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傳來消息,說是天晴小姐病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芙蓉放心不下,便趕緊讓下人套了馬車進宮一趟。


    還好孩子病的不重,經過太醫的調理,已好了八分了。


    回府的路上,芙蓉掀開轎簾打量著熙熙攘攘的長街。


    夏日。


    長街熱鬧。


    從街頭到街尾,滿滿的全是做行當的小販。


    更有販冰的商人,挑著碩大的晶瑩的冰塊從長街上路過。


    冰塊遇熱,流了一路的水。


    “噗通”一聲,一位穿深藍長袍的老人踩到水上,滑了一下就倒了。


    穿鵝黃色夏衫月華色羅裙的女子趕緊扶了他起來:“爹,你沒事吧。”


    “紫秀姑娘。”芙蓉忙叫車夫停下。


    王紫秀抬起頭來,鬢邊一朵初開的花鮮的能掐出水來,她沒有擦脂粉,臉蛋卻也白生生的,像剛剝開殼的雞蛋,甚至連一個黑痣都沒有。


    見是芙蓉,王紫秀也欣喜起來:“原來是蘇夫人。”


    芙蓉從馬車上下來,坐在路邊的涼亭裏。


    王紫秀放下懷中的布匹,輕輕的給她爹揉腿。還好路上的水並不多,王老爹雖摔一跤,卻摔的不重,腿腳還算靈活。


    王紫秀依然幫別人做衣裳以補貼家用。


    烈日炎炎。


    知了高一聲低一聲的叫著。


    夏季雨水足,涼亭邊的蒿草長了半人多高,如此涼亭裏雖陰涼,卻密不透風,確實有點熱。


    芙蓉搖著繡竹子的白手帕,慢悠悠的扇著風。


    “這麽熱的天,蘇夫人打扮的如此耀眼奪目,可是進宮去了?”王紫秀倒有好眼力。


    芙蓉點了點頭:“天晴病了,我特意去看看。”


    “天晴病了?”王紫秀問道:“要不要緊?”


    “當然不要緊了,不過是小孩子夜裏貪涼,蹬掉了毯子。所以有些發燒,吃了太醫開的藥,如今就要好了,今兒我進宮。她還活蹦亂跳的呢。”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王紫秀鬆了一口氣。


    王老爹卻歎氣道:“自從月秀……哎,說起來,月秀是我的親生女兒。”


    “額……”芙蓉不知如何接話。


    “月秀是我的親生女兒,隻因家貧,早年她便跑出來討生活。如今做了侯府的夫人,哪知她容不下天晴小姐,聽京城的人說,天晴小姐天天挨打呢。還好還好,如今天晴小姐進了宮,被娘娘收養,以後怕是有好日子過了,真是阿彌陀佛,菩薩保佑。”王老爹眯著眼歎氣:“不管怎麽說,月秀好也罷。不好也罷,認我們也罷,不認我們也罷,她有個好歸宿,我也放心了。隻是我家紫秀……”


    聽此話,王紫秀迅速的紅了臉:“爹……”


    芙蓉正想著最近去找王紫秀一趟。如今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既然這日遇見,正好省了一趟:“紫秀姑娘,你覺得安慕白安公子如何?”


    王老爹趕緊搶答:“安公子真是沒話說,對我們真好。我很喜歡他。”


    “王老爹,這事得讓紫秀姑娘自己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


    王紫秀畢竟是女兒家。芙蓉這樣問,她羞紅了臉,又一次低下頭去,雙手搓著懷中的布料。慢吞吞的道:“安公子……安公子……”


    提及安慕白,王紫秀的心就噗通噗通亂跳,像藏了兩籠小兔子。


    安慕白高大厚實的胸膛,安慕白從容不迫的笑。安慕白看她的眼神,安慕白臉上淡淡的香氣。王紫秀每次閉上眼睛,麵前便全是他的樣子了。


    如今想起安慕白。不禁又要發呆,好像安慕白就在她身邊似的,她全身暖洋洋的,像被他的懷抱包裹,說話也羞澀的很:“安公子的事……全憑我爹做主。”


    “這便是願意嘍?”芙蓉笑起來:“我也覺得紫秀姑娘跟安公子是極相配的。你們在一起,也算是都有了歸宿。”


    王老爹便笑起來:“蘇夫人,此事拜托你了,聽聞安公子托你當媒人,你這個人做事,我老頭子最放心的,不過要提醒你一句,我們現下不在破廟住了,我們跟安公子他們住一個院兒呢,到時候你去提親,可不要走錯了地方。”


