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些天,軍醫按時到蘇暢帳房裏給豆子治傷,每來一次,豆子的傷便淺了一分,而田青仁的傷也淺一分,但他還是按照蘇暢交待的,給身上塗抹上紅豔豔的顏色,然後又給嘴唇描畫的很白,整個臉也塗成了白色的,裝成半死不活的模樣,軍醫每每看到他,都要歎一口氣,臨走前不忘告訴芙蓉:“我瞧著,這個田青仁沒有幾日好活了,是時候挖坑了,挖好了坑,等他死了,也好埋。”


    芙蓉隻是點頭。


    可軍醫一走,芙蓉便趕緊去熬藥,豆子一碗,田青仁一碗,如此,田青仁的身體比豆子恢複的還快,他畢竟是習武出身,身子更壯實一些。


    溫光每次都鬼鬼祟祟的,不是出現在不遠處的小樹叢,便是趁著夜色出現在蘇暢帳外,蘇暢與芙蓉知道他在附近,可也隻裝作不知道,一旦溫光出現,蘇暢便讓芙蓉將蠟燭點好,一個帳房裏點上四五支粗蠟燭,帳房裏亮的如同白晝,蘇暢舉著鞭子,裝出凶狠的樣子來,對著帳房裏的一床棉被狠狠的抽打:“田青仁,你說不說?到底誰在背後指使你?”


    田青仁會意,躺在毯子上長一聲短一聲的道:“哎喲蘇大人,疼死我了……..你不要打了。”


    “你若是招認,還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若是不招認,那你的死期便到了,你隻當溫光他凶狠,我可是比溫皮凶狠多了,我不會殺死你,但我會每晚折磨你。這鞭子打在身上,不好受吧?”蘇暢陰陰的笑了幾聲,他下手極重,棉被被打爛了。露出裏麵雪白的棉絮。


    田青仁悠然躺在那,傷好的差不多了,他往嘴裏塞一個棗子,看蘇暢揮舞著鞭子。他極配合:“蘇暢,你也太狠毒了,竟然給鞭子上沾了辣椒水,哎喲,好疼,傷口火辣辣的。”


    “四號,給他的傷口撒些鹽,看他招還是不招。”


    芙蓉聽了蘇暢的吩咐,故意在棉被上撒些鹽。這一幕。被帳外的溫光聽的一清二楚。他隻覺得後背涼颼颼的:“這個蘇暢,果然比我狠,竟然給鞭子沾辣椒水。還在田青仁傷口上撒鹽。看來,他也不是好東西。田青仁交到他手裏。不也是死路一條?”


    溫光小跑著去給大元帥回話,這些天,他每每得了消息,哪怕是極細微的消息,他也得往大元帥那裏跑一趟,大元帥多日不見蘇暢,也沒見到田青仁,全憑溫光的一張嘴,他才知道田青仁還活著:“這個田青仁,倒是命大,當初半死之身,被蘇暢拖走,如今竟然還活的好好的,還能挨鞭子了。”


    “大人,我就說,蘇暢表麵上看起來斯文有禮,背後比我還陰險呢,我本以為他救了田青仁,沒想到他把田青仁打的半死,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打的,還不是想從田青仁嘴裏套出什麽話,好來大元帥這裏邀功?”溫光一臉不屑。


    “你是說,蘇暢他果然打了田青仁?”


    “當真打了,打的田青仁滿地找牙,蘇暢打田青仁,下手可是比我重多了,大元帥還當他溫柔善良呢?那都是蘇暢裝出來的。”溫光不忘添油加醋,時適又參了蘇暢一本。


    當夜,大元帥徘徊於帳外,久久不睡。


    一輪明月升至半空。月亮的光芒照在草地上,夾雜著篝火的明媚,四周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已是下半夜,大元帥還背手歎氣。


    守帳的士兵道:“大人,是時候休息了。咱們安在齊國的探子不是來了書信,說是齊國國君給大人寫了信,後天就能到嗎?”


    大元帥點了點頭:“隻是不知國君為何會寫信給我,難道是因為齊二成的事?若這事能隱瞞過去,我才能放心。”


    “大人放心好了,知道真相的隻有田青仁與蘇大人他們,田青仁如今被困在咱們這兒,萬萬飛不出大人的手掌心,而蘇大人是大人你的人,自然不會說什麽對大人不利的話。”


    大元帥聽此話,臉上才有些笑意,拍了拍守帳士兵的肩膀道:“此話有理,難得你們這麽知我的心,夏日了,白天長,晚上短,你們成天伺候著我,怕是睡不好,自今日起,我睡了以後,你們就去休息著吧,不用在帳外守著了。”


    “是,謝大人。”守帳士兵欣喜。


    次日晚,芙蓉故意在帳外貓著。


    夜深人靜的時候,其它帳房都熄了燈火,唯有蘇暢帳裏通火通明。


    果不其然,不多時,便見穿著黑色夜行衣的溫光貓著腰前來,在蘇暢帳外停住,手裏還握著一截兒樹枝做掩護。


    蘇暢又開始揮他的鞭子。


    同時,田青仁開始配合著高一聲低一聲的叫。


    溫光聽的直皺眉。時不時的揩揩額頭的汗。


    芙蓉拿著點燃的蒿草,從溫光背後抄了過去,走到溫光身邊,她故意蹲下來,一麵用蒿草的微火點燃了溫光的衣角,一麵小聲道:“哎喲,真慘,是吧,溫大人。”


    溫光聽到背後傳來聲音,嚇的一哆嗦,趕緊用樹枝擋著臉,芙蓉不禁笑了:“溫大人,你用樹枝擋著臉我就認不出你了嗎?”


