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宮,天晴先去皇上那裏謝恩,然後便被茶茶領走了。[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茶茶走在前麵,天晴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跟著茶茶便走,好像欽國侯才是外人一樣。


    欽國侯試圖追上去,可茶茶跟天晴走的飛快,且伺候茶茶的婢女也把他攔了下來:“侯爺,你是外臣,內宮是不得進的,再說,我們娘娘在前頭走,你在後麵追成這樣,外人瞧著也不像。”


    欽國侯隻得作罷。灰頭土臉的出宮去。


    宮院深深,這日好像特別難走。


    開了春,難得下了場雨,人都說春雨貴如油,用以形容春雨的稀缺珍貴。在欽國侯印象裏,這幾十年的雨水,皆是淅淅瀝瀝的少的可憐,有時候僅僅是沾濕衣裳,那句話形容的再貼切不過了“沾衣欲濕杏花雨”。可如今這場春雨,雖也難得,倒下的酣暢淋漓,不同凡響,就像誰不小心把天給捅漏了。


    從養心殿到宮門口,小半個時辰的路程,欽國侯已被淋成了落湯雞。臧藍的袍服滴著水,官帽也濕了個透。


    宮院雖大,可宮門口開闊敞亮,並沒有多餘的躲雨的地方,欽國侯狼狽的立於城門之下,與一群守兵站在一起。


    城門之下漸漸的擁擠起來。


    散了朝的大人們為了躲雨,紛紛朝這裏湧過來,像河裏受了驚的魚一樣,爭先恐後的,你追我趕的。把欽國侯包圍在其中。


    等雨停最是無聊,總得找點熱點話題來說一說。


    欽國侯當之無愧又中了槍。


    “侯爺散了朝還不回府去,是惦記自己的女兒嗎?侯爺不是已經把女兒送去給遠妃娘娘撫養了嗎?既然送過去了,怕是要不回來了,惦記也無用了。”一個穿臧藍白鶴服的大臣笑著道。


    另有人道:“天下間竟然有這樣的爹,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拱手送人,既然送了人,怎麽會還惦記她,應該是心裏鬆了一口氣吧,終於把女兒給送出去了。再說。把親生女兒送出去,他自己就不用去刑部領罰了,也不用挨十棍子了,這買賣可行。”


    “哎。既然如此,當初何必生她呢,生而不好好養,讓孩子受那麽大的委屈,簡直讓人憤慨。不過想想。送給遠妃娘娘也是好的,素聞遠妃娘娘德行兼備,相信她一定會讓孩子過上好日子。”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又是指責,又是歎氣,或是指桑罵槐,弄的欽國侯如坐針氈,城門樓裏若過火車的話,恐怕他早買張票跳上去了。


    欽國侯自知此事做的丟臉,眾人這樣說。他也不好吱聲。


    隻是實在太丟臉,他也沒心情在城門樓下避雨了。叫上跟隨的小廝,冒雨出了宮,走到拴馬的地方,本想著坐上自家的馬車,不料風大雨大的,拴馬的斜坡泥土鬆散,竟然把拴馬樁給衝不見了,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欽國侯回望城樓。烏壓壓的都是人,恐怕多數人都在議論他吧,他簡直成了熱點人物,好比電視台的男主角一樣讓人念念不忘。<strong>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strong>


    躲雨是沒法躲了。隻好沿著寬敞的宮道往侯府裏去。[800]


    風雨落在衣衫上,衣衫很快濕透。


    風雨落在頭上,頭發像一條一條的毛毛蟲一樣爬到了臉上。


    天晴初到茶茶的宮院,一切還是生疏的。


    缸裏的荷葉頹廢的飄著,水裏養的紅金魚倒是活靈活現的,時不時的遊到荷葉上去。尾巴一搖,頹廢的褐色的荷葉便輕輕的擺動起來,像是活了一樣。


    雕龍畫鳳的廊柱,每一根都有腰那麽粗,紅漆為底,上麵盤亙的圖案一看就出自能工巧匠的手,讓人過目不忘,歎為觀止。


    偏房裏,舊年的炭火終於燃到了盡頭,小銅盆被婢女端了下去,換上來一個精巧的小三足銅爐,裏麵是一些味道淡淡的香料。


    博古架上擺放的書跟瓷瓶,皆是幹幹淨淨的。


    窗下放的一人高的大肚子的唐三彩瓶,瓶上畫的金桔碩果累累,又大又豔,那明媚的顏色,襯托的金桔似乎要從瓶中蹦到人懷裏一般。


    青木長案之上,蜀錦上頭,金自鳴鍾“噠噠噠的”響著,不一會兒,發出清脆的,明亮的報時,已經是半晌午了。


    天晴有些澀澀的,她是侯府正經小姐,是正經主子,在她娘親活著的時候,她無憂無慮,想去哪就去哪,想玩什麽就玩什麽,哪怕她指著月亮,她娘親也會哄她“天晴乖,改日娘就叫人把月亮摘下來送給你。”


