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話歸氣話,安慕白不願上當,不願與寧夫人狼狽為奸,寧夫人也沒有辦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她能做的,便是看看花散散步,或是在臥房裏歪著打盹兒。


    秋天的太陽總跟蒙了一層麵紗似的,懶洋洋的掛在半空。


    小菊見寧夫人無精打采的,便道:“夫人,不如咱們去後院拔韭菜呀?”


    寧夫人頭也不抬,軟綿綿的窩在床頭:“拔什麽韭菜。”


    “夫人不是說……”


    “今時不同往日,你也聽說了,我永遠也懷不上孩子了,還做那些無用功幹什麽?”寧夫人嗬斥了一句,如卷成球的刺蝟。


    窗上懸的薄紗帳子輕輕晃動。


    寧夫人朦朦朧朧的睡去,卻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因還不起銀子,被華良捉到賭坊後的小屋中暴打了一頓,而且,華良拿出燒的通紅的烙鐵要烙她的臉,嚇的她掉頭就跑,可無論她怎麽跑,華良都能追上,她恨不得長一雙翅膀飛起來才是。


    一時驚醒了,額頭已滲出了細細的汗,伸手擦擦,寧夫人眯眼叫小菊:“端安神茶來,我又夢到他了。”


    “寧夫人夢到誰了?”是華良的聲音。


    寧夫人一哆嗦,睜眼一看,真的是華良,華良又裝扮成算命先生進了府。


    “怎麽是你?你怎麽來了?你怎麽在我臥房裏?”寧夫人拿張薄毯子蓋在胸口,不知何時小菊顫顫巍巍的站在二門口看著這一切,卻不敢動。


    “剛才寧夫人是夢到我了嗎?”


    “是。”


    “那我得恭喜寧夫人你美夢成真了。”華良哈哈一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又伸手拉開薄紗窗簾朝外頭看了看,歎口氣:“今兒天氣不好,來的時候還有太陽,這會兒天陰了。”


    “華爺來此有何事?”寧夫人小聲道:“還是快走吧,若被老爺看到咱們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未必好。”


    “你當我願意來?”華良揪著寧夫人把她揪到了地上。下手很重,勒的寧夫人直咳嗽:“你快放開……這府裏人來人往的,不要被別人瞧見。”


    “寧夫人你也怕別人瞧見嗎?不是說好了這月中旬之前還剩下的銀兩?怎麽到如今也沒見一點兒動靜?”


    “我……我實在沒有銀子。”


    “你耍我?”


    “我真的沒有耍你,我的的確確沒有銀子。那三百兩,我暫時還不起。”


    “這還不是耍我?”華良有些生氣,左右開弓給了寧夫人幾個耳光,又朝寧夫人屁股上踢了幾腳,等寧夫人爬起來的時候,他又一次揪住寧夫人的領口,劈裏啪啦就揍,寧夫人哪有還手的功夫,唯有挨打罷了。


    小菊也不敢上前,隻是縮在那兒。嚇的哆嗦嗦嗦。


    華良打了寧夫人,心裏的火氣才消了些,便把寧夫人蹬到了一旁:“這一次,你是挨打,若下一次還不起銀子。那……我就直接賞你一條繩子上西天,反正欠債還錢,還不起銀子,就拿命償吧。”


    “我一定能還的,我一定能還。”寧夫人忙點頭。見華良走遠了,寧夫人才癱倒在地上。她臉上火辣辣的疼,鼻孔還流了血。一頭青絲亂的如鳥窩。連眼窩都青了。


    小菊顛顛兒扶了寧夫人起來,又端水給她擦臉,寧夫人對著銅鏡一看,不禁皺眉,她的臉都被打腫了。


    “夫人,你也太慘了。”小菊悶聲道:“瞧瞧。夫人你的臉都腫了呢。”


    “我知道。”


    “夫人,你的嘴唇,你看看,腫的像香腸一樣。”


    寧夫人給了小菊一巴掌:“除了嘲笑我,你還會什麽?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打成香腸?”


    小菊趕緊捂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寧夫人焦急的在房裏走來走去。身子有輕傷。半邊身子都是疼的。


    小菊出主意:“華良膽子也太大了,他不過是個開賭坊的,夫人你卻是蘇府的大奶奶,他竟然敢打你,不如,咱們把這事告訴老爺,老爺不是認識官差嗎?把他那賭坊給封了,看他還傲氣什麽。”


    “像你說的那麽簡單就好了。老爺臥房裏的東西是怎麽沒的?你知我知華良也知,若把華良逼急了,他把以前的事一說,咱們在蘇府還能呆下去嗎?到時候不一定毀了他,卻把咱們陷進去了,這個險,不能冒。”寧夫人歎氣,拿了冰塊在臉上輕輕敷著。


    “那咱們……怎麽辦呢,反正還不起銀子的,華良也說了,下回,就賞咱們小繩讓咱們上吊,他八成做的出來。他可是心狠手辣的人。”小菊眼神裏有驚恐之色。


    “怕什麽,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寧夫人皺皺眉頭,把冰塊放到手心裏握著:“咱們得好好的想一個辦法弄到銀子才行,真是這樣,那咱們就安全了。”


    安慕白來見寧夫人。


    難得的,他主動來見寧夫人,而且,一臉的平和。


    見寧夫人如豬頭一般,安慕白便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我們夫人被……”小菊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寧夫人瞪了一眼,隻得閉嘴。


    寧夫人笑著道:“我沒事,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了臉,過幾日就好了,你來是何事?”她驚喜了一下:“那五百兩銀子的事,你答應了?”


