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試圖去扶蘇暢,可蘇暢根本無法行走,所以,試了幾下,根本無用,蘇暢隻得依然趴在那。


    “小巧,你去看看我爹要不要緊。”蘇暢交待道。


    小巧收好銀子,出門一瞧,蘇老爺一隻手在流血。鮮血順著蘇老爺的手腕一下一下的滴個不停,這一路走來,鮮血四濺,雪地上猶如盛開了點點的梅花。


    蘇老爺臉色蒼白,雖極力忍著痛裝作無事的樣子,可小巧還是看到他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如今滴水成冰,蘇老爺竟然疼的冒汗,想來傷的不輕。


    “蘇公子…….蘇老爺他…….”小巧有些害怕。說話也開始吞吞吐吐。


    “我爹是摔著了腿,還是摔到了腳?”


    小巧搖搖頭:“蘇老爺手上在流血,怕不是摔的……”


    說話間,蘇老爺已推開了蘇暢的房門。


    “爹,你怎麽了,怎麽受的傷?”蘇暢拱身問道。


    蘇老爺卻望著小巧道:“你是喻府的丫鬟,快逃命去吧,別回喻府裏了。”


    小巧覺得莫名其妙,自見了那大隊的人馬,小巧一直在心慌,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似的,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如今聽蘇老爺這樣說,她心裏還是咯噔一下,卻不甚明了:“蘇老爺…….為何奴婢要去逃命,奴婢又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蘇老爺歎口氣道:“我與喻老爺,王爺三人正在喻府裏說話,便有一隊人馬進了喻府。將喻府一並人等,都看押了起來,且喻府裏裏外外,被圍的跟木桶一樣。真是插翅難飛的,聽騎馬的人吆喝,好像是說,喻府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所以,我便借機出來,給你們捎個信兒,走到門口,與精兵有些糾纏。這不,被他們的長矛挑到了胳膊。”


    蘇暢已是氣極:“哪個不要命的兵卒,竟然敢動爹你,待我去把他腦袋取下來。”


    “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話,莫說你如今躺床上無法動彈,就是你有十八般武藝,如今知府大人親自來喻府查事,手下的精兵無數,怕你也占不上什麽便宜。”蘇懷山歎了口氣:“真是罪過。喻府裏到底犯下什麽事了?”


    蘇府的下人已叫了大夫來,大夫給蘇懷山包紮了傷口,又開了些草藥,才提著藥箱去了。


    “爹,白芙蓉…….白芙蓉算不算是喻府的人?”蘇暢突然想到了這一點。


    蘇懷山靜靜一想,是了,白芙蓉雖姓白,可卻是喻老爺親生,此次知府大人大張旗鼓。怕是凶多吉少。喻府的普通下人,如今都被看守起來。何況是喻老爺親生的女兒呢?


    想到此,蘇懷山忙叫住嚇的直打哆嗦的小巧:“此次非同小可,你快些去一趟白家。告訴芙蓉姑娘也一並逃走,能逃多遠便走多遠……千萬不要落入知府手裏,以前老夫在京城裏做官的時候就聽說過,方知府這個人,是個笑麵虎,花花腸子,可是多的很呢。”


    直到如今,小巧才算明白,原來自己遇到的那幫精兵,是知府大人領著來的,想來轎子裏坐的那位,便是知府大人了。


    見蘇懷山蘇老爺說的如此嚴重,小巧又驚又怕,撩起裙角就欲往白家跑。


    蘇懷山不忘交待她:“一定快一些,這些天你們都不要露麵了,千萬別被捉住。”


    “爹――白芙蓉她又沒犯什麽事,即使被捉住,誰敢把她怎麽樣?我蘇暢的長刀可不是白擦的。”蘇暢翻身握著他的長刀,這些天他躺在床上無事可做,時不時的,便把刀拿出來擦一擦。


    蘇懷山歎口氣:“你如今躺床上跟癱瘓了差不多,所謂英雄氣短,說這些置氣的話有什麽用?如今活命要緊,誰也不知道,這方知府來喻府,到底是何事,曆代沒有過錯而冤死的人不少。”蘇懷山揮揮手:“小巧,你快些回去報信,我總覺得,這事蹊蹺,定然不會簡單,不然,精兵也不至於敢動我。雖我現在閑在家裏,以前也是京城官員,沒理由這樣對我。”


    小巧離開蘇府,卯足了勁兒的往白家跑。


    雪紛紛揚揚,一刻不停,小巧身上臉上甚至頭發上,都落了厚厚一層雪。


    懷海城的人越來越稀少,漸漸的,好像偌大的懷海城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一樣,孤單而無助。


    她一麵跑,一麵回憶著蘇懷山蘇老爺的話。


    如今蘇老爺這樣體麵的人,在喻府裏都能受傷,又何況自己一個丫鬟,更何況,芙蓉還是喻老爺的親生女兒?


    她越想越怕,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倒了好幾次,一隻繡鞋也被摔的遠遠的,為了趕時間,她甚至不及去撿,光著一隻腳就往白家奔。


    終於到了白家,她又冷又驚又累,一下子暈倒在大門口。


    當小巧斷斷續續的將這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芙蓉,芙蓉不禁蹙眉。


    仔細想一想,喻府裏能出什麽事,會驚動所謂的方知府呢?