    那時候侯府還是她的樂園。可後來一切都變了,那種自由自在奔跑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她不敢大聲唱歌,不敢大聲的笑,不敢邁大步走路,甚至連喘口大氣也不敢,生怕驚動了別人,自己又會招來一頓毒打。


    進了宮,來到這深深的宮殿,放眼望去,亭台樓閣,柳暗花明,湖水波瀾,黃瓦片片,光是垂花門都過了好幾個,來來往往伺候的宮女太監一撥又一撥,這地方,看樣子是比侯府大多了。


    雖茶茶看著很和善,雖這些宮女太監見了天晴都是點頭示視,可天晴還是害怕。


    或許是害怕慣了,她的頭一直不敢抬太高,隻是耷拉著,有氣無力的。一雙眼睛雖“咕嚕嚕”的亂轉,小孩子脾氣,總是愛好奇,可看到了什麽也不敢多說一句。


    金自鳴鍾又響了一下。


    茶茶微笑著跟婢女交待了幾句。


    穿粉衣的婢女很快出去,過了一會兒,簾子一動,夾雜著清脆的春雨聲,婢女端了兩盤上等的甜果子來。


    “小孩子總是愛吃甜的。天晴啊,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這兩樣果子,是宮裏最好吃的,你快來嚐嚐,快晌午了,你也該餓了吧?”茶茶把兩盤果子放到天晴麵前,一麵抱了她坐上軟榻。


    軟榻真是又大又軟,可躺可臥,坐在寬敞的軟榻上。看著麵前金黃金黃的果子,天晴的肚子不自覺的“咕嚕”了一下。


    茶茶會心的笑了。


    “吃吧。這兩盤都是你的了。”


    天晴卻不敢動。這些天在侯府吃的都是剩菜剩飯,如今這麽好吃的果子擺在她麵前,她還當是做夢。茶茶鼓勵了她好幾次,她才敢伸出手去捏,還沒捏著,又被茶茶的聲音打斷:“天晴……”


    天晴很快把手伸了回來,像是受了什麽驚嚇。


    “天晴……”茶茶的嘴努了努。始終沒有說出來,她聽芙蓉說過,天晴的娘死了以後,天晴的日子不太好過,卻沒想到,一個孩子,竟然被傷害至此。天晴伸出胳膊要拿果子的時候,她胳膊上的鞭傷還沒有好,一道連著一道,像春天宮院北角的柳條。層層疊疊的交織著。有的地方破了皮,顯的又紅又腫,或許是好些天沒洗澡了,天晴身上有一股魚的腥臭味兒。


    聞著這味道,看著她的傷,茶茶的喉嚨越來越堵,她不經意的叫了天晴,可又不知道說什麽,怕提及舊事讓孩子傷感,茶茶隻得道:“沒事……沒事……我是說。果子放涼了就不好吃了,天晴,快吃吧。若吃不飽,我再讓她們拿來。”


    天晴卻不敢再伸手。


    “天晴。吃吧。”


    天晴依然不動,偷偷的抬起頭來打量了下茶茶,又很快低下頭去。


    天晴的肚子在“咕嚕咕嚕”的叫,時不時的,她又舔舔嘴唇。


    “天晴,吃吧。”茶茶撫摸著她的頭道:“這些果子不合你的胃口嗎?不然。我叫她們端點別的果子來?”


    天晴搖搖頭。過了一會兒,她眼淚汪汪的抬起頭來:“遠娘娘……”


    “嗯?”


    “如果我在這裏不聽話,你是不是會把我送回欽國侯府?”


    原來她在擔心這個。


    茶茶心裏一痛:“天晴,不會的,你放心在這裏住下。”


    “這裏的房子好多,我聽別人說,宮裏的娘娘也有好多,這裏……是我的家嗎?”


