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踢你,是他們踢你的。”芙蓉指指剛進去的兩個中年人道。


    “別人踢我,你怎麽不給我報仇?”


    “我?還是算了吧,我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你還是忍忍吧。”芙蓉目不轉睛的盯著酒館的動靜,哪管葫蘆在身邊“哼哧哎呦”的起勁兒。


    這個大姐也太不仗義了。


    葫蘆探頭看看,果然有一胖一瘦兩個人,看穿著打扮,也不像京城人士。


    胖些的中年人有三四十歲,大腹便便,剛坐下來,他的肚子就頂到了桌子,桌子一晃,桌上的杯碟便倒了下來。中年人穿綢緞袍子,紗織寬袖罩衣,頭上是雙翅黑紗小帽,腰裏的玉佩如拳頭一般。


    這倒是稀奇了,皇上的玉佩,蘇暢的玉佩,葫蘆都見過的,也不過半個手心大,這個中年人的玉佩竟然跟拳頭一樣,葫蘆似乎忘了身上的疼痛,隻是感慨:“真有錢啊,這得夠買多少風箏啊。”


    芙蓉捅捅他,不讓他亂說話,看這個中年人的穿戴,倒像是個有錢的,若說他是個官僚,又不像,京城的官僚胖了瘦了,都提心吊膽,生怕太不同凡響,皇上看了不悅,可這中年人的肚子,簡直像懷胎十月。若說他不是官僚,是個員外之類,可頭上的紗帽,又像是官僚的樣子,這倒是稀奇。


    雖摸不清這中年人的身份,可瞧著他那大的出奇的玉佩,芙蓉也能猜到,這是一個膚淺的人,所謂財不外露,免得招惹凶險,他連這麽簡單的道理也不明白麽?腰間掛的玉佩,若換成手榴彈。這京城上萬人口,都不夠他炸的。


    中年男人身後,站的是那個瘦些的中年人。瞧著像是個文化人,穿著青布衫子。戴著灰色卷簾布帽,看似斯文,可一雙眼睛,卻賊溜溜的在小酒館裏四下打量。


    葫蘆順著芙蓉的目光看了一會兒,他的肚子一直在唱空城記,他實在忍不住了:“大姐,你老盯著他們瞧。是想給我報仇了?”


    芙蓉搖搖頭:“咱們是來看小巧的。”


    “既然是來看小巧的,為何盯著那一胖一瘦兩個人看?他們有什麽好看的。我都快餓暈了,這時候誰要是給我端上來一盤醬鴨,醬雞的。那才是最好看的。”葫蘆“吧嗒”著嘴,咽了一口唾沫。


    芙蓉也詫異,中年人雖胖了些,肚子大了些,可行走江湖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奇葩沒見過,自己為何總盯著他看呢?


    她一愣神,轉而去看小巧。


    楊老爺子伏在櫃上睡覺,小巧也不知去了哪裏。這會兒突然不見了。


    “喂,我們胡老爺餓了。快把好酒好菜的端上來。”中年人身後站的瘦子喊了起來。


    原來,那個肥胖的中年人,姓胡,叫什麽胡老爺。


    胡老爺小眼一眯,嘿嘿一笑,瘦子忙伏下身去靜聽著,胡老爺道:“田三,你告訴她們,照著昨天的菜上來就行了。”


    田三便喊起來:“醬鴨一隻,冷切牛肉一盤,枸杞母雞湯一份兒,涼拌黑豆芽,涼拌嫩豆腐,燴三鮮,還有一壺女兒紅。”


    田三剛喊完,葫蘆便咽了口唾沫,太餓,聽著這些菜名,都讓人痛不欲生。


    芙蓉還不願意走,葫蘆拉她:“大姐,你看,小巧姐在酒館裏不是挺好,咱們別跟賊一樣守這兒了,回去吧。”


    芙蓉仍然不願意走。


    很快,楊老爺子回過神來,四處找不見小巧,便親自把飯菜端上來,涼拌黑豆芽剛上桌,田三便挑剔的問:“你這老頭是誰?”


    “我是…….小二。“


    “管你小二小三小四,這裏沒你的事,讓你們店裏的小巧姑娘給我們胡老爺上菜。“田三四處找尋小巧。可始終沒有發現。


    胡老爺趾高氣昂的坐著,他本以為,小巧會速速的跑出來,隻是等了好一會兒,還沒有小巧的影子,他便有些怒氣,讓田三給他抱來一壇酒,“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小巧,小巧,你跑哪裏去了,還不快出來端菜。“楊老爺子如旱鴨子一般,踮腳跑進後廚裏尋找,小酒館就那麽巴掌大的地兒,前廳裏沒有,自然是在後廚了。


    楊波掌勺,火苗熊熊,小巧縮在水缸的黑影裏。


    楊老爺子便嗬斥道:“小巧,不是大叔說你,這麽要緊的客人來了,你該端菜不端菜,你縮這裏做什麽?”


