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揮揮手:“你不必過意不去,朕罰他,是因為想教他道理,有些錯,是可以原諒的,比如你救弟弟心切衝撞了朕,朕一點兒也不怪你,但有些錯,比如撒謊,誣陷,栽贓,這就不可原諒,朕讓他麵壁半個月,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的錯有多嚴重,以後,即使他長大了,也千萬不能再犯這樣的錯,如果次歡能領悟這一點,那麵壁半個月,也是值得的。”


    “皇上…….果真是一位明君。”芙蓉不禁感歎,這是發自內心的讚賞,並不是曲意逢迎。


    她重生之前,雖曆史學的顛三倒四,但至少知道,一代明君對國家的重要性,就像大清康熙爺一樣,能幹,勤快,在位期間,大清繁榮昌盛。


    “你…….不覺得朕是昏君了?”


    “民女不敢。”


    皇上叫了小太監進來,讓傳了太醫,太醫給葫蘆看了傷,很快開了藥來,囑咐葫蘆在家裏休息幾天也就好了,隻是一點皮外傷,並不礙事,至於臉上的傷,是因為葫蘆被關的地方有蜜蜂,葫蘆被蜜蜂叮咬了幾口,臉上便浮腫了,如此過幾天自然就好。


    皇上派了轎子送芙蓉與葫蘆回府。雖芙蓉再三推讓,耐不住皇上十分用心,隻怕夜路難走,皇宮離白府有一段距離,葫蘆身上又不好,芙蓉也隻好答應。


    春娘跟茶茶還沒有用飯,隻是灰頭土臉的坐在中堂裏。一個個眼睛哭的像剛紅的桃子。


    蘇老爺跟青兒也在,蘇老爺勸說她們:“莫哭,葫蘆啊,我猜八成在宮裏,我問過朝陽門守衛。他們說那日隻見葫蘆進宮,並沒有見他出宮,可不是滯留在宮裏了?如今暢兒已經往宮裏去了,怕是很快會有消息。”


    春娘卻是不放心:“茶茶在朝陽門守了幾日,他們也通傳了的,隻說皇上不見,也不知葫蘆這孩子闖出了什麽彌天大禍。愣是一點兒音訊也沒有,就這麽消失不見了……”


    微弱的火光下,各人臉上寫滿了焦急。


    青兒自然也擔心葫蘆,隻是不便表現出來,她坐在一個角落裏,那裏燈火更暗些,聽著蘇老爺跟春娘的對話,又想想往日葫蘆對她的好,再想想她可憐的身世。青兒便不自覺的流淚,未免春娘跟茶茶看到,她慌忙拿手帕擦去。


    “呼呼呼,我回來了。你們想我沒有。”葫蘆一瘸一拐,一蹦一跳的進了中堂。帶起一陣風,直接把春娘給掀了起來。她站在原處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摸著葫蘆的肩膀,她才有了笑容:“葫蘆。你跑哪裏去了,這幾天都杳無音信,知不知道娘很想你?你嚇死娘了。”笑過之後,她又仔仔細細的打量葫蘆的臉:“怎麽漲這麽大?身上怎麽有血跡?在宮裏跟別人打架了嗎?餓不餓,有沒有吃東西?怎麽眼圈也黑了,是不是晚上沒睡好?”


    春娘一連串的問題,葫蘆幾乎站不穩,隻得坐在桌邊:“春娘,我沒事,好好的。你們不要擔心了,這不是全胳膊全腿兒的回來了麽,不過。確實有點餓了,家裏有吃的沒?”


    “就知道吃。”青兒小聲道,怕葫蘆瞧出她流過淚,不停拿手帕擦著,直擦的眼角發紅。


    春娘喜極而泣,慌亂之間趕著去做飯。怕葫蘆吃不飽似的,炒了雞蛋,蒸了雞肉,又燉了豬腳湯,還蒸了半鍋米飯。


    飯上了桌,春娘才想起來芙蓉回到家裏,連一頓像樣的飯菜也沒吃上,於是趕緊多加一個碗,芙蓉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朝陽門口。


    蘇暢跟幾個舊日相識的守衛敘了舊,又拱手道:“知道讓兄弟們為難了,可是我有當緊的事,要進宮麵見皇上,還請兄弟們通融一下。”


    “蘇大人,不是我們不通融,實在是芙蓉姑娘跟她弟弟已經回府去了,是坐著轎子回府的,蘇大人沒有看到嗎?”一個守衛道:“皇上怕天晚了,她們回去不安全,特意交待用轎子送她們回去的。”


    蘇暢恍然。自從聽說了白府出事,他便去了白家,春娘痛哭流涕,蘇暢聽了許久,才明白芙蓉往宮裏去了。


    憑著芙蓉的小鞭炮脾氣,他怕她會吃虧,於是便往宮裏趕,隻是從京城裏路過時,撞倒了一個小販的桔子簍,耽誤了時辰,來到朝陽門,天黑了,四周寂靜,他隻當芙蓉還在宮裏。守衛們所說的話,他以為是為了搪塞他。雖如此,卻也沒了辦法。隻得默默站著,也不走。


    芙蓉從背後偷偷拍了拍他的肩膀。暗夜裏被人拍肩膀的感覺,簡直毛骨悚然,還好蘇暢一身的武功,倒也應對自如,他伸出胳膊抓住肩膀上的手,他隻需胳膊稍稍用力,便是一個過肩摔,這樣,背後拍他的人便會倒在他麵前,可摸到肩膀上的手,柔若無骨,他突然明白,拍他的人是芙蓉,回頭一看,果然是。他不禁握住她的手:“半夜三更還在外麵亂跑,這是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作風嗎?”


