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爺子哪裏受過這樣的罪,當初被大兒媳何秀花趕出家門時也沒有這麽狼狽,如今隨著門板被扔出來,摔的他腰酸背痛,半天爬不起來。


    胡老爺這次是帶人前來,所以底氣比上次要足。


    芙蓉站在小酒館門口守著。當仁不讓。


    胡老爺手下的家丁硬要往酒館裏衝,見芙蓉陰森森的站在那,又膽怯的退了一步。


    胡老爺像是走街串巷的貨郎一般,扯著嗓子喊小巧的名字。


    小巧很怕這個胡老爺,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嚇的渾身哆嗦。此時更是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才好。


    胡老爺想進酒館去,芙蓉不放行。


    胡老爺便道:“你這黃毛丫頭,沒看到爺帶著家丁來的嗎?是不是想讓爺把你扔出去。”


    “你把我扔出去,我還會再回來。”


    胡老爺上下打量了芙蓉一回,嘴角有一抹嘲笑:“爺要進店吃飯,怎麽,你們敢不讓進去?”


    “進去的,都是正經吃飯的,這位胡老爺,你氣勢洶洶的帶著家丁來,把酒館的門板都給拆了,怕不是吃飯這麽簡單吧。”芙蓉陰著臉道:“這位胡老爺若是打小巧的主意,那就是打錯主意了。”


    胡老爺冷笑。


    這些天以來,他朝思暮想的,都是小巧,心急火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最開始,每天來吃吃飯,看看小巧便心滿意足,到後來,每天來點了菜,就坐著,菜或許可以不吃,但小巧。卻不可以不看,再後來,甚至試圖欺負小巧。


    他本以為。三言兩語就嚇住了小巧,沒想到半路卻跑出個芙蓉來。胡老爺自然不認識什麽芙蓉,隻是見這女子英姿颯爽,氣度不凡,又一副不怕硬的模樣,他便呸了一口道:“你又是哪裏跑出來的程咬金,再惹爺,爺派兵鏟平你們這裏。”


    芙蓉指著胡老爺身後的幾個家丁道:“就他們幾個麽?歪瓜裂棗。不值一提。”


    胡老爺臉一紅:“爺可是認識這全京城的兵。”


    “我還認識皇上呢。”芙蓉雙手掐腰。


    胡老爺認識不認識這全京城的兵芙蓉不知道,但芙蓉卻貨真價實的認識皇上。


    顯然胡老爺並不相信,聽芙蓉此言,他仰天長笑:“你認識皇上。我還認識太上皇呢。”


    胡老爺一揮手,家丁便湧進了小酒館。


    芙蓉雖威風凜凜,卻也不堪一擊。很快就被家丁給衝到一邊:“我們要報官。”


    “爺就是官。”胡老爺更威風。


    這一次,胡老爺直接把小酒館裏的人都趕了出去,和上次一樣。讓楊波去後廚裏炒菜,然後讓小巧給他端菜。


    眾人不動,家丁便要砸店裏的東西。


    楊波不想把事情鬧大,隻得去後廚裏忙活。


    胡老爺的眼神猶如手電筒,盯著小巧來回不放鬆。小巧縮在芙蓉身後,芙蓉昂首挺胸的盯著胡老爺,胡老爺一看到芙蓉,什麽興趣也沒有了:“你站遠點,爺不是要看你,你別擋著。”


    “這位胡老爺愛看什麽我管不著,可我就愛站這兒。”芙蓉雙手掐腰。


    “上一次你用黃瓜砸爺,爺還沒跟你算帳,你等著。”胡老爺憤憤不平。


    眼瞧著後廚的菜做好了。楊波怕小巧有危險,本想親自端菜上去,胡老爺的隨從田三卻陰陽怪氣的道:“胡老爺想讓女的上菜,你是男的,靠邊站。”


    楊波隻好垂首立著。


    想讓女的上菜,那還不好辦,芙蓉首當其衝,端起菜就出了後廚,她倒不信,胡老爺敢欺負她,她可不像小巧一樣,任由他擺布,可田三卻攔住了芙蓉:“沒讓你端菜,瞧把你積極的,讓小巧端。”


    小巧伸手欲接盤子。


    葫蘆夾著腿進來,雙腿之間像塞了個電燈炮似的,一走一頓,極為小心。


    他順著牆根來到後廚裏,指著外間的胡老爺道:“大姐,我看到那個胡老爺又來了。”


    “都看見了,還用你說。”芙蓉歎了口氣。


    小巧把手裏的菜放到桌上,胡老爺趁機摸了她手一下,嚇的小巧尖叫著跳開。


    楊波實在忍不下去了,拿著勺子道:“我去……..”


    芙蓉拉住他:“你這一勺子下去,胡老爺的腦袋就開了花,到時候,他就訛上你了。”


    楊波無奈:“隻有報官了。”


    “如今我們還不知道這位胡老爺的來曆,況且,自古官官相護,咱們說他欺負小巧,他自然是不認的,到時候,反倒說咱們是誣告……去了衙門,咱們也不一定能報仇。”芙蓉語重心長。


    楊波隻得把勺子放回鍋邊:“這可如何是好……..他也太無法無天了…….”


