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公提醒道:“皇上,正縣犯事的那夥人,不是被斬首了嗎?身首異處,還怎麽下毒手呢?”


    “也是,關心則亂。”皇上拍了拍額頭便往朝陽門而去:“朕倒是忘了,正縣那夥人,已經被斬首了,蘇暢他又得罪了什麽人嗎?怎麽會有人要他的命呢?”


    “聽說是回石米鎮的路上中了埋伏,有幾個騎馬的人把他們擠在半道上……冰天雪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七公公也忍不住歎息起來:“倒是可惜了芙蓉少奶奶,如今哪,她大概也快生產了,卻還要為這些事奔波……”


    皇上極少駕臨朝陽門,朝陽門的守門人看到皇上,趕緊下跪行禮。


    芙蓉正要行禮,皇上卻扶住了她:“以前你身子好的時候,也沒見向朕行禮,都這個時候了,也就顧不得那些虛禮了。”


    “謝皇上。”芙蓉的眼淚下來。


    皇上心思沉重,見芙蓉哭,他的心如刀刮一樣,怕芙蓉更傷懷,隻能擠出笑來:“好了白芙蓉,你在朕麵前可向來不哭的,怎麽如今為了區區小事就哭成這樣?蘇暢隻是受了傷,又不是死了,你在朕麵前嚎哭,可是讓朕看笑話了。”


    芙蓉隻得擦擦眼淚。


    皇上身後,跟著一排十來個太醫。


    皇上扭頭看了太醫一眼,嚇的太醫們趕緊縮手。


    “你們都是大夫中的佼佼者,以前在宮中行醫,都本本分分,朕也知道你們醫術高明。能懸壺救世,朕一直把蘇暢當成自己的朋友,如今朕的朋友有難,你們好好的去給他瞧傷,若是瞧不好,你……你……你……”皇上指著一個個太醫道:“若是蘇暢的傷不好。你們便提頭來見吧。朕可不是鬧著玩的。”


    幾個太醫嚇的紛紛跪於雪中:“臣自當盡力。”


    皇上又安慰芙蓉:“國事繁忙,朕不便去蘇府看望蘇暢,有太醫們在,你也大可放心。多多保重你的身子才是……”皇上接過七公公手裏捧的千年人參:“這是西北國進貢的。隻有一枝,朕也舍不得用,給你。”


    芙蓉本不想接,太過貴重了。


    沒想到皇上卻把人參塞到她手裏:“朕讓你拿著你便拿著,什麽時候你也變的如此客氣起來,客氣,便是生分了,朕可不喜歡你這樣。”皇上笑笑,親自扶著芙蓉上了轎子,又道:“蘇暢的事。性質惡劣,你放心好了,朕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待。朕已讓七公公傳旨下去,全力捉拿凶徒,這天下都是朕的。區區凶徒,自然跑不出朕的手心。一定能替蘇暢他報仇。”


    芙蓉點點頭,如今,報不報仇的,她倒不在意了,她隻在意蘇暢,她希望蘇暢能好好的活下去。哪怕不認識她呢。


    一行太醫進了蘇府,浩浩蕩蕩的,很是醒目。


    小菊湊在廊下看熱鬧,見太醫們背著藥箱,紛紛進了蘇暢的屋子,便忍不住給寧夫人打小報告:“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寧夫人被她一叫,喝了口熱茶,便罵了一句:“冒失鬼,又怎麽了?”想到小菊驚慌失措的模樣。她站起身笑起來:“難道是……難道是蘇暢他死了?”


    “沒有。”


    “他沒死,你大呼小叫是做什麽?”


    “夫人,大事不好了,剛才我看見,少奶奶請了十來個太醫到府裏來,一個個穿著藏青色的官袍呢,這會兒都在給少爺瞧傷呢。聽說,宮裏的太醫,醫術可是高明的很……”


    寧夫人緊張的握緊了茶碗:“你說什麽?太醫在給蘇暢看傷?我倒是小瞧了這個白芙蓉,竟忘記她在宮裏還有親戚呢,這個時候,死馬當成活馬醫,她當然要去宮裏走一趟,倒是我疏忽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對了小菊,太醫給蘇少爺看傷,有沒有說什麽?”


