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宮,茶茶才發覺,她想的過於簡單了。


    她沒有腰牌,在宮門口請求朝陽門侍衛傳話。


    皇上聽說是茶茶,避而不見。


    而後,茶茶交待守門侍衛,一定要告訴皇上,茶茶找她,並不是為茶茶的事,是因為芙蓉暈倒了,怕是病的不輕。


    果然,皇上很快便準了茶茶進宮。


    聽完茶茶的講訴,皇上本來已準備叫太醫,不巧太後卻來了。


    茶茶說的事,太後已然知曉:“並不是哀家不通情理,實則是,宮裏有宮裏的規矩,宮外有宮外的規矩,芙蓉的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若此時皇上讓太醫去,如何給天下百姓交待?眾人均會議論紛紛,說皇上跟白家大小姐有瓜葛,甚至白大小姐腹中胎兒,都會跟皇上……皇上一定要三思。”


    “可是太後,芙蓉如今暈倒,不知是輕是重……”


    太後歎了口氣:“京城裏那些百姓,自然都有各自的活法,皇上不如靜觀其變,又或者說不準,此時芙蓉,已經轉醒了呢?做決定之前,皇上得先想一下,天下蒼生的悠悠之口。”


    皇上呆住。


    太後轉身離去。


    茶茶也呆住了,她沒想到,太後竟然不準皇上派太醫出宮。


    七公公知道皇上的難處,隻得叫茶茶出宮:“二小姐,你也不要怪皇上,如今的形勢,皇上……唉…….”


    茶茶懵懵懂懂的出宮,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一路進宮,本想為芙蓉討個平安,可是沒想到,不過是白跑一趟。


    如今皇上不能派太醫,京城裏的大夫又那般模樣,這可如何是好?


    茶茶心裏七上八下,一路走回去,腳下無力,如踩著棉花。她蹲在路邊,嚶嚶流淚。


    不知哭了多久,有幾個人停在她麵前。


    抬頭一看,卻是皇上。


    茶茶自然欣喜,那些憂愁一掃而光:“皇上,皇上…….你怎麽出宮了,太後準皇上出宮了?”


    七公公搖搖頭:“太後不準皇上出宮,也有太後的道理,太後隻不過是替皇上考慮罷了,可皇上一直擔心芙蓉姑娘。這不。還是偷偷溜了出來。帶了宮裏的太醫,二小姐,前麵領路吧。別哭了。”


    茶茶揩揩臉上的淚,領著皇上等人去王爺府。


    一路上茶茶都在念叨:“不知我大姐的病是否嚴重?突然暈倒了又會是怎麽病呢?為什麽別的大夫都不肯瞧?不知大姐的身子是否能撐的住…….”


    太醫緊緊的跟在皇上身後:“若說暈倒。原因倒有很多種,如今隻有見到芙蓉姑娘,親自把了脈,才能下定論。”


    皇上擔心的卻不是這個,他好不容易才能背著太後逃出宮來,如今心裏翻來覆去想的是,蘇暢那小子,果然忍不住了,青天白日的。竟敢抱著白芙蓉?以前還曾多次審問他,白芙蓉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可那家夥嘴硬的跟磚頭一樣,如今芙蓉暈倒了。他才算露出狐狸尾巴,自然是心疼芙蓉腹中的胎兒吧?


    皇上嘴角有一抹冷笑:“蘇暢,你等著。”


    七公公不知皇上為何會吐出這句話來,隻當是皇上擔心芙蓉,關心則亂,如今腦子不清醒了,於是便好心提醒:“皇上,這回暈倒的是芙蓉姑娘,不是蘇暢蘇侍衛。”


    “這還用公公你提醒,朕還沒昏聵呢。”皇上恨恨的吐了一口氣:“芙蓉的事是芙蓉的事,蘇暢的事是蘇暢的事,朕還分的清楚。”


    王爺府。


    葫蘆與小巧前來打探消息。


    看門人卻不讓進。


    小巧雖急,卻無計可施。


    葫蘆先是硬闖,被攔了下來。


    然後便躺在門口準備驢打滾,可看門人卻瞧也不瞧,他隻得做罷。


    後來想想,硬闖不行,他隻好軟攻,便朝著來的方向喊了一聲:“呀,那怎麽有兩隻火紅的老母雞,你們快看,火紅的老母雞真紅啊。”


    看門人卻雷打不動,還是瞧也不瞧。


    葫蘆便無計可施了:“你們就放我們進去吧,我們隻是去看看我大姐,那真是我大姐,她暈倒了。”


    “王爺說了,閑雜人等,不準進去打擾大夫看診。”看門人冷冷的。


    葫蘆撇嘴:“我們不是閑雜人等。”


    看門人瞪他:“是人就不準進。”


    “我們不是…….”葫蘆臉漲紅,卻還是把“人”字給咽了下去,難道說自己不是人?


