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柏在和將領們商量戰後娛樂活動之後,勉強記起了自己的職責,讓弓箭手將免死貼射上土牆。


    得到命令的家丁們馳馬而出。


    家丁隊長扛著李如柏的大旗,馳馬在最前麵。後邊士卒個個背負弓箭,箭矢上捆著白色的布料。


    這些布料便是免死貼,都是開戰之前就讓小吏寫出來備用的,足足數百份。


    土城牆上的起義軍看到明軍區區數十騎兵就趕來攻城,有些發懵。


    離土牆還有五十多步的時候,家丁隊長帶頭調轉馬頭,讓馬身和土牆保持平行,身後的家丁齊刷刷的調轉馬頭,跟在隊長後麵。


    “射”


    隊長大聲呼喊。


    家丁們聽到信號便齊齊拉弓搭箭,數十支捆綁著免死貼的箭矢向著土城牆上射去。


    射了三輪之後,家丁隊長不等土牆上的起義軍反應過來,帶著家丁們退回了明軍大陣。


    起義軍守牆將領滿臉不解地瞪眼瞧著,直到有士卒發現免死貼,逼著俘虜的秀才把免死貼的內容讀了一遍,他的臉色才微變起來。


    免死貼上是這樣寫的:


    “爾等刁民罔顧天恩,殺戮鄉紳良民,本應淩遲處死。吾皇聖明,不忍塗炭,降者不究。爾等既無糧草,又無外援軍,敗局已定,要活命者,速速來投。冥頑不靈,大軍攻城,所到之處,雞犬不留!”


    這起義軍將領自然並非蠢材,他在看到免死貼的瞬間,就全然洞曉了明軍的心思。


    按照常理,他此時應該責令士卒立刻將箭矢都收攏起來,不得張揚。但是,他並沒有馬上下令收繳,反而陷入了沉思。


    能被安排到虎聽口擔任起義軍將領,說明守將是金得時非常信任的人,假以時日,若是金得時混出了名堂,自己榮華富貴肯定少不了。


    但是現在明軍大軍壓境,看著架勢,騎馬的家丁都有五百多號人,這道土牆就一千多農民看守,根本沒可能守住。


    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因此,這將領眼神閃爍著,卻遲遲沒有命令士卒將箭矢全都收攏起來。


    直到過去半柱香的時間,城牆上的士卒們看到免死貼議論紛紛,那些識字的將上麵內容念給那些不識字的聽,勸降書以極快的速度傳揚出去,漸漸有不可阻止之勢。


    這將領才回過神來,猛然喝道:“將箭矢和免死貼全部都收起來!”


    土牆上的起義軍很快就將免死貼給交了上來。


    不過有很多人的眼神的確微有變幻,甚至有人已經在暗暗商榷著是否要結伴出城去投降的事。


    免死貼在土牆上引發了少許騷亂,但很快就被平定了。


    外麵的李如柏等了半個時辰也沒等到起義軍來投降,就讓士兵們先安營紮寨,打造攻城器械。


    僅僅一個晚上,明軍就打出了兩輛推車和幾十杆梯子。


    翌日清晨,明軍軍浩浩蕩蕩向著關口行來,準備攻下關口。


    在距離關口約莫三百米處,大軍全部止住,不見其尾。攻城車、投石車等被緩緩推出軍陣。


    李如柏親自坐鎮中軍,參戰的獎領們都圍在李如柏旁邊等待主帥的命令。


    陽光照在山頂的薄霜上,映射起層層疊疊金色的光芒。明軍的士兵衣著都十分單薄,大部分人隻穿了一件粗麻材料的短打箭衣,既沒有內襯,也沒有棉甲。


    李思齊的軍隊好些,即使是剛加入的包衣和牧奴都穿著一件單衣內襯,外麵還套著一件破舊的罩衣。


    那些參加過大戰的騎士們衣甲鮮明,像一群驕傲的大公雞聚在一起,旁邊凍得哆嗦的衛所士兵們好生羨慕。


    士兵們分成幾個小陣,在李如柏的部署下,占住了這周圍最險要的幾個山頭,uu看書ww.uukanshu 互成掎角之勢。


    但這些隻穿著單衣的士兵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了,再加上他們簡陋的衣甲兵器,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在軍陣內,李如柏微笑著對身邊的眾將問道:“哪位將軍願意打頭陣?”


    李如柏發話了,下麵的將領們自然是要奉承一下。先是有兩三個將領請命,緊接著更多人叫囔了起來。


    “總兵大人,讓咱老李上吧!”


    “老子跟著總兵大人幹了六七年了,什麽陣仗沒見過?今天就讓泥腿子們嚐嚐老子們的香屁!”


    “我在城裏頭都憋壞了,早等著幹一票大的賺點軍功了!”


    看到手下都這麽有幹勁,李如柏滿意的點了點頭。


    “李興,你是我們家的老人了,你帶兩千人打頭陣。”


    叫李興的將領咽了一口唾沫,抱手道:“末將領命!”


    從虎聽口的城牆上,探出頭來的義軍們看到繪著“李”字的一杆大旗開始前移,大概兩千多明軍在各種攻城器械後麵調試。


    李思齊和褚英看了看明軍的陣列,明軍陣列有些鬆散,大概是太久沒有打仗,看起來還沒有進入軍陣廝殺的緊張氣氛當,對前麵一千多名義軍把守的城牆,完全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兩人對視一眼,看出了明軍的鬆懈無備來,褚英騎在駿馬上,揚了揚馬鞭,同李思齊說道:“官軍全無防備,此戰怕是難以取勝。”


    李思齊搖搖頭,回答道:“說不定叛軍看到官兵就跑了呢。”


    “兄弟們,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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