    “沒有。”


    “那你來做什麽?”寧夫人顯然有些失落。


    “我來……”安慕白從荷包裏摸出些銀子:“這些都是少奶奶賞的,你不是缺銀子嗎?拿去。”


    荷包裏的銀子,不過幾十兩。


    寧夫人有些嫌棄似的,並沒有接。


    安慕白轉手將銀兩又裝回荷包裏:“我早知道這一丁點兒的銀子寧夫人你不會看在眼中,你不要,我收回去便是。”


    “我要,我要。”寧夫人直接把安慕白的荷包奪了過去:“這銀子,就當我應得的吧,反正我還給你燉過幾次湯呢,那可都是銀子買的。”


    “夫人說的是,我也正有此意,我不會白喝夫人的湯,這銀子,便是兩清了。”安慕白轉身就走,走到門口,頓了頓:“要不要請大夫給夫人看看?”


    “不用。”寧夫人連忙擺手。


    一時安慕白離開了,寧夫人趕緊將他給的銀子攤在小幾上數了數,兩錠大的,一點兒碎銀,大約有二十幾兩的模樣。


    有銀子總比沒有好。寧夫人開了箱子,把這些銀兩放了進去。


    小菊不解的問道:“夫人……剛才安管事問及夫人臉上的傷,夫人為何不說?”


    “說了有用嗎?”寧夫人反問。


    小菊搖搖頭:“沒用,反正安管事也不會管咱們的。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知道這一點不就行了。”寧夫人揉了揉太陽穴:“我挨打的事,不但不能告訴安慕白,就是老爺,少奶奶問起也不能說,就跟他們說,我是摔的,下人們那裏,也不能說漏嘴,你可明白?”


    “明白。可是……”小菊有些擔憂的道:“可是……可是安管事也才給咱們送來二十多兩銀子,二十多兩,離咱們欠華良的三百兩,可差的遠呢,如今可怎麽辦呢,夫人得趕緊想想辦法才是。不然,華良的小繩可就送到了。”


    小菊明白這一點,寧夫人又何嚐不明白呢。


    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天剛亮就坐在那兒發呆。


    三百兩銀子,像一座大山壓在她胸口,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安慕白守著帳房的門,當敵人一樣的防著她,她能有什麽辦法呢。


    再這樣下去,便隻有死路一條了。


    寧夫人心裏煩躁,便拿了鋤頭去後院鋤草,說是鋤草,隻是將先前枯黃的菜一點兒一點兒的鋤掉,隻有這樣忙碌著,她心裏才好受些。不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鋤了約有半個時辰,寧夫人已累的汗流浹背。口幹舌燥的,她蹲坐在那兒,讓小菊去端茶。


    小菊匆匆而去,匆匆而回。把茶遞給寧夫人,又耳語道:“夫人,剛才我去給夫人端茶,看到婆子們正在給少奶奶燉海參湯呢,一個個殷勤的,跟過年撿小炮似的。”


    “那有什麽好奇怪的。”寧夫人歎了口氣:“如今少奶奶的身子可金貴著呢,她肚子越大,人便越金貴,咱們可比不了了,難怪那些婆子拚命的巴結。”


    “海參湯,夫人不是說很補嗎?當初夫人還給安管事送過一碗呢,我看安管事在,便跟他們說,不如給夫人你盛一碗,婆子們倒沒說什麽,可安管事卻說少奶奶最近胃口大開,食欲很好,那小沙鍋裏熬的湯,隻夠少奶奶一個人喝的,你說氣人不氣人,安管事也不想想,夫人是怎麽對他的,真是忘恩負義。”


    “如今哪,也就你對我忠心了。”寧夫人拍拍小菊的肩膀:“海參湯,喝不著就喝不著吧。”


    “我看安管事天天對少奶奶那麽好,把夫人你這娘親都給忘到腦後去了。那麽殷勤的伺候少奶奶,少奶奶能給她什麽好?”小菊撇撇嘴。


    小菊的話,一字一句被寧夫人聽在耳裏,本來她還一臉愁雲,覺得諸事不順,可小菊的話,突然讓她眼前一亮,一個大膽的主意應運而生。


    若這個主意能成,那還華良的銀子,一點兒也不在話下。


    而且,一箭雙雕,一箭三雕都有可能。


    寧夫人喜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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