    小巧哭了起來。


    胡老爺卻跟沒事的人一樣,大吃大嚼,又挑釁似的看著芙蓉。


    芙蓉心裏的火實在壓不下去,可若是在酒館裏打起來,自己占不上便宜不說,小酒館也會遭殃,到時候楊老爺子又要哭爹叫娘的埋怨。


    如今,也隻有智取。


    如何智取呢?


    芙蓉隻怪自己讀書太少,書上不還有三十六計的嗎?為什麽每次輪到自己出主意,都像便秘一樣困難。一條計策也想不起來。


    葫蘆捏著鍋裏的油炸小魚吃起來,吃的滿嘴是油,又在衣裳上揩揩。芙蓉嫌棄的盯著他:“什麽時候了,葫蘆,你還吃。”


    “不是剛晌午嗎?”葫蘆看看天色,吸吸鼻子。


    好吧,對牛彈琴。


    芙蓉歎了口氣:“有什麽辦法能把他們趕走,咱們還不費一兵一卒?”


    若是蘇暢在就好了,至少可以打的他們落花流水,滿地找牙,可蘇暢遠在十萬八千裏以外,便是快馬加鞭,怕也趕不及來救急。


    “楊波…….咱們得想想法子…….”


    葫蘆拍著胸脯道:“我有一個法子…….”


    “你上一邊玩去。”芙蓉根本沒指望葫蘆能想出什麽有用的法子來。


    “不如,我們來個下藥,家裏的耗子,不都是這樣毒死的嗎?”


    眾人大驚失色,這法子果然歹毒。


    楊波連忙擺手:“不行不行,若把他們毒死了,咱們也活不成,我豈不是連累了大夥。”


    葫蘆附耳給芙蓉說了幾句話,芙蓉默默聽著,嘴角有淺淺的笑。


    她讓楊波另做了一盆湯,然後接過葫蘆遞過來的東西,輕輕的抖進勺子裏一些,親自端了湯去胡老爺麵前,見他吃的滿嘴流油,便盛了一碗湯給他。


    胡老爺高興不已:“這才識相嘛,別不識好歹,跟爺對著幹,沒你們什麽好處,小巧,來陪酒。”


    胡老爺明目張膽。


    小巧哭哭啼啼的。


    芙蓉攔在她前頭。


    胡老爺便讓田三來拉人,田三還沒拉小巧,就聽到胡老爺在那“哎呦哎呦”捂著肚子叫了起來。他滿頭的汗。樣子十分痛苦。


    田三哪裏還顧得上小巧,隻是去照看胡老爺:“老爺怎麽了?老爺哪裏不舒服?”


    “我肚子疼……疼……”


    田三急了:“你們給老爺下毒?”


    芙蓉笑笑:“桌上的飯菜,你不是也吃了些,若是下毒,怎麽你沒有事?”


    此話有理。


    “我肚子疼。”


    “你家老爺快生了。”葫蘆嚷嚷著:“快去叫穩婆。”


    田三也無計可施。隻得讓家丁背上胡老爺便往外奔,據說,那日奔出沒多遠,胡老爺便拉在了袍子上,一連好幾天,都躺在床上沒出門。


    大功告成。


    楊老爺子揉著快斷了的腰杆敲著煙鍋子:“芙蓉,你給那胡老爺下的什麽藥?為什麽他喝了那湯就肚子疼,田三就沒事?”


    芙蓉何其聰明。


    若是田三與胡老爺都肚子疼,那他們肯定會賴小酒館的飯菜,芙蓉把葫蘆給的巴豆粉灑了一些在胡老爺的碗底,趁著胡老爺不備,給他盛湯,可田三所喝的湯,並沒有加巴豆粉。如此,隻有胡老爺一個人不舒服而已。


    這事,暫時風平浪靜。


    白府。


    夏日炎炎,知了叫的人犯困。


    白晝時間長,熱的人頭暈眼花。


    葫蘆誇耀著他自己的本事:“大姐,怎麽樣,還是我那巴豆粉頂用吧?”


    “你怎麽會有巴豆粉?”芙蓉質問他。


    “宮裏的阿哥們若是不想上課,又怕皇上責罰,就會給師傅下些巴豆粉,師傅一拉起肚子,就會給皇上告假,這樣,大夥都不用上課了。”葫蘆一臉得意:“這是次歡阿哥給我的,我放在身上,一直沒舍得用,聽說,是次歡阿哥問宮裏的太醫要的。”


    原來如此。


    芙蓉伸出手來:“全拿來。”


    “大姐,你要做什麽?”


    “放心好了,我不會把巴豆粉下你碗裏的,隻是這東西,你放在身上,未免又調皮,還是我收著吧。”芙蓉盯著葫蘆。


    葫蘆雖一萬個不願意,可也隻得把僅剩的一點交出來。


    芙蓉隻是怕他惹事罷了。


    巴豆粉的事過去了一陣子。


    倒沒有見胡老爺再去小酒館裏折騰。一切均風平浪靜。


    小巧按時去小酒館裏幫忙,因為沒有胡老爺騷擾,她的氣色也好了不少,手腕處的傷也漸漸的好了。


    坐下來說話的時候,大夥就在說,這個胡老爺,是真的放過了小酒館麽?真的改邪歸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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