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光――”芙蓉念了一夜這個名字,次日醒來,叫的還是這個名字。


    蘇暢覺得好笑:“白氏,溫光不就是搶了你一點東西,至於麽,不分日夜的記仇?”


    芙蓉一咕嚕爬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坐在床沿上就叫:“豆子”。


    豆子先前被溫光打了,如今腿上有瘀痕,身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甚至,大腿還腫了起來。他慢吞吞的移到芙蓉麵前:“四號,有什麽事吩咐嗎?”


    “我要找溫光報仇。”芙蓉凝視著豆子,她說話的聲音很大,明顯是說給蘇暢聽的。


    “不行不行。”豆子直擺手:“溫光是一等兵,是大元帥手下的紅人,咱們是什麽身份?以咱們的身份,找溫光報仇,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你若是覺得我挨了他的打,替我覺得不值,想幫我報仇的話,四號,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還是算了,咱們鬥不過溫光的…….到最後惹怒了他,咱們的小命不保。”豆子戰戰兢兢,想起溫光的樣子,他都有點害怕。


    蘇暢不支持芙蓉報仇。


    豆子也不讚成。


    芙蓉坐在床沿,飯也沒吃,隻是拿著鏡子照來照去,一直照了有小半個時辰,蘇暢實在摸不著頭腦,便問她:“白氏,你在照什麽?你從鏡子裏看見了什麽?”


    “我從鏡子裏看見了我的臉。”芙蓉沒好氣的道。


    蘇暢笑:“你的臉有什麽好看?至於要研究小半個時辰?”


    “我的臉是沒有什麽好看的。我隻是想看一下,我不是也兩條眉毛一張嘴巴麽?兩個耳朵一個不少。跟溫光比起來,一樣不差,怎麽你們那麽害怕溫光麽?”


    原來她在考慮這個。


    蘇暢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比溫光差,可人家如今是一等兵,豆子都知道,他是大元帥身邊的紅人,你又何必去招惹他。小不忍亂大謀,到時候驚動了大元帥,就不好了。”


    “我有辦法,不用驚動大元帥也能收拾的了溫光。”


    “什麽辦法?有這麽好的辦法?”蘇暢來了興趣,他知道,芙蓉的鬼主意一向很多。


    芙蓉悶悶的摳著手指頭:“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我肯定能想到悄悄治溫光的辦法,隻是現在沒想出來而已……”


    ……..


    芙蓉盤腿兒坐於帳中,時不時的,還要掐指算一下。蘇暢不知道她在倒騰什麽,隻能端茶遞水的伺候著。


    半晌午的時候,有士兵來叫芙蓉。說是大元帥有請。


    蘇暢不放心。讓豆子跟著她前去,又小心叮嚀她:“情緒不要都寫在臉上,見到溫光,也不能橫衝直闖,你跟豆子現在的級別都不入流,惹了溫光。你們擔待不起。”


    芙蓉撇嘴瞪眼,衝蘇暢做了個鄙視的表情:“我知道我跟豆子級別都不入流,哼,你是一等兵,你們高大威猛。不用天天提醒我們這些不入流的小兵。”


    大元帥並沒有別的事找芙蓉。隻是告訴她,當晚他宴請軍營裏的一等兵以及幾個二等兵。酒席呢,夥房裏已經開始做了,烤全羊,切牛肉都有,美中不足的是,缺少幾樣素菜調劑,讓芙蓉看著做幾樣來,也好去一去油膩。


    芙蓉答應著去了。在大元帥的帳房外,他看到了一臉笑容的溫光,溫光手裏提著一隻金毛的鳥,不知在哪裏捉到的,如今準備送給大元帥,看到芙蓉跟受傷的豆子,他笑嘻嘻的將那鳥舉起來,鳥正好拉了一坨屎,不偏不斜落在芙蓉身上。芙蓉剛換好的素淨衣裳被鳥屎所汙,且罪魁禍首又是溫光,她便有些不高興。


    溫光先開口說話了:“喲,這兩位,不是廚子跟豆子嗎?怎麽在大元帥帳房前走來走去?小心要了你們的命。”


    “你的鳥拉到我身上了。”芙蓉指指身上的一坨白色。


    “你沒眼色,耽誤了我的鳥拉屎。這鳥是我捉了兩天才好不容易捉到的,這是來送給大元帥,你們這麽莽撞,若嚇到我的鳥兒,我可饒不得你們。”溫光一臉得意,時不時的吹兩聲口哨。


    豆子見芙蓉臉色不好,又深知溫光他們得罪不起,於是趕緊拉了芙蓉的衣袖就跑,一直跑出很遠才停下來,氣喘籲籲的擦擦額頭的汗道:“四號,你不要生氣,不過是一隻鳥拉的屎,我給你擦擦…….聽說當年軍營裏有士兵逃跑,被溫光捉住,吊起來打個半死,還逼迫那士兵吃糞呢。咱們級別低,惹不起他們,隻得忍著。”


