她,突然“哇”地扁了扁嘴,扯著衣角,眼睛裏霧氣彌漫,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嗒地落了下來。


    “梅婆婆……我說的都是真的……”少年臉頰高高腫起,哽咽道:“婆婆您是不是討、討厭我……?”


    “是啊,討厭得很。”


    惡婆婆就惡婆婆。


    金羨魚無所謂地想。她管他是真白蓮,還是假白蓮?他給自己捏了個弱受的人設,難不成還敢當場崩人設和她互掐?


    事實證明,弄花雨不能,也不敢ooc。


    而其他少年,知她本是個性格古怪的老太太,又顧忌她年長,更不敢拿她如何。


    想到周玉的安危,金羨魚臉色不自覺一黑,更沒心思在這幼兒劇場上浪費時間,快步奔了出去。


    可就在下一秒,她的手冷不防地被人一把抓住了,衛寒宵皺著眉,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等等,我與你一起去。”


    少年忽地揚起個有些嗜血和得意的笑來,嫣紅的唇瓣上挑,意氣風發極了,“你這個凡人老太婆,一把老骨頭逞什麽英雄,到時候被妖精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可別哭。”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魚妹應該能掉馬吧!(大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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