    “如果你願意,這裏就是你的家。”


    “可是遠娘娘,你為什麽要收留我呢,我不認識遠娘娘……”


    “這……”茶茶語塞。


    “天晴,你遠娘娘收留你,是喜歡你,你隻管放心住著。“一個笑盈盈的聲音順著支起的窗子飄了進來。


    五彩紗窗下,春雨朦朧。


    矮樹發芽,宮花冒尖。


    青石鋪就的宮院裏,芙蓉一身月白色紗衣格外清新。芙蓉身後,跟著一個婆子,婆子手裏牽著旺仔。另有一個婢女打著油綠的傘。


    芙蓉笑眯眯的往房裏來。


    婆子緊拉著旺仔,旺仔總是調皮,婆子哪裏拉的住他,他早已掙脫了婆子的手,歡脫的跑到水缸邊用手撥舊年的荷葉玩,一時發現水缸裏有金魚,又順溜的撈出一條來,任由那金魚掙紮,他隻是緊緊的握著,然後用勁兒一捏,可憐的金於被他捏的直吐泡泡。


    婆子忙喊著:“小少爺,呦,這衣裳可都淋濕了,小心著涼。失了禮,遠妃娘娘那裏也不好交待的。”


    “由他去吧,哪裏拘的住他。”芙蓉笑笑。


    茶茶早已等在廊下了:“姐,這麽大的雨,你怎麽來了?”


    “不歡迎啊?”


    “怎麽會。我正說天天閑的無聊。”茶茶趕緊拉住芙蓉的手:“最近也沒有機會家去,這諾大的宮院,我都快憋出病來了,就今日落了雨,我心裏稍暢快些。沒想到你竟然冒雨前來,真是大大的意外。”


    茶茶來到廊下迎接。天晴規規矩矩的縮在茶茶身後。她見到芙蓉,麵熟的很,知道芙蓉對她好,便咧嘴一笑:“蘇夫人,我喜歡你來,你是來看我的嗎?”


    芙蓉沒說話呢,旺仔便衝了上來。


    剛才還興致勃勃玩魚的旺仔,聽到了天晴的聲音,好奇的追著天晴看,天晴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便藏到茶茶身後,旺仔便追到茶茶身後,天晴藏到芙蓉身後,旺仔又追到芙蓉身後,直到天晴無處可藏,旺仔露著豁牙笑著道:“我知道你是誰,我認識你,你叫天晴。”


    天晴歪著頭看他。


    “天晴天晴,你家不是在京城裏嗎?你怎麽也進宮了?你跟你爹一塊進宮的嗎?”


    提及她的爹,天晴便有些傷感,閉嘴不說話。


    “天晴,天晴,你怎麽不說話?你怎麽還在這裏?你怎麽不跟你爹在一起?”


    天晴低頭。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不聽話,你爹不要你了。”


    “嗚嗚……”天晴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到了衣襟上,一雙眼睛哭的跟熟透的桃子一樣。


    “旺仔,以後這裏呀,就是天晴的家了。”芙蓉笑眯眯的拉住旺仔的手:“以後啊,天晴就跟遠娘娘住一起了,所以以後每次咱們進宮都能看到天晴,你說好不好?”


    “不好。”旺仔搖頭:“娘也騙人,這裏是遠娘娘的家,不是天晴的家。”


    “嗚嗚……”天晴哭的更痛了。


    小孩子總是童言無忌,旺仔見天晴哭,反倒笑了:“哦,哦,你爹不要你了。”


    “旺仔,玩你的金魚去吧。”芙蓉把旺仔抱到水缸邊,往地上一杵,捏了那條金魚往他手裏一塞:“玩金魚吧,你可別說話了,反正你也沒幾句正經話能說。”


    小幾上的兩盤果子還是原封未動的。


    旺仔的話又勾起了天晴的痛處,她哭的眼神迷離,縮的像隻小貓一樣。伸手擦淚的時候,胳膊上的傷痕又一次顯現出來。


    芙蓉輕輕的摟她在懷中:“天晴,好孩子,別哭了。以後你隻管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就行。”


    天晴依然抽噎著。


    芙蓉拿了果子遞到她手中:“餓了吧?吃點果子。你遠娘娘在宮裏很寂寞,你能在這裏陪她,她很高興,不相信的話,你問問遠娘娘。”


    “遠娘娘?真的嗎?”


    茶茶笑著點了點頭:“我還怕天晴你不在這兒陪我呢。”


    “我不會丟下遠娘娘不管的,我要跟遠娘娘在一起。”


    “真的嗎?要不然,咱們拉鉤。”


    “好吧,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天晴終於咧嘴笑了。她似乎放下心來,捏著果子放進嘴裏,吃的很是香甜,似乎把以前那種不愉快的過往全都給忘記了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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