    “爹,你看你……”王紫秀不好意思起來。談及提親的事,她臉頰飛紅,幸福的笑起來。


    “哢嚓……嘩嘩……啪啪啪。”夏日天氣就是詭異。


    說話的功夫,不知從哪裏飄出來的黑雲,像一塊碩大的黑布一樣把晴朗的天空給罩了起來,太陽很快沒了影蹤,四周變的漆黑,半人多高的綠油油的蒿草也像潑了墨一樣,那麽黑漆漆的直挺挺的立在涼亭四周。


    涼亭裏有一絲風。


    緊接著便雷聲大作,奇怪的是,電閃雷鳴過後,倒並沒有下大雨,而是下起了雞蛋一般大的冰雹。


    這冰雹很硬,砸在木頭涼亭上“啪啪”的響,像有人在鼓掌似的。


    冰雹落在地上,很快聚成白花花的一片,聲音很響,像有千軍萬馬路過。


    剛才還晴空萬裏,熱的人直冒汗。


    突然就冷的人哆嗦。


    一地的冰雹真是晃眼。


    蘇府的車夫趕緊將馬往涼亭角落裏牽,冰雹這麽大,馬會受驚。


    不料有人搶位置:“讓開讓開,我們的馬要拴在這裏。”


    “總歸先來後到,我們先來的,我們的馬得拴這兒。”


    “懂不懂規矩。我們這可是欽國侯府的馬,淋壞了怎麽辦。”另一個車夫強硬的拉了馬過去。


    又是欽國侯府的人,這欽國侯府的人真是遍地開花,走到哪兒都能遇見。


    馬車裏下來兩個人,男的穿油紫色緞子長衫,女的穿紅褐色寬袖繡天鵝的褂子。二人蹦到涼亭裏就開始嘟囔。


    男的說:“這老天爺的臉比皇上的臉都變化快。不是晴的好好的嘛,突然下這麽些冰雹,還好本侯爺坐在馬車裏,不然頭非被砸破了不可。”


    “誰說不是呢。”女的扶了扶手腕上的綠鐲子:“還好我機靈,不然這手上的綠鐲子可就遭了殃了,這可是侯爺送給我的。”


    又是欽國侯跟關月秀。


    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


    欽國侯淋的濕漉漉的。


    關月秀依然是活色生香的打扮,即使是在落冰雹的天氣裏。她的頭發也一絲不亂,那桂花油擦的,離二裏地都能聞著香味兒。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棵桂花樹似的。那麽香氣撲鼻,就差頭上開桂花了。


    一見關月秀來,王紫秀便拘謹起來。像她犯了多大的錯兒似的,不經意的往芙蓉身邊挪了挪。


    關月秀抹了把臉上的水,不知是汗水還是什麽。一雙明亮多情的眸子隻那麽一轉,便看清了涼亭裏的人,她心裏也暗叫晦氣,怎麽走到哪都能看見白芙蓉呢。


    欽國侯麻利的坐在涼亭的長椅上,順勢就脫下自己的一隻黑靴子,黑靴子裏潮濕的很,穿上很難受。


    誰也沒有說話。


    各自懷著心思。


    剛才熱烈的氣氛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隻聽到諾大的冰雹落地的脆響。


    王老爹眼睛看不見,此時正在納悶:“蘇夫人,紫秀,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說話吧。怪悶的。”


    “你們誰敢在這兒亂說話,擾了本侯爺的清靜。”欽國侯喊了一句,抬頭望時,發現了芙蓉,他心裏跟吃了個蒼蠅一樣,又一抬頭,發覺芙蓉身邊坐著王紫秀,王紫秀啊王紫秀,可不就是讓他魂牽夢繞的姑娘嗎?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差一點兒就得了相思病了。日日夜夜想念這位他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姑娘,問蘇暢姑娘的下落,蘇暢卻不說,欽國侯往往急的抓耳撓腮。


    如今這姑娘突然就駕臨在這涼亭裏了。


    欽國侯喜不自禁。為保形象,趕緊穿上黑靴子,笑眯眯的衝蒼天道:“菩薩真是靈驗,竟然成全了我。阿彌陀佛,回頭我讓下人去給菩薩你送點香火。”


    欽國侯說完,還朝著涼亭拜了幾拜。


    這弄的芙蓉莫名其妙的。早聽聞欽國侯生了病。怎麽如今一看,好似病還沒好似的,嘴裏念念有詞的,看來真是病的不輕。


    隻有欽國侯自己知道,他心裏是樂開了花的。


    這日欽國侯被關月秀拉著去廟裏進香,他本來不樂意去的,耐不住關月秀連拉帶扯,隻得同去,關月秀向菩薩參拜的時候,他也隻得跪在那兒,心裏想的卻是王紫秀,心想著菩薩若是靈驗,便讓他跟王紫秀再見上一麵。