    溫光略有嫌棄的問芙蓉:“四號,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覺,蹲在我後麵做什麽?”


    “溫大人半夜三更不睡覺,蹲在這裏做什麽?”


    “我在看東西。你懂什麽。一個小小的夥夫。”溫光十分蔑視的盯著芙蓉:“我要看的,可是……..算了,跟你說你也是不懂的,你也就會擇菜做飯。”


    “溫大人……”芙蓉小聲喊道。


    溫光顯然不耐煩;“沒看到我在忙嗎?你喊什麽?”


    “溫大人……”


    “閉嘴,別喊了。”


    芙蓉隻得閉嘴。


    過了一會兒,溫光屁股後麵的衣裳燃燒了起來,火燒到了溫光的肌膚,疼的他趕緊脫衣裳,一麵衝芙蓉道:“四號,你沒看到我的衣裳著火了嗎?你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剛才是想告訴溫大人的,可是你讓我閉嘴…….”芙蓉顯的很委屈。


    蘇暢當即停了手裏的鞭子,田青仁卻還在不停的呻吟著。


    “田青仁,照我這種打法兒,不出半個月,你的身子就殘了,不如你招了吧,也好讓我去大元帥那裏邀功。”蘇暢陰笑著。


    田青仁“呸”了一口:“你當我不知道,你跟溫光兩個人,都想拿我去大元帥那裏邀功,你們這樣對我,我肯定不能便宜了你們,明晚,我就去大元帥帳裏,親自把主使我的人告訴大元帥,你們休想用我邀功。”


    溫光被燒的實在太疼,可眼前又沒有水能救火,隻得脫光了衣裳躺在草地上打滾兒。聽到蘇暢在帳裏歎氣,溫光咬牙冷哼:“蘇暢,我還當你有多大的本事,這招兒也用了,人也打了,不是照樣得不到什麽消息?真是白搭了功夫,我還以為你比我威風多少呢。”


    溫光身上被燒傷了,疼的如同針紮,眼前的衣裳烘烘的燃燒著,熱浪直撲他的臉,他不禁喊了一聲:“四號,你沒看到我在打滾兒嗎?還不來救我?”


    芙蓉大搖大擺的走了:“溫大人慢慢打滾兒,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夥夫,我又不會救火。我先去忙了,這夏天蚊子就是多,你要稍不留意啊,它就咬你一口,所以,我得用蒿草把帳房四周給熏熏。”


    當晚,溫光很晚才回去。


    大元帥帳裏的士兵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溫光燒的一身黑,被大元帥的士兵架了過去,垂頭喪氣,一臉的痛苦,他的頭發黑黢黢的立於腦袋上,大元帥伸手一扒拉,溫光的頭發便化成了灰,風一吹,灰飛煙滅,腦袋上一根頭發也不剩。外加他黑黑的臉,活像一隻被烤焦的鴨子。


    守帳的士兵忍不住笑了。


    大元帥笑的眼角蹦出淚花:“溫光,你怎麽成了這副德行?被火傷了屁股?”


    “大人怎麽知道?”


    “難道你真的被火燒了屁股?”大元帥哈哈笑起來:“還真被我猜中了,我說怎麽燒的全身焦黑,我不是讓你去打探消息了嗎?你消息沒打聽到,這樣狼狽的跑回來。哎,我就說,你不如蘇暢頂用,我若交待蘇暢去做什麽,他定然不會這麽狼狽的跑回來。”


    溫光燒了一身傷,又被大元帥嘲笑一回,心裏便有些不滿,脾氣上來,像攆小雞子似的攆守帳的士兵:“你們走走走,有什麽好笑的?沒見過人身上著火嗎?”


    大元帥揮揮手,示意士兵們下去。


    溫光去端了一杯酒喝了,大元帥笑道:“你可小心些,這酒,可是烈酒,若是沾了火,也會燒起來的。”


    溫光趕緊將酒放下。


    “晚了,我也要睡了。”大元帥打了個嗬欠:“你也回去吧,以後小心些,這般模樣,讓我怎麽重用你?”


    聽此話,溫光有些不服:“大人,雖然我燒了一身傷,可我也打探到了消息,而且是重要的消息。”


    大元帥臉色一轉,輕輕坐回到椅上,喝了杯酒,又給溫光倒了一杯,見溫光遲疑,便笑著安慰他:“放心好了,我又不會點火燒你,你怕什麽?這酒還會自己著火不成?這可是齊國國君派人送來的酒,三年前我就存下了,如今才舍得喝,你不喝,以後就沒了。”


    溫光聽了,端起酒杯“咕嚕咕嚕”喝了:“大人,田青仁那裏有消息了。他願意招認背後的主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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