    小巧不吭,隻流淚。


    楊波放下勺子,並自給胡老爺端菜,楊老爺子怕生事端,踮腳跟在楊波身後小聲道:“你這掌櫃,如今還得端菜。不過,你別惹他們,我瞧著那胖子喝了不少酒,別生事端。把客人都嚇跑了。”


    “爹,小巧好像有些不舒服,誰上菜還不是一樣,沒那麽些講究,我不惹他們也就是了。”楊波把飯菜端到桌前,胡老爺的臉已經喝紅了,他並不跟楊波搭話,站起身,搖搖晃晃的找小巧,沒看到小巧的蹤影,便把酒壇子扔地上:“再不出來,爺不高興…….了。”


    摔酒壇子的聲音太過響亮,門口的葫蘆嚇的蹲坐在地上。


    酒水流了一地,膽小的食客已嚇跑了,剩下幾個食客挨窗坐著,默默的盯著所謂的胡老爺,像是看一場好戲。


    芙蓉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預感,難怪這胡老爺一來,自已的一雙眼睛就盯著他轉,原來,他果然跟小巧有瓜葛,芙蓉倒要看看,這個胡老爺能囂張成什麽樣子。


    酒館裏的酒氣衝天。


    楊波陪笑對胡老爺道:“這位老爺,來小店怕是吃飯的,如果我們招待不周,還請多多見諒,剛才那壇酒,算是我請,我是小店的掌櫃…….”


    胡老爺分明不領情:“我管你是哪棵蔥,我要找小巧,快些的,把她叫出來,一切安好,不然…….誰也安好不了。”


    楊老爺子急的抓耳撓腮。


    小巧呆若木雞般從後廚裏出來,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看的出來,她有些害怕這個所謂的胡老爺。甚至,走上兩三步,她都要頓一頓,就像前頭等待她的,是火坑,根本不是上菜那麽簡單。


    楊老爺子小聲催促著:“不就上個菜嗎,小巧,又不是上斷頭台,你趕緊的。”


    小巧挪步到胡老爺身邊。


    胡老爺轉怒為喜,指著楊波與楊老爺子道:“有她給我上菜,也就是了,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


    楊波看了小巧一眼,見小巧點了點頭,他才往後廚去了,開門迎客,總會遇上些不知好歹的人,楊波早已習慣了。


    楊老爺子也退的遠遠的。


    小巧把飯菜端到桌上,胡老爺拿起筷子嚐了幾口,直誇好,轉頭看到楊老爺子一直在盯著他,便瞪著楊老爺子道:“老頭,爺這麽好看?你盯著爺眼睛都不眨一下?”


    楊老爺子飛速的跑回後廚去避難。平日裏他雄赳赳氣昂昂的,可一看到胡老爺這架勢,分分鍾他就被嚇住了。


    胡老爺讓小巧給他斟酒,給他布菜,小巧都溫順的像小綿羊似的,一一照做。


    胡老爺的隨從田三笑著道:“小巧,胡老爺這是賞識你,一般人想伺候胡老爺還沒有機會,你怎麽倒不識相,若再躲著不出來伺候,胡老爺一生氣,把這小酒館給鏟平了,也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可懂得?”


    小巧身子顫抖:“我懂…….得…….”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胡老爺伸手,想去拉小巧的手,小巧避開,胡老爺一把把她抓了過來,像是抓一隻小雞一般。


    “胡老爺,不…….”小巧還沒喊出口,田三又嘰歪起來:“小巧,你忘了我們胡老爺的身份了?小酒館還想不想開下去?聽話,便有好處,不然…….”


    “我最不喜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胡老爺突然陰了臉,拉過小巧的手腕捏了起來:“你又想喊不要?再唧唧歪歪的試一試?喊一次,我就捏你一次。”


    小巧心裏委屈,大滴的淚落下來。


    她想喊,可怕得罪這個胡老爺。又怕惹怒了這個胡老爺,楊波的小酒館不保,所以極力忍著,她從小就是丫鬟,忍習慣了。


    芙蓉這才知道,小巧手腕上的傷是哪裏來的,原來都是這個胡老爺給捏的。


    他試圖占小巧便宜,奈何小巧總是不從,於是他便如此折磨起她來。


    小巧一直默默的承受,並不敢告訴白家人,怕也是這胡老爺威脅所致。


    她太懦弱了。


    芙蓉血脈噴張,直接衝了進去,一把扯過小巧,然後對緊跟而來的葫蘆道:“拿家夥!”


    葫蘆分外機靈,倏地從懷裏掏出那根黃瓜對準芙蓉的嘴巴:“大姐,吃吧,吃飽好辦事。”


    “我不是吃黃瓜。”芙蓉握住那根黃瓜,不由分說先給了田三幾下,打的田三抱頭竄起來:“哎呦,哪裏來的瘋婆子……瘋婆子…….”他本是書生,平時也就跟著胡老爺狐假虎威,動不得武,也經不起打,一根黃瓜的功夫,田三已鼻青臉腫,蹲在地上嗷嗷哭起來。


    胡老爺往後一退,指著芙蓉的鼻尖還沒說話,芙蓉已指揮葫蘆去後廚裏另拿了一根黃瓜來,對準胡老爺的鼻尖“劈裏啪啦”幾下,胡老爺鼻血直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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