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國侯憤然道:“都是白葫蘆害我的,若不是他出餿主意……”


    “欽國侯,你是真想讓朕揍你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皇上撫摸著大殿沉香椅上的龍頭:“這獻仙丹的時候,你明明說好的,是自己的主意,是自己的主意,如今又冤枉別人,依朕看,不揍你你是不說真話了。”


    “皇上……臣知錯了。”


    “知錯不改,知錯有什麽用,別人都說你虐待自己的親生女兒,可有此事?”


    “有……啊……沒有。”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


    “有……還是沒有呢。”欽國侯哆嗦起來。若說有,那是一定的,天寒地凍的,她還需跟關月秀學戲,身上層層疊疊的新傷舊傷便是證據,若說沒有,不過是欽國侯想留些臉麵,可皇上總歸是不信的。於是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了,隻有搪塞:“臣忙於朝堂的事……很少見到女兒……所以也不知……是不是虐待……或許是照顧不周,隻是臣實在很忙。”


    “這樣說來,你倒是天下第一忙了?朕這位日理萬機的天子都不如你忙了?”皇上笑眯眯道:“最近兩年,你除了上上早朝,還有什麽朝堂的事務需要你忙的嗎?朕看你倒有閑功夫,一房一房的娶姨太太,怎麽看望自己的女兒就忙起來了呢?”


    欽國侯不敢言語了,皇上雖年輕,到底不是輕易能糊弄的。


    “欽國侯,你且說說,你有沒有讓女兒學唱戲啊?冬天天冷,讓孩子穿一件單衣跪在戲台上供你們取樂?”


    “這……這……有……不過不是供我們取樂,是想讓她長本事。”


    “長本事?既然冬天穿單衣跪著唱戲能長本事,你怎麽不跪那唱兩句長長本事?”


    欽國侯語塞。


    皇上果然是皇上,他想知道的事情,事無巨細,都能讓底下的人打探的一清二楚,初一那日到欽國侯府飲宴的人不少。不一定誰的嘴就沒守嚴實,漏了消息給皇上也是有的。


    “欽國侯,朕聽聞自你大夫人去世以後,你跟你那位四姨太太。時常打罵你女兒,打的你女兒渾身是傷?”


    “這……都是她讓人打的,也是為了天晴好,小孩子不聽話。”


    “你還不聽朕的話呢,要不然。朕找人打你一頓?”


    “皇上……臣知道錯了。”欽國侯終於老老實實的跪了下來,看來侯府發生的事,皇上已然全知道了,皇上雖笑著,心裏肯定有氣,欽國侯知道沒自己的好果子吃,隻得裝可憐。


    “皇上,欽國侯政務不勤勉,還想毒害皇上,又有毒打親生女兒的罪名。依臣之見,要交刑部處理,不可輕縱。”花白頭發的大臣往前邁出一步道。


    “是啊皇上,欽國侯這幾條罪名,萬萬沒有輕縱的道理,不然傳到京城裏,如何服眾呢。”


    真是牆倒眾人推,生怕欽國侯死的不夠慘。


    倒是蘇暢往前邁了一步替他說好話:“皇上,欽國侯雖犯了錯,還好沒造成嚴重的後果。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依臣之見,他也是有功之人,不如,先讓他回府上反思吧。(.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皇上也好想一想,如何處置。這事也不急於一日兩日。”


    皇上跟蘇暢交好,蘇暢說出這樣一番話,皇上朝他笑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忠烈侯說的很是,依朕現在的心情。揍欽國侯一頓也不解氣,不過欽國侯也算有功的,朕還是仔細想一想再決定吧,欽國侯,朕見忠烈侯替你求情,就賣他一個麵子,你先回府反思去吧。”


    下朝之後,欽國侯灰溜溜的出了養心殿。


    在朝堂上斥責過欽國侯的大臣,路過欽國侯身邊,皆是鼻孔朝天,很是不屑的模樣。甚至都不願與他同行。


    倒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攔住欽國侯的去路道:“侯爺,你怎麽沮喪的跟一隻受傷的小公雞一樣呀,不就是犯了錯麽,有什麽可怕的,大不了皇上打你一頓,不害怕,我那兒有上好的金創藥,一抹就好,到時候我給你拿兩瓶,即使掉腦袋也沒關係,碗口大的一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滾。”