    “我又不是大家閨秀。”芙蓉嘟嘟嘴。


    “不是大家閨秀,那也是小家碧玉,京城繁華,賊人,強盜便多些,都什麽時辰了,你還跑出來?知道不知道很危險?”蘇暢嗔怪起來。


    “這麽晚了,你不是也跑出來了嗎?”


    “我是覺得天有點熱,所以出來透透氣,隨便走走…….”


    “那我也覺得天有點熱,所以出來透透氣,隨便走走。”


    “白氏,不要學我。”蘇暢笑。


    “蘇氏,不要學我。”芙蓉嘟嘴。


    蘇暢想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白氏,你不能這樣欺負人吧,怎麽說我也是一條好漢,你竟然叫我蘇氏…….”


    “誰讓你叫我白氏,成天白氏白氏的,多難聽啊。”


    “好吧,那以後不叫你白氏了,就叫你軍營裏的名字怎麽樣?以後就叫你四號吧,這名字多好,又好記,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每數到四,就想到你的名字了。”蘇暢故意氣她。


    “你還是叫我白氏吧。”


    湛藍的夜空繁星點點,想必又是一個晴天。兩個人結伴而行,沿著朝陽門門口那條路往家趕,剛走到京城的十字路口,便遇上一股強風,緊接著,天空中響起了雷,如今已過了暴雨季節,這雷響的實在詭異,芙蓉捏著耳朵蹲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很是害怕。


    雷聲太強,似乎要把天空撕開一道口子,又像是一個人拿著一根棍子,使勁兒的敲著皮鼓。


    蘇暢有意護著她。


    雷聲剛過,西北方便亮了起來,一片紅色,大雨傾盆。


    很快,整個京城也亮了起來。幾道閃電劃過天空,很快,又是雷聲。


    暴雨聲,雷聲,閃電,街頭的燈籠搖曳起來,各家鋪子門口懸掛的招牌很快被打濕,而鋪子門口的燈籠沾了雨水,“噗嗤”一聲便滅了。


    雖燈籠一盞一盞熄滅,可街角卻被閃電照的通明。


    京城的各家鋪子,哪家下了板子,哪家還開著門,都瞧的一清二楚,甚至小販們扔在街頭的白菜葉子,爛水果,也盡入眼簾。


    蘇暢脫下身上的短褂蓋在芙蓉腦袋上。他跟芙蓉站在一處茶樓門口,望著傾盆大雨發愣。


    一直過了兩個時辰,大雨才漸漸的止住了,再沒有聽到雷聲,閃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剛才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來的快,去的也快,隻是街頭的積水告訴芙蓉,這一切都是真的,雨水太過凶猛,積水已漫過她的膝蓋,她試探著從台階上下來,剛趟進水裏,就覺得腳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麽東西的皮,還好蘇暢反應敏捷,及時拉住了她。


    蘇暢扶著她往前走,走了三五步,芙蓉又踩到了果皮,差點撲進水裏,十分狼狽。


    “白氏,你的運氣真不好。”蘇暢笑笑。


    “不然,你走在前麵試試,前麵很危險呢。”芙蓉嘟嘴。


    “自然是你走在前麵,若你摔倒,我還能扶著你,若我摔倒了,你什麽時候被水衝走了我都不知道,我得在後麵看緊你。”


    正說著話,芙蓉又差點滑倒,如今天涼了,又是剛下的雨水,走在水中央,隻覺得小腿都是麻的,膝蓋凍的生疼。


    芙蓉不自覺打了一個哆嗦。


    蘇暢看在眼裏,伸出手來,直接將她抱了起來,然後胳膊一用力,將芙蓉的身子反轉,芙蓉便結結實實的躺進了他的懷裏。


    這點積水,對蘇暢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麽,他將芙蓉摟在懷裏,腳下步伐穩健。卻也一刻不敢放鬆。


    夜色淒迷,積水深深。晚風像哨子一樣在耳朵邊響起。


    芙蓉的身子隨著蘇暢的胳膊輕輕的晃動。


    一開始,她盯著蘇暢看,當蘇暢低頭時,兩人目光相接,她便不好意思,趕緊閉眼,後來,幹脆閉著眼不再睜開。


    “白氏,你在等我親你麽?”蘇暢笑。


    “流氓,禽獸,誰在等你親我?你可不要想占我的便宜。”芙蓉瞪著蘇暢。


    “不想我親你,為何把眼睛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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