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說的是你們大奶奶,好家夥,她差點提刀把你們趕盡殺絕,如今你還好心收留她?”提及寧夫人,葫蘆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官府的人把寧夫人捉去了,葫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高興的差一點蹦起來,這才幾天呢,寧夫人又原封不動的被退回來了,毫發無損不說,先前她被關在柴房裏,如今還能住上客房了。[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葫蘆咽不下這口氣。


    芙蓉歎氣:“你當我願意她回來?”


    “蘇老爺直挺挺的躺在那兒,他又不能說話,府裏還有誰能做主,自然是大姐你了,不是你讓她回來的,又是誰?”


    “是你姐夫。”


    “我姐夫?蘇姐夫回來了?他坐牢把腦袋坐傻了吧?”葫蘆恨恨道:“以前他總說寧夫人不是好人,我還想著,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怎麽如今他跟寧夫人成一派了?”


    “不是你蘇姐夫。”芙蓉歎氣:“是你那位有權有勢說一不二一言九鼎的姐夫,是皇上。皇上要把大奶奶放回來,我有什麽辦法。”


    “皇上要把她放回來?皇上操的心還真多。”葫蘆依然是恨恨的模樣:“管天管地,都管到你們家的私事上來了,真是會添亂,不行,我得去跟他說說,大奶奶這樣的人,怎麽能留在你們府裏呢,不是要人命嘛。”


    “那你去說吧。”芙蓉無奈的笑笑:“我雖不樂意,可礙於是皇上的意思,一直不好不遵,隻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膽子小。不敢得罪皇上,葫蘆你膽子大,你去跟皇上說,讓他收回成命,我就佩服你是一條好漢。”


    葫蘆拍拍胸脯,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他又悄悄的退了回來。扭過頭時,已經是訕訕的模樣了:“大姐,真要去找皇上讓他收回成命啊?”


    “是啊。你不是說。把大奶奶留在蘇府,會要人命嘛。”


    “可是……”


    “剛才你不是雄赳赳的,一番豪言壯語嗎?快去做你的好漢吧。”


    “大姐,我左思右想的……我看。我還是不做好漢了吧。”葫蘆尷尬的撓撓頭:“大姐你也知道,如今我也是成了家的人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凡事不能衝動,要多替我這一家老小考慮考慮,去找皇上……我不是不敢,我實在是沒空。”


    “你有什麽事要忙嗎?”


    “當然了。”葫蘆笑笑。一麵撒腿就跑:“旺仔,小饅頭,肉肉來了…….肉肉來陪你們玩老鷹捉小雞…….肉肉來扮老母雞好不好…….咕咕咕…….老母雞要下蛋了。”


    葫蘆跟一陣旋風一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過了不大會兒。圍牆那邊就傳來葫蘆跟倆孩子嬉鬧的聲音,剛才還義憤填膺的他,這會兒大約已經把寧夫人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哎。”芙蓉唯有搖頭的份兒了。她這個弟弟,遇上什麽事都愛衝到前頭,不過他衝到前頭都是看熱鬧的。除了看熱鬧,別的他也不會呀。


    府裏的下人得了芙蓉的吩咐,照顧起寧夫人還算盡心,一日三餐不少她的,寧夫人不願意吃的時候,還得追著她喂飯。客房裏的擺設,她們又擦了一遍,一塵不染的倒也幹淨,順帶的,她們又換了新的毯子跟鋪蓋。每日裏寧夫人跟大風車一樣不停的擺來擺去,不是擺到花園裏摘花,就是擺到湖邊扔石頭,下人們怕她出什麽意外,時常得跟在她身後,一天下來,寧夫人倒是神采奕奕,下人卻累的腿都抽筋了。


    最關鍵的是寧夫人那滿頭爬的虱子,黑黝黝的,一個個肚兒圓,寧夫人喜歡坐在陽光下捉了虱子放在嘴裏咬一咬,聽一聽脆響,有時候又捏了虱子往下人嘴裏送,下人唯有閃躲的份兒,可閑下來的時候,還得幫著寧夫人篦虱子,幾個婆子輪流著,每天幫寧夫人篦兩次,篦下來那麽些油亮的虱子湊在一起都夠炒一盤菜了,一個個累的手酸眼花的,寧夫人卻捶打她們,罵她們壞,說她們不給她虱子吃。


    下人們有口難言,誰讓是芙蓉的吩咐呢,又知道是皇上下令將寧夫人放回來的,也隻得忍著。


    安慕白私下去客房看寧夫人,寧夫人坐在一堆彩紙裏胡亂剪著什麽,也不成個樣子,隻是神情專注的很,她犀利的眼神盯著彩紙,目不轉睛,手上也不停,剪刀“哢嚓哢嚓”在紙上劃過,好好的彩紙就七零八落了。