    “哼,不就是捉了一隻金毛的鳥嘛,瞧把溫光得意的。”芙蓉“呸”了一口,四下看看,覺得奇怪:“豆子,咱們不是有一隻鴿子嗎?咱們的鴿子很機靈,總會銜些東西回帳裏,這會兒怎麽不見咱們的鴿子?不會被溫光給吃了吧?”芙蓉心裏咯噔一下。


    “不會不會。”豆子幫著芙蓉把她身上的鳥屎擦幹淨,指著遠處茂密的叢林道:“咱們的鴿子啊,除了回帳房,便是去那叢林裏覓食了。”


    芙蓉想著,反正回帳裏也無事,天色還早,不如去叢林裏看看,或許能看到鴿子呢。即便沒有鴿子,能挖幾樣野草也好。


    軍營的路,豆子要熟悉的多,他在前頭領路,芙蓉在他身後跟著。


    走過一片山坡,又過了一處穀地,便到了。


    這叢林很少有人來,偶爾有士兵過來撿柴生篝火,撿了柴以後,也會迅速離開。所以這裏幾乎沒有路可走。


    這片叢林被軍營包圍,長著一些低矮的灌木,還有一些高高的樺樹,另有一些荊棘,長著倒刺,很容易就能把人劃傷。


    這裏沒有大型的動物,隻有一個個小小的爬蟲,或是老鼠,黑蛇之類的東西。


    豆子撿了根棍子,小心的撥開荊棘,以免那些刺傷到芙蓉,然後在前頭踩出一條細細的道兒來,讓芙蓉跟上。


    山上空氣潮濕,又因剛下過雨的緣故,樺樹葉濕噠噠的,樹幹上還有些小小的螞蟻。


    舊年枯萎的草,如今迎著太陽熱烈的長了起來,綠油油的一片一片,將棕色的地表給覆蓋住,走在上麵軟軟的。


    到一處小山崗,豆子“噓”了一聲,芙蓉探頭一看,自家鴿子正在悠閑的覓食。


    潔白的鴿子立於一段枯枝之上,時不時的“咕咕”叫兩聲,風輕輕撫摸著它的羽毛,猶如一幅畫。


    “咱們的鴿子,我覺得比溫光捉的那鳥兒好看多了,瞧把溫光得意的。”芙蓉撇撇嘴。


    豆子趕緊拉拉她的衣袖,又輕輕的“噓”了一聲。


    芙蓉再探頭看,差點嚇暈過去。


    一條黑色的蛇發出“噝噝”的聲音,悠閑的從枯枝上下來,落於草叢之中,“嘩”的一下,滑出很遠,然後又滑了回來,圍繞著一堆黑色的東西吐著信子。


    芙蓉自幼怕蛇,如今隻覺得後背發涼,呼吸都緊了起來,等了有半個時辰,她動也不敢動,腳下發酸,一雙腿不停的哆嗦。


    倒是豆子,神情自若。一直等那蛇走了,豆子才扭頭給了芙蓉一個燦爛的笑:“四號,你害怕了?”


    “恩。”


    “其實,你不必怕。這黑蛇,是無毒的,赤練蛇跟眼鏡蛇才有毒呢。這黑蛇,捉過來,還能烤著吃呢。即便被它咬一口,也沒有關係。”豆子顯的很有經驗。


    “既然沒毒,剛才…….為何你連動一下也不敢?”芙蓉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聽到樹葉的“沙沙”聲,她又趕緊繃緊了神經。


    “這蛇沒毒,我沒敢動,不是怕蛇,而是,你看…….”豆子指了指剛才蛇經過的地方。


    濕漉漉的草地。斷了一半的樹枝,鴿子,斑斑點點的陽光,她不知道豆子在指什麽。


    豆子徑直過去,蹲下身子指著一處黑色的東西道:“四號,你看。”


    “恩,蘑菇。”芙蓉驚喜。沒想到這地方竟然有蘑菇。而且是黑色的蘑菇。蘑菇這東西,她最熟悉不過,以前為了生計,她曾養過蘑菇,也曾去後山采過,隻是,石米鎮的蘑菇跟這裏的蘑菇長相不同罷了。


    放眼望去。叢林緊實,綠葉遍布,舊年的枯草枯枝腐爛在地上,這便是養份,如此長出蘑菇,倒不稀奇。


    “四號,這黑色的蘑菇,你見過嗎?”豆子拔了一顆捧在手裏:“剛才我不敢動,就是怕驚動了那蛇,害怕它把蘑菇弄碎了,這蘑菇可是嫩的很呢,經不起一點糟蹋。”


    “你認識這蘑菇,豆子?”


    豆子點點頭:“我在夥房裏做了幾年幫工,雖然不會做什麽菜,但這蘑菇,我還算認得,它的味道很香,很獨特,你也看到了,剛才,它的香味把蛇都引了過來。”


    “這黑色的蘑菇能吃麽?”芙蓉有些狐疑,以前曾聽說過,越是鮮豔的蘑菇,毒性就越大,這黑色算不算顏色鮮豔呢?她沒了主意。


    “這黑色的蘑菇是能吃的。”豆子小心的把采下的蘑菇放在口袋裏。


    “真的能吃麽?”


    “真的。隻是有點輕微的毒罷了。”


    “啊?有毒還能吃?”芙蓉不禁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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