    小菊擺擺手:“我急著回來告訴夫人,並沒有聽見。”


    “笨。”寧夫人道:“你沒聽見他們說話你跑回來告訴我什麽?快去打聽著。”又嫌小菊不中用,說話不伶俐,她自己裹了件狐狸毛的衣裳,隨便整了整頭發便出門朝蘇暢房間奔去:“還是我自己親自去看看吧,倒能放心些。”


    太醫們給蘇暢把了脈,又摸了摸蘇暢的額頭,幾個人湊在一處商量著,紛紛皺眉,許久無話。


    芙蓉的一顆心砰砰直跳,若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的話,那她真不知怎麽樣才能救蘇暢了。


    如今太醫們不說話,芙蓉心口的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過了好一會兒,太醫們才道:“蘇少爺燒的很厲害,當下是退燒,而且他身上有刀燒,又是貫穿傷,看來,凶手是想要了蘇少爺的命啊。”


    “那少爺他還有救嗎?”芙蓉一手捂著胸口,安慕白趕緊站到芙蓉身後,他怕太醫會帶來壞消息,若真是那樣,芙蓉極容易暈倒。


    還好太醫們說了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聽少奶奶說,京城裏的大夫也看了不少,隻是沒有效果,其實我們想著,也並不是怪他們醫術不精。隻是,他們的藥材不靈罷了。若說少爺傷的重,那比他傷的重的,大有人在。少爺的傷,我們倒有七分把握。這就開方子,讓小太監抓了藥來,畢竟是在太醫院抓藥,這天下間能想的到的藥材啊,太醫院都有,所以我們才敢說有七分把握,說是在宮外,不用那麽些藥材,七分把握,也就剩餘三分了。”


    聽此話,芙蓉萬分欣喜,先前請來的大夫,給蘇暢看診過後,都是搖頭,有一兩個說尚能治,可開出的方子,不是找不到藥材,便是藥材太稀奇古怪,比如冬季的梅花熬成的汁在地底下放三年,哪裏尋去,太醫們的話,讓芙蓉心安不少,七分把握,那就是有很大的勝算了。


    太醫們又交待芙蓉:“少爺雖高熱,可也不能給他蓋太厚,如今少爺蓋著兩床錦被,這便不可取,他高熱,一是受了冷,二是身上的傷所致,一味的給他蓋被子,倒適得其反。”


    一個太醫把被子掀開,讓蘇暢能透透氣,很快開方子開好,其它幾位太醫回去,隻留一位太醫在府上盯著。


    宮裏的藥很快運了過來,皇上很擔心芙蓉,也很擔心蘇暢的病情,凡是方子上所寫的藥材,方子上寫一錢,皇上便讓人送來一斤,所以一包一包的,倒拉來一大車,很多都是名貴中藥,花了錢也沒處買的。


    小太監們卸藥,安慕白親自拿著方子對照,又怕婆子們不識字會弄錯了斤兩,他一個人獨攬了熬藥的活,又是扇風,又是加柴,弄的一身煙火味兒。


    芙蓉跟太醫坐在一處等著。


    或許是因為太醫在,芙蓉的心才算稍安。有什麽擔心之處,便問問太醫。


    太醫知道皇上說話一向算話,若治不好蘇暢,恐怕真的需要提頭去見,所以也格外賣力。


    府裏人人興高采烈的,心想著少爺有治,總算是一個好消息,連蘇老爺也不例外,難得的,他去書房裏,能安安靜靜的寫字看書了。


    寧夫人卻心神不寧起來,太醫們的話,她一字不漏的聽在耳朵裏,此時坐立不安,生怕蘇暢會醒過來,便親自去賭坊找華良:“不如,你派人把蘇暢給……”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如今少奶奶把太醫都請回家了,再過些時日,說不準蘇暢會醒的……那咱們的計劃,可就毀於一旦了。”


    華良卻笑笑:“寧夫人敢謀害蘇暢,還怕他會醒過來?即使醒過來,我派去殺他的人,他又不認識,他哪裏知道是誰殺的他?如今這事驚動了皇上,若我再去動蘇暢,萬一被捉住,就是給我十萬兩銀子我也沒命花了。”


    “那華爺的意思是?這事,就不管了?”


    “寧夫人,你稍安勿躁,想殺蘇暢,以後還有機會?再說,太醫們也不一定就能把蘇暢救活。你瞎擔心什麽,不是說,太醫們的藥,蘇暢也喝了兩三副了,燒還沒退嗎?”


    “話是這麽說。我就怕有個萬一嘛。“寧夫人央求道:”若他醒了,我又沒好日子過了。唉,聽說宮裏的太醫醫術都了得,死馬也能救活,若真是這樣,蘇暢不是死不了了?”


    “你說的不對。”華良一臉不屑:“若說死馬也能被救活,那肯定是騙人的,太醫們也是凡人,又不是仙人,還能起死回生不成?若真是這樣,曆代皇帝就不會駕崩了。可曆朝曆代的皇帝,誰又能活千年的?”


    華良說的在理,寧夫人心裏稍安。準備離去的時候,華良又叫住她:“如今正是風頭緊的時候,你不要一直往我賭坊裏跑,被別人瞧出來,對我不利。”


    寧夫人點點頭去了。


    華良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也並不害怕,寧夫人走了以後,他便關上門伏在桌上小睡,不想有人敲門,華良便道:“我不是告訴你了,他不一定能活,你看你,這點小事就沉不下氣了。”


    門被推開,七尋七公主走了進來:“華良,你說誰不一定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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