    沒想到,前腳拜了菩薩,還沒回到府裏呢,就遇上王紫秀了。


    “這冰雹下的太好了,這冰雹下的太好了。”欽國侯笑起來。


    王老爹不知道來者是誰,摸索著跟芙蓉說話:“蘇夫人哪,我們家紫秀是個溫和的性子,待人接物是最好的了。她也不小了,找婆家的事,得拜托蘇夫人了。”


    “王老爹,你別客氣。紫秀的婚事就交給我了。”


    一聽麵前的姑娘叫紫秀,欽國侯心裏一樂,抬眼朝王紫秀看去,真是越看越順眼,王紫秀穿鵝黃的衣衫,鬢邊那朵隨意插放的鮮花,也讓欽國侯目不轉睛。


    芙蓉緊挨著王紫秀坐著,見欽國侯一直盯著看,便道:“侯爺,你總盯著我看什麽?”


    “我哪盯著你看了?”


    “還說沒有?堂堂的侯爺,盯著我們這些女眷看是個什麽意思?”


    “就盯著你看了,怎麽著?”


    “這樣盯著我看,是喜歡上我了?”芙蓉冷哼:“小心下次掉進河裏,我們家老爺不救你,讓你旱鴨子亂蹬。”


    欽國侯反倒不生氣,隻是笑,笑著看王紫秀。


    王紫秀迎上他的目光,趕緊低頭。


    欽國侯笑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那誰,這不是欽國侯夫人嗎?也不管一管你家老爺。”芙蓉護在王紫秀前麵。


    關月秀見欽國侯一臉饞貓兒的樣兒,本來就心生不快,於是便扯住欽國侯的衣襟道:“侯爺,你覺得我這發釵如何?鑲嵌了綠寶石呢。”


    “我覺得鬢邊插朵鮮花最好看。”欽國侯脫口而出,哪有功夫看關月秀,隻是盯著王紫秀看。


    王紫秀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關月秀突然就明白了欽國侯的心思。


    怪不得前陣子回府以後,嘴裏念叨著遇見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呢。


    關月秀隻當是何方神聖。


    如今真是冤家路窄。


    原來欽國侯看上的姑娘是王紫秀。


    見王紫秀低頭欲拒還迎的模樣關月秀就一肚子不爽快,雖外頭下著雞蛋大的冰雹,她也沒心情再躲避了,直接出了涼亭坐上了馬車要回府。


    “欽國侯夫人……冰雹太大……你還是躲躲吧。”王紫秀始終關心她,忍不住起身相勸。


    關月秀白了她一眼:“我躲不躲,與你何幹?”


    王紫秀默默的坐下來,咬著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欽國侯府車夫駕馬要離去,可冰雹太大,馬受了驚,走了兩步便跳了起來,差一點兒把關月秀從馬車裏掀出來。


    王紫秀趕緊伸手去扶,不想卻被關月秀推開:“你是什麽身份,也配扶我。”


    王紫秀差點兒被推倒。


    王老爹明白過來,原來剛才來的人是欽國侯跟關月秀,王老爹見關月秀如此對王紫秀,便拉過王紫秀道:“秀兒,她要走走她的,你也不必勸,橫豎人家是侯府夫人,咱們給她提鞋都不配的。”


    王紫秀紅了眼圈,默默不言。


    欽國侯想安慰王紫秀,掏出手帕試圖給王紫秀擦眼淚:“喲,紫秀姑娘哭的,梨花帶雨,快,我給你擦擦。”


    芙蓉一把給欽國侯推的遠遠的:“哪都有你呢?輪到你擦嗎?”


    “我又沒給你擦。”


    “你想給我擦還沒機會呢。”


    “我要給紫秀姑娘擦。”


    “你歇了吧,有我在,你別想占她便宜。”芙蓉如老母雞一樣護在王紫秀前麵,又嚇唬欽國侯:“你要真想表現,那來,給我擦。”


    欽國侯隻是不走。


    “你再不走,我可叫人了。”芙蓉嚇他:“再不走,我可叫忠烈侯了,就說你非禮我。”


    欽國侯沒法了:“白芙蓉,算你臉皮厚。”


    欽國侯隻得慢吞吞的回了馬車裏。


    一聲鞭響,侯府馬車穿過冰雹往前駛去。一下子就跑出去老遠。


    欽國侯掀著簾兒,本想再回望王紫秀一眼呢,哪知一下子跑出半裏地去,什麽也看不著了,氣的他大罵車夫:“你跑這麽快,是要去投胎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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