    蘇暢不慌不忙的在後麵走著,藏藍色朝服迎著日光發出幹淨的光芒,脖子上乳白色的朝珠也明晃晃的,隨著蘇暢的腳步,那串朝珠發出“哢嚓哢嚓”的摩擦聲。


    白玉欄杆,白玉台階,顏色肅穆,光潔幹淨。


    蘇暢悠然遠望,諾大的宮門,來來往往的穿粉衣的宮女跟穿褐衣的太監,皆低著頭快走。


    大塊的青磚鋪滿了宮院,時辰尚早,青磚上的霧水還沒有散去,有些潮濕。


    “哢嚓哢嚓”的朝珠摩擦的聲音回蕩在白玉台階上,回蕩在宮院的青磚上,這摩擦聲便更清脆了,像馬車四角懸掛的小鈴鐺迎風在響。


    這響聲路過欽國侯身邊,又悠閑的遠去。


    欽國侯快走兩步,伸著胳膊叫道:“哎,哎,哎。”


    蘇暢不回頭,隻是往宮門口趕。


    “哎,蘇暢,我叫你呢,怎麽不回頭?”欽國侯猛追了兩步:“你沒聽到我叫你嗎?”


    “我聽到你叫了,可我不知道欽國侯你在叫我呀。”蘇暢笑笑:“我的名字又不叫哎。侯爺你哎來哎去的,我隻當你歎氣呢。”


    “少跟我整這一套,就數你最壞。”


    “喲,侯爺何出此言哪。”


    “朝堂之上,那夥老家夥一個勁兒的攛掇著皇上治我的罪,你怎麽也不幫我說話?”


    “我若沒幫侯爺你說話,侯爺如今還能在宮院裏行走嗎?恐怕已經到刑部去報到了吧?”


    欽國侯想想也是,可他心裏明明有一團火沒處發,總覺得蘇暢沒那麽好心,就連蘇暢替他求情,好像也不是出自真心的,欽國侯便撓撓頭,伸手扶著白玉欄杆冷臉道:“那夥老家夥一個勁兒的攛掇著皇上治我的罪,你也不幫我解釋。”


    “我嘴笨。”蘇暢笑:“再說,各位大人說的也沒錯吧?”


    “嗯?”


    “你給皇上獻藥的事是不是真的?你放縱小妾打天晴小姐是不是真的?皇上眼裏可揉不得沙子。”


    “都是你那小舅子白葫蘆搞的鬼!”


    “可別提葫蘆了,你再說是葫蘆搞的鬼。萬一被皇上聽見,皇上可就追出來揍你了。”


    欽國侯氣呼呼的,想了許久,拍掌道:“我知道了。這事,不是白葫蘆搞的鬼,一定是你夫人白芙蓉搞的鬼,她這是在替天晴報仇雪恨呢,喲。我怎麽早沒想到,這全京城,沒有比你夫人更陰險狡詐的了,我早應該防備著她的,我說呢,白葫蘆一直摳門著呢,見了叫花子連一個銅錢也不舍丟,怎麽那日那麽大方,還請我到碼頭喝酒,肯定都是你夫人的主意。”


    “欽國侯。你說葫蘆,也就算了,若說我夫人的壞話,那我可要揍你了。”蘇暢故意舉起手,嚇的欽國侯拔腿就跑,一直坐上馬車,溜的影兒都不見了。


    蘇暢下朝,把當日之事說給芙蓉知道。


    芙蓉笑的肚子都疼了,本想著給倆孩子做兩件小衣裳,笑的針都捏不住了。隻得收拾了針線簍子:“這樣說來,欽國侯倒也夠狼狽的。”


    “誰說不是呢。本以為他人高馬大膽子也會大,最近幾年哪,他的膽子小多了。”


    “接下來怎麽辦呢?”


    “接下來就交給皇上吧。皇上多精明的一個人呢。他會處理好天晴的事,不勞你費心了。”


    “希望如此吧。”芙蓉把手中做了一半的小衣裳折好放進櫃子裏,揉了揉手腕坐下來,如今,也隻有坐等好消息了。


    派去欽國侯府打探消息的小廝一大早的就來回過話了。


    說天晴還是被關在房中由四個婢女看守著,甚至連二門口也不能出。


    關月秀快要生了。脾氣大的很,欽國侯被皇上申斥,她心情也不佳,昨兒晚上還罰了天晴抄書,連晚飯也沒讓下人給天晴端。


    “侯爺。”關月秀早早就迎在欽國侯府門口了。


    光滑的台階還是濕的。


    門口的下人皆垂著頭。


    關月秀撫摸著肚子倚著欄杆,穿一件霧青色的長裙。


    “侯爺你瞧瞧,我這件長裙如何?我瞧著顏色是不錯的,穿著也舒服。”關月秀故意轉了個圈,由於身子重,看上去倒像個大笨熊。


    欽國侯悶頭進府,甚至沒有抬頭看一眼,嘴裏嘟囔著:“都什麽時候了,還看什麽裙子褂子的。”