    正一籌莫展,遠遠瞧著二姐領著皇上來了,他興奮的指給小巧看,小巧也欣喜起來,皇上來了,芙蓉姐一定有救了吧。


    皇上的袍子帶起一陣風。王府看門人趕緊跪迎。


    皇上與七公公等人一並進去,腳步極快,讓人目不暇接。


    葫蘆得意起來:“就知道欺負我們,皇上來了,你們不是要跪著?”他小聲對小巧說:“你看,皇上多英俊,我都看傻了。”


    他帶著小巧欲進王府,又被看門人攔下。


    “剛才進去的是我們二姐。”葫蘆辯解。


    看門人冷臉,不吭聲,也不放行。


    “剛才進去的是皇上。”葫蘆懊惱。


    “我們不瞎,知道那位是皇上,你們快走吧。”看門人進府,直接關上了大門,葫蘆與小巧隻有吃閉門羹的份兒。


    王爺府裏的大夫已在寫方子了。


    王爺問及芙蓉的病情,大夫便說:“如今脈象不明,我做了一輩子的大夫,給把了不少喜脈,可這脈象,有些不穩,倒是出乎意料,如今也不敢亂開方子,隻是加些滋補的藥材罷了。”


    芙蓉靠在床頭喝粥。


    蘇暢抱她來王府,大夫剛給她把過脈,還沒有用藥,她就舒醒了,肚子一直咕咕嚕嚕,王爺隻當她是餓了,讓廚娘煮了粥給她。


    芙蓉喝了粥,稍微躺低些,蘇暢在床前伺候:“要不要去一個枕頭?這麽枕著脖子可酸?”


    “我沒事,也不知道怎麽就頭暈眼花,現在好多了,蘇公子,謝謝你了,不過還要麻煩你。”


    “你說。”


    “我出事以後,春娘肯定擔心死了,不如,你幫我去傳個信兒,告訴春娘,我一切安好,休息一會兒,我就回家了。”芙蓉央求著蘇暢。


    “可是我怕你身邊沒有伺候的人,這行嗎?萬一你有什麽需要呢?或者,萬一身子又不舒服呢?”蘇暢不願意走。


    皇上推門進來,臉色已是不好看:“倒是相談甚歡哪。在聊什麽,帶上朕,不嫌多吧?”


    沒想到,皇上竟然來了。


    蘇暢忙行禮。


    芙蓉掙紮著起身,卻被皇上攔住了:“白芙蓉,朕來王府,又不是看你行禮的,你且躺著吧。”


    “皇上為何到此?”芙蓉問了一句,卻又覺得多餘,皇上想去哪就去哪,豈是自己能過問的?


    皇上故意四下張望,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朕在宮裏悶的慌,所以四處走走看看,這不,就到王府來了,沒想到你也在這。你身子好些了,不暈了?”


    “皇上怎麽知道我暈了?”芙蓉疑惑。


    皇上語塞;“朕…….猜的。”


    太醫提著藥箱進來要給芙蓉把脈:“皇上讓下官來給芙蓉姑娘看診。”


    原來如此。芙蓉心裏豁然開朗:“謝皇上。”


    皇上臉上有些掛不住:“反正你已經好了,也用不著朕的太醫了。”


    芙蓉伸出胳膊來,太醫輕輕的把脈,本來沉靜的臉,卻突然暗淡下來,太醫的眉頭皺到一處,看著十分為難。


    皇上問道:“白芙蓉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太醫,你犯的著擺出這種表情?”


    太醫拱身道:“皇上,芙蓉姑娘這雖然不是不治之症,可也…….差不多了。”


    皇上嘴裏的茶“噗”的噴了太醫一臉:“不治之症,可不是鬧著玩的,什麽叫差不多了?”他見芙蓉臉色不好,一副虛弱的模樣,便叫太醫出來說話,以示回避。順帶的,他又叫上了蘇暢。


    直到走出房間,到一處廊下,皇上才站住了,臉上也沒有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太醫,你給芙蓉把了脈,是個什麽情況,仔細說說。”


    “皇上,芙蓉姑娘這脈象,極為複雜。”


    “怎麽複雜了?是摸不著脈,還是脈跳的太厲害。不是,你們太醫院的太醫,如今連把脈也不會了嗎?是不是朕身子強壯,常年不生病,所以慣的你們連把脈這回事都給忘了?”


    太醫連忙跪倒:“下官不敢,若說芙蓉姑娘的脈象,起起伏伏,就像敲鼓,有輕有重,有沉有浮,一時不好拿捏,像是喜脈,又不像喜脈……..”


    皇上急了:“那到底是不是喜脈?”


    “下官瞧芙蓉姑娘的模樣,倒像是喜脈,芙蓉姑娘大肚便便,喜脈倒也無疑……..”


    皇上不禁感慨:“喜脈這事,還用你說,朕自己長著眼睛都會看。唉,朕當初就應該學學醫術,至少自己會把脈,也省些功夫,聽你們這些太醫說話,真是如隔靴搔癢。”


    七公公小聲提醒:“不知芙蓉姑娘暈倒是什麽病?可有妨礙?”


    “芙蓉姑娘暈倒是因為身子虛弱,養分不濟。需要大補。”太醫擦擦額頭的汗。


    皇上揮手讓太醫先下去,一麵又遣散了七公公等人,隻是跟蘇暢小聲說話:“這喜脈,蘇公子也瞧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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