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喝雞湯啊,那行,躺著,娘去給你做。”春娘笑著將白菜粉絲湯端到灶房裏,預備著做雞湯的材料。


    “喔喔喔……喔喔喔”雞籠裏的雞拍著翅膀亂叫,幾隻蘆花雞像受了驚嚇,在院子裏飛奔。


    平時,這幾隻蘆花雞,在雞窩裏安安生生的下蛋,這會兒,咕咕的亂叫,院子裏升起一團灰塵。


    “葫蘆,你怎麽把雞放出來了?”春娘問道。


    “春娘,這幾隻蘆花雞,是下雞蛋用的。”葫蘆吸了吸鼻子:“不能殺它們吃肉。”


    這些蘆花雞,雖不是葫蘆喂大的,可他一向愛在清晨時分收雞蛋,如今,收雞蛋已成為葫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若此時把蘆花雞殺了,葫蘆心裏一定是空蕩蕩的。


    春娘抬頭看看,已是晌午了,這個時辰,集市上賣雞的攤販怕已收了攤位了,可芙蓉又一心想要喝雞湯,總不能讓芙蓉失望。


    春娘心裏正沒主意,便見楊老爺子提著幾個青蘋果進了院子:“怎麽讓雞滿院子跑,到時候拉了屎都不好收拾。”


    “他大叔來了。”春娘笑著迎了上去:“芙蓉想喝雞湯,這些天,淨讓孩子吃素的了,嘴裏沒味兒。”


    “想喝雞湯啊,這還不簡單。”楊老爺子說著,將幾個青蘋果塞給春娘,自己脫了一隻鞋子就往蘆花雞身上扔,這一下,蘆花雞受了驚,奔的更快了。楊老爺子像老鷹似的,追在蘆花雞屁股後麵就是不停,他大張著兩手,嘴裏又不停的喊著:“喔喔喔…….咕咕咕…….再跑,我拿網子罩了啊。”


    楊老爺子見幾隻雞圍著梧桐樹跑。便又脫下一隻鞋子來,這一扔不打緊,給一隻蘆花雞直接嚇癱在地上,另一隻蘆花雞嚇的直接拉了一地雞屎。


    楊老爺子興奮的捉了那隻癱倒在地的蘆花雞,順手拔了幾根雞毛:“春娘,捉雞這種事,我是最精通的。”


    “這…….”春娘抱著青蘋果有些猶豫。


    “這蘋果,別看它青色的。可咬起來又脆又甜,我在集市上買的,就這麽幾個,花了幾十文錢呢,楊波要吃,我都沒舍得。”楊老爺子“吧嗒”著嘴道:“送過來給芙蓉養身子,沒事的時候。啃一個青蘋果吃。”


    “那謝謝他大叔了。”春娘笑著收下。


    葫蘆卻一臉不高興,呆呆的坐在門檻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小狗老四梳毛。時不時的,又瞪楊老爺子一眼。


    “這孩子把我瞪一身雞皮疙瘩。”楊老爺了手提著蘆花雞道:“葫蘆又怎麽了,誰招惹了他?”


    春娘笑笑道:“倒也沒誰招惹他,隻是這蘆花雞,他本想留著下雞蛋用的,養的久了,舍不得。”


    楊老爺子一拍額頭,將蘆花雞塞進葫蘆懷裏:“給你了,不殺你們家的雞。留著下雞蛋吧。我想起來了,芙蓉想喝雞湯,自然是由我們家做,雞嘛,也用我們家的雞,我們家的雞還有幾隻呢,又不金貴。”


    這一次。楊老爺子難得的大氣。


    先前,誰若撿了一個他家母雞下的雞蛋,他都能脫了鞋子追著別人跑。更別說白白奉送一隻母雞了。


    春娘都覺得不可信:“他大叔,不好吧?不如,我去集上看看,能不能買一隻。”


    楊老爺子拍著胸脯保證:“我們家的雞,就給芙蓉預備著,啥時候想喝雞湯,吆喝一聲就行。”


    說時遲,那時快,楊老爺子轉身就走,隻留下一臉茫然的春娘。


    不多時,楊家院子裏便響起了楊老爺子高亢的聲音:“老婆子,把那根竹竿給我拿過來,我讓它們跑,我非得敲死一隻。”


    “咕咕咕…….”


    “喔喔喔…….”


    楊家院子裏簡直是雞飛狗跳。


    不多時,果然又有雞遭了殃,生生被楊老爺子的一雙大手給擒住了。


    平時,楊家殺雞吃肉,楊老爺子最愛關上大門,他自己縮在院子裏,跟做賊似的,急匆匆的拔雞毛,急匆匆的下了鍋,急匆匆的吃了,生怕被別人給惦記上。


    這一次,卻不然。


    楊老爺子燒了半鍋熱水,拿了個大木盆,放在楊家大門口,他殺了雞,慢吞吞的褪毛,慢吞吞的開腸破肚,時不時的,還衝著來往的人招手:“他大伯,坐這兒歇歇啊。”


    不一會兒,楊家門口便圍了一堆閑聊的人。


    “起生啊,這不年不節的,你殺這雞,是為了?”一個年長者笑問楊老爺子:“是給你家楊波補身子嗎?別說,從天牢裏出來,又受了傷,是應該補一補。”