    陽光安安穩穩的透過窗上的白紙照射進來,一縷一縷的溫柔的傾瀉在寧夫人身上,她被彩紙跟明媚的陽光包圍著,她臉上有淡黃上的光,趁的她皮膚也亮起來。她時不時的笑一笑,手裏的剪刀卻不停,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瘋了,還會以為她是一個賢惠的婦道人家,此時的寧夫人,畢竟幹幹淨淨溫溫順順的,頭上梳著追雲髻,還佩戴著一支銅珠花,深紫色綢緞袍子也是半新的,襯一條黑色的束腰襦裙倒也恰如其分,規規矩矩。


    安慕白甚至看呆了,這時候的寧夫人,像一位賢惠而忙碌的娘親,這是他夢寐以求的賢惠的娘親。從小到大,他從沒這麽近距離的,這麽安安靜靜的凝視過寧夫人,若放在以前,他這樣盯著寧夫人看,寧夫人一定會罵他,或是走開。如今寧夫人不認得他,也不排斥她,她隻是忙活他的,分明沒把安慕白看在眼裏,安慕白注視沒注視她,她也就不在意了。


    婆子們解釋道:“本來沒打算讓她拿剪刀,害怕她傷人,她一直追著要,就拿給她了,好在她愛剪彩紙,前幾天在府裏瘋跑……前幾天在府裏……跑。”婆子見安慕白皺眉,說話也注意了:“這幾天,她專心的剪紙,倒也省了我們的功夫……隻是夜裏她常常偷偷笑,又大聲哭,有時候又撕毯子,又叫小菊,讓人怪害怕的……”


    “辛苦你們了。”


    “安管事哪裏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婆子打量著寧夫人道:“隻要她不像以前那樣……這樣剪紙也挺好的。”


    寧夫人豎著耳朵偷偷聽婆子跟安慕白說話,她時不時的笑一聲,然後放下剪刀,在發間一陣掏摸,弄掉了頭上的珠花也不去撿,而是摸下來一隻虱子放在彩紙裏包著,又把彩紙遞給安慕白:“你病了,我給你抓了藥,快回去熬了喝。”


    婆子們歎氣。


    安慕白接下那隻虱子,想再跟寧夫人說什麽,寧夫人卻不理他了,又專門的拿起剪刀剪起紙來。


    紅色的彩紙裏,那隻黑亮的虱子一直在爬動,安慕白甚至沒有覺得惡心,他站在朗朗的明亮的陽光下,就那麽攤著那張紙,想起剛才寧夫人的話,有一瞬間,他心裏甚至有點溫暖。她剛才的語氣,明明有是滿含關懷的。


    以前她清醒的時候,對安慕白很凶,甚至她還會厭惡安慕白。


    如今她瘋了,瘋的不認得安慕白,偶爾的,卻用滿含深情的語調跟安慕白說話。


    安慕白甚至覺得,如今瘋瘋癲癲的寧夫人,比先前清醒的寧夫人更讓他覺得溫暖。


    他嘴角有苦澀的笑,一鬆手,那隻虱子掉落到地上,慢慢的爬走了,他折起那張紅色的紙,悄悄的放進了衣袖裏。


    安慕白的傷無大礙了,隻是蘇老爺一直沒醒,下人們按時熬了藥,芙蓉接下了,喂給蘇老爺喝,每日都是這樣。


    這一日下人們按慣例來給芙蓉匯報府裏的事,說及寧夫人,下人笑著道:“她愛在府裏跑動,不知累似的,倒累的我們像騾子,又像拉磨的驢,一刻也不得閑的,如今天熱,每天衣裳都濕好幾回。”


    芙蓉拿毛巾給蘇老爺擦擦嘴角,又幫他把毯子蓋好,放下帷帳走到外間來,她揉揉發酸的手腕,又打了個嗬欠道:“夏日真是容易困,我這幾天天天犯迷糊,老爺喝了藥不見好呢,不知何時會醒……”


    婆子趕緊遞上溫溫的茶,又切了個大大的橙子遞上去:“少奶奶也應該歇著些,伺候老爺喝藥這些事,我們也能做的。不如,從明日起,我們熬了藥直接喂給老爺如何,正好少奶奶也可以歇一歇。”


    芙蓉往嘴裏塞了一片薄薄的橙子,甚至連皮也塞進進了嘴裏,她覺得苦澀,吐了出來放在一邊,轉而問婆子:“她頭上不是有虱子嗎?我讓你們幫著篦一篦,怎麽樣了?”


    “大奶奶頭上的虱子,都趕上黃豆大了。”婆子直比劃。


    “胡扯。”芙蓉笑:“那不是成了虱子精了?”


    婆子也尷尬的笑笑:“少奶奶說的是,我們是亂說的,少奶奶吩咐著幫她篦虱子,我們沒忘呢,一天到晚的幫她篦,篦下來的虱子都數不清了,如今又天天給她洗澡洗頭,頭上幹淨了,虱子就沒以前多了,不過她還是改不了習性,常愛摸一兩隻虱子下來……她看虱子就跟金子一樣貴重呢,我們把虱子丟出去,她要跟我們拚命的,卻又把虱子當成藥材,包在紅紙裏送給安管事,讓安管事去熬了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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