    “侯爺今兒是怎麽了?以前不這樣對待人家的。”關月秀撅著小嘴跟了上去,拉住欽國侯的衣袖想讓他停下來,欽國侯卻大步朝正堂走去。


    走動時帶起的風,差一點兒把走廊裏的盆栽給掀翻。


    關月秀幾乎小跑:“侯爺怎麽不痛快了?”


    “有什麽讓我痛快的事發生嗎?”


    “那倒沒有。”關月秀低頭想了想:“侯爺一定在為天晴的事憂心吧?”


    “你怎麽知道?”


    “府裏誰人不知呢,自從大夫人死了以後,這個小小的天晴,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昨兒我罰她抄書,她竟然寫字罵我,我不準她吃飯,想著嚇嚇她,她竟然絕食抗議,最近幾天讓她唱戲,她也不唱了,打了兩回也不改,真是沒法教了。”


    “你怎麽又打她?”欽國侯突然就冷了臉,這冷酷的臉龐把關月秀嚇了一大跳:“以前不是也打麽,侯爺不是說,不打不成材麽?怎麽侯爺轉了性子了?”


    “並不是說不能打,也不是說不應該打。以前你打她,我不是也沒說什麽嗎?天晴交給你,我是放心的,可最近不行了,最近風聲緊的很呢。”欽國侯想起朝堂上的事,便直皺眉頭,斷斷續續的把養心殿裏發生的事跟關月秀說了,以手捧頭道:“如今似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事了,以後保不準那些說書先生要拿此來說事,我還怎麽出門混呢,且朝堂上那些老家夥恨不得生吃了我,如今這天晴可真是燙手山芋,管也不是,不管也不行,我倒真後悔生了她。”


    關月秀默默的給欽國侯捶背。


    “皇上讓我回來反思,不然過幾天還要把我交到刑部去,你說我怎麽辦吧?我一個粗人,怎麽可能想到什麽好辦法解眾人的怒氣?”


    關月秀笑。


    “你笑什麽?你有好辦法?”


    “沒有。”


    “那你還笑。”


    ‘有人有好辦法。”


    “誰?”


    “那人已經在正堂裏等著了。”


    “是誰?”欽國侯心急火燎的,眼睛裏似乎能噴出火來。那種希望的光,把他的臉都催紅了,像夏日掛在枝頭胖乎乎的小番茄。


    “侯爺剛才回來的時候,就沒看見門口停放的馬車嗎?我隻當侯爺知道他來了。”


    “門口停放的馬車?”欽國侯左想右想,卻想不到,也是,回來的時候,他頹廢失落,連關月秀都沒正眼看一下,哪裏顧的上看什麽馬車了。


    “侯爺快去吧,那人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說是有辦法替侯爺你解憂呢。”


    欽國侯麵有喜色,難道這燙手山芋一樣的事,真有人可以化解?他雖不全信,但又不能不信,心中似一團火一樣,腳下的步子邁的更大了,穿過回廊,走過小道,很快來到正堂。


    紫牡丹廣口大瓷瓶旁邊,坐著身穿褐服的老太監。


    “侯爺回來了?”老太監是內務府總管太監,見了侯爺,本應起來行禮,這次卻穩穩當當的坐著喝茶,身子卻動也沒動。


    “大總管來此一定是好事了。”欽國侯幾乎撲上去,扶著桌角才站穩了,挨著總管太監坐下:”你不會又來宣旨的吧?皇上放過我了?”


    “那倒不至於。惹咱們皇上生氣的人,皇上放過誰呀?”


    “說的也是。那你來是?”


    欽國侯著急,總管太監卻一點兒也不急,慢悠悠的喝完了茶,還翹著蘭花指捏了兩塊點心吃了,抹抹嘴角,“吧嗒吧嗒”嘴,還搖搖頭:“嗯,這做果子的時候啊,火太旺了,果子做的有點硬,砑牙,不好,不好。”


    欽國侯卻是急的團團轉:“總管大人,你倒是說說,為何而來呀,弄的我心裏七上八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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