    “這母雞可肥嫩的很,一會兒保準能煮出一大鍋雞湯來,他楊大叔,你什麽時候變的不摳門了。”另一個婆子打趣道。


    楊老爺子甩了甩手上沾的雞毛,給褪過毛的雞又過了一遍冷水,這才抹了把臉上的汗道:“誰說我變的不摳門了,我現在也很摳門,不過,得看對誰。”


    “對誰不叩門?“眾人好奇。


    楊老爺子輕輕一拉,就給雞開了膛,他利索的收拾了雞內髒,拿著一個即將成型的雞蛋歎道:“唉,這要不殺,明兒就又能下一個雞蛋了,不過殺了也不打緊,反正是自己人吃了,這雞啊,是給…….”楊老爺子說著,指了指白家:“是給芙蓉做雞湯用的,這可是我們家養大的雞。”


    “起生啊,你是說,芙蓉這孩子,跟你們是一家人?”年長者好奇。


    楊老爺子哈哈一笑:“芙蓉跟我們家楊波,是真真的青梅竹馬,這倆孩子,又互相有意,以後,芙蓉可就是我們楊家的兒媳婦了,所以吃我們家一隻雞,也是應該的,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那確實是應該的。”眾人附和。


    往常殺一隻雞,一小會兒功夫,楊老爺子就能收拾利索,可如今殺一隻雞,連殺雞帶閑聊,整整忙活的有一個時辰。


    王嬸子在灶房已升好了火,切好了蔥花與薑絲,見楊老爺子臉上的笑意一直下不去,便小聲道:“不過是一隻雞,給芙蓉吃也是應該,可怎麽就當著那麽些人的麵,說什麽青梅竹馬,什麽是咱們的兒媳婦,萬一芙蓉那孩子不願意呢,不是讓外人笑話?”


    “我送去的青蘋果,春娘都收下了,這事不是成了七八分了?”


    王嬸子直搖頭:“哪有送幾個青蘋果,親事就定下來的,也太寒酸了些。”


    雖知道楊老爺子是個摳門的人,可說是去白家談親事,不過給別人帶了幾個青蘋果,王嬸子還是覺得麵上無光,有些太拿不出手。


    “青蘋果雖寒酸了些,可這老母雞總不寒酸吧,等把雞湯燉好了,芙蓉還能不答應做咱們的兒媳婦?就看在這雞的份上,她也得答應。”楊老爺子胸有成竹,心裏這樣想著,身子便有力氣,往日做飯,都是王嬸子一人在灶房裏忙活,楊老爺子隻管翹著二郎腿等吃,這會兒他也親自下廚,又是剁雞肉,又是抱柴禾,忙的不亦樂乎。


    “娘,家裏殺了雞了?”楊波從一品樓回來,手裏拎著兩條活魚。


    一品樓那麽些日子沒開張,楊波身上剛好了些,便又去忙活了,早上去買菜的時候,見青魚賣相極好,他便多買了幾條,用草繩栓了,除了預備著一品樓的用度,還專門留了兩條大的,一條給自己家,一條給芙蓉家。


    “娘,怎麽做了雞湯?”楊波將一條魚放在盆子裏,拎著另一條要給芙蓉家送去。


    楊老爺子眼明手快,已是奪下了草繩並鯉魚,順勢將兩條鯉魚裝在一個盆子裏。


    “爹,你這是?”


    “這鯉魚鮮活著呢,味道一定不錯。”楊老爺子“吧嗒”著嘴:“去壇子裏摸一點酸菜,明兒咱吃酸菜燴魚。”


    “可咱們家有一條,另一條,我想給芙蓉家送去。”楊波嘟囔。


    楊老爺子隻管把他往外推:“都給他們家做了雞湯了,這不,多香,費了咱們家好大一隻母雞呢,這魚,就別給他們了。葫蘆太小,吃魚會卡住。”


    到底是楊老爺子小氣。


    葫蘆早已過了吃魚會卡住的年紀了。


    楊老爺子歡天喜地的端著雞湯往白家去,走到一半,又折了回來,叫上了王嬸子跟楊波:“這麽大的事,都得去。有個見證。”


    “爹,啥大事?”楊波不解。


    “我去芙蓉家,跟春娘說說,你跟芙蓉的事,這雞湯還是熱的,端著雞湯,才顯的心誠,好張口。”楊老爺子的小算盤敲打的很響。


    王嬸子本不想去:“你一個人送雞湯就罷了,哪能都去呢,耽誤芙蓉休息。親事就先別說了。”


    楊波更不願意了:“爹,送一碗雞湯,還要說親事?有你這樣的嗎?我不去。”


    至少,楊波是拉不下臉的。


    “你不去就不去,不去我也能把這事給辦成了。”楊老爺子臉上笑開了花,顫巍巍的端著一碗雞湯就走。態度很是堅決。


    走了幾步,發覺後麵沒人,又扭頭喊:“楊波不去就算了,老婆子,你怎麽不跟著來?多重要的場合啊。”


    王嬸子無法,隻得亦步亦趨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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