    春娘卻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芙蓉,你得聽蘇老爺的話,跟小巧二人,快些躲一躲,萬一被他們捉去砍頭怎麽辦?若再跟上一次一樣被投入天牢,娘可怎麽活呢?”


    春娘說著,流下淚來,自上次天牢事件以後,春娘的膽子都變小了。


    “芙蓉姑娘――”白家大門口又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不多時,進來一個渾身是雪,臉凍的通紅的下人,下人拱手道:“芙蓉姑娘,小巧姑娘,我家少爺說,讓小的帶你們去躲躲。”


    “你家少爺?”


    “小的是蘇府上的,少爺說了,如今天寒地凍的,還是有輛馬車送你們好一些。二位姑娘快進馬車裏吧,咱們這就走。”


    芙蓉卻搖搖頭。


    春娘拉著她的手道:“好孩子,快出去躲躲吧,蘇老爺說的沒有錯,如今不清楚方知府的來路,萬一他殺人不眨眼呢?”


    芙蓉默默的道:“春娘,雖天地寬廣,可若是官府真心捉拿,會有捉拿不到的人嗎?即使這會兒我跟小巧能跑的了,難道,我們要在外頭躲一輩子嗎?這我萬萬做不到。”


    葫蘆抱著小狗湊了上來:“大姐,我要不要去馬車裏躲躲…….”


    芙蓉撫摸著他的頭道:“這不幹你的事,你不用躲。”一麵又對春娘說道:“躲的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咱們沒有做虧心事,為什麽要躲,再說,雖方知府去了喻府,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咱們還不知,如此慌慌張張的躲走,又是何必?”


    “那你想怎樣?”春娘握緊了她的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芙蓉十分淡然的告訴蘇府下人:“多謝你家公子美意了,你且回去吧,我們不躲。”


    下人拱手去了。


    楊波拉芙蓉到一旁:“這次的事,還不知道怎麽發展,你果然不用躲?”


    芙蓉點點頭:“如果真是事態嚴重,躲也躲不過,如果事態不嚴重,又何必去躲,不如靜觀其變。”


    楊波點頭稱是。


    小巧本來心裏緊張,一雙手不停的顫抖,見芙蓉這麽淡定,細想想,確實也是這樣的道理,心裏便也安穩些,沒那麽害怕了。


    倒是楊老爺子跑了進來.


    獸醫給楊家的羊看了病,他去送人,沿途聽說了喻府被包圍的事,且還有人在議論著,凡是跟喻府有瓜葛的人,都得重辦,他嚇的一哆嗦,差點摔進路邊的水溝裏。


    回到楊家以後,他反複的思量,急的煙鍋子都沒抽便來拉楊波:“快回家歇著去,大雪的,怎麽又串門。”


    楊波不肯回去。


    楊老爺子便踢了他一腳:“在這磨蹭什麽?還等人家管飯?”


    芙蓉自然知道楊老爺子的心思,此時他肯定巴不得跟白家撇清關係。於是便勸楊波:“跟你爹回去吧,春娘如今服了藥,好些了,小巧也醒了,今兒多謝你了。”


    芙蓉並沒有點破。


    楊波怕楊老爺子在芙蓉家撒潑,也隻得跟著回去。


    一關上大門,楊老爺子便撫著胸口長出一口氣:“這些日子,你可不能再去白家了。”


    “為什麽?”


    “你沒有聽說嗎?知府方大人都到懷海城來了,咱們懷海城,除了王爺以外,啥時候來過這麽大的官?且聽說,還帶著兵,怕是沒什麽好事,現在懷海城的人,人人躲著喻府的人,跟避瘟疫一樣,白芙蓉雖姓白,可到底她是喻家的孩子,你跟他那般親近,到時候連累的你丟命。”楊老爺子嘟囔著。


    楊波見他爹如此薄情寡義,又如此算計,便有些不高興:“爹不是準備讓芙蓉給你當兒媳婦的嗎?怎麽這會兒功夫,就改主意了?”


    楊老爺子直接把楊波給推進了屋裏:“一切等喻府的事過去了再說,若是喻府無事,芙蓉也不受牽連,爹自然願意芙蓉做你媳婦,若喻府…….這倒不好說了,若喻府出了事,芙蓉受了牽連,咱們自然要跟他們白家撇清關係,避禍這種事,爹還是知道的。”


    楊波有些憤憤然:“爹這樣做長輩,如何讓人尊重,芙蓉家正需要幫襯的時候,爹如此縮頭縮腦,就算以後喻府沒有大礙,爹如何有臉麵立於人前?”


    楊老爺子卻笑嘻嘻的道:“放心吧,你爹我,臉皮厚著呢。若白家不受牽連,我自然去他們家探望。”


    對於楊老爺子如此的品性,楊波早就領教了,隻是這一次,特別的失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芙蓉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朵肆千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朵肆千嬌並收藏芙蓉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