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以後,早飯便做好了。一盤子煎餅,金燦燦的,一盤子醋拌蘿卜絲兒,一盤子醬鴨,一鍋小米粥。


    此時太陽才升到喻府的大門口,淡黃色的光芒,透過小廚房的窗欞子照進來,跟這些吃食混合在一起,吃食便像罩上了一層薄紗,變的好看起來。


    喻夫人起來了,先梳洗,然後給臉上擦了新的粉,坐在飯廳等著新廚子上飯。


    諾大的飯桌空蕩蕩的,在往日,菜一上來,桌子都擺滿了,芙蓉曾暗暗想過,或許皇上吃飯的時候,會是這樣的吧,不管吃不吃的完,總要有那麽多樣菜擺在桌子上,哪怕是圖好看。


    早上府裏的下人都要排隊受管家的訓話,然後開始一天的活計,廚房裏的下人是不在此列的。


    兩個廚娘,一個端著金燦燦的煎餅,一個端著醬鴨,因沒有人手,芙蓉便幫忙端著醋拌蘿卜絲兒,楊波端著一鍋小米粥。


    走到飯廳廊下,廚娘做了個噓的手勢,意思是上菜隻能是廚娘上,因為她們身上穿著圍裙,頭戴防風巾子,而且頭發梳的一絲不亂,看著幹淨些,長相也不錯,這是喻府的規矩。由這些廚娘上菜,顯的府上有臉麵。


    芙蓉跟楊波隻能縮在廊下等著。


    煎餅跟醬鴨被放在桌子上,喻老爺倒是歡喜,因之前拉了肚子,腹中空蕩蕩的,醬鴨倒是正好充饑,喻夫人卻撇撇嘴,拿筷子挑挑那煎餅道:“以前的廚子做的花卷,光花樣子都有三四種,這烙的煎餅,是什麽呀,小門小戶吃的東西。”


    喻老爺卻笑道:“我以前小時候呢。家裏窮,爹娘死的早,每天能吃個饅頭就不錯,若是遇上有人發糧做好事,能得一個煎餅吃一吃,那就是過年。”


    這煎餅又讓喻老爺想起了他的過往。


    喻夫人瞪了眼喻老爺:“就知道你窮酸過,也不用天天掛在嘴上,如今是縣老爺了,也不知道裝的高貴些,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以前的那些事。”


    喻老爺與夫人話不投機。便不說了,低下頭大口嚼了起來。


    兩個廚娘鬆了口氣,去廊下接了涼拌蘿卜絲兒。還有小米粥端了進去,給夫人還有老爺盛了粥,才退到一側聽差遣。


    喻夫人用筷子挑著青蘿卜絲兒道:“這不是下人吃的東西嗎?馬夫都不一定愛吃,咱府上窮的隻能吃這些了?”


    廚娘不敢吱聲。


    喻老爺倒是歡快,他窮的時候。最愛吃的便是涼拌青蘿卜絲,涼涼的,酸酸的,吃了還可以打飽嗝,可自從娶了喻夫人,因喻夫人嫌青蘿卜有味兒。他便不敢吃了,如今,更不敢把他愛吃青蘿卜絲兒的事講出來。以免惹了夫人生氣。


    早飯一共是四樣,孤零零的擺在桌子上,見廚娘縮著手站那不動,喻夫人便用小勺子敲敲桌沿道:“接著上菜啊,發什麽愣。”


    廚娘低下頭去。聲音跟蚊子似的:“夫人,隻有這些了。”


    喻夫人生氣了。以前怎麽說也有個黃豆豬蹄,各色花卷,兩三樣粥和三四個熱菜,三四個涼菜,擺的桌子滿滿當當,今兒是吃齋飯呢?還是懷海縣鬧了饑荒了?吃的盡是貧苦人家吃的東西,當下心中有火,嗬斥廚娘:“去把楊波給我揪過來。”


    說音剛落,芙蓉先進來了,楊波後麵跟著進來。


    喻夫人抬頭看了看芙蓉,驚詫的道:“你來做什麽?”


    “怕楊波剛到,忙活不過來,所以來幫幫忙,放心吧,我幫忙不收工錢。”


    喻夫人冷冷的盯了芙蓉一眼,清清嗓子道:“就做這幾樣東西,你還來幫忙?自然是沒有工錢的。”


    喻老爺第一次見芙蓉,總覺得麵熟,不禁多看了兩眼,喻夫人的腿在桌子下麵踢了喻老爺一腳,喻老爺一陣慌亂,趕緊掩飾:“幫忙好,幫忙好。”


    喻隻初今兒起的稍早些,眯著眼瞅瞅屋裏,見他爹在,就像耗子見了貓,縮在門口收拾衣裳,看小褂是不是係好了扣子,看袍子是不是幹淨,在他眼裏,自己的爹有點迂腐,每回見了自己,不是問讀書的事,便是問讀書的事,自己一回答不上來,輕則嗬斥,重則拿棍子就打。而且保密工作還做的非常好,往往是打過了,自己的娘才得到信兒。


    喻隻初上下打量了自己的穿戴,確認沒什麽毛病,才進了屋,見了桌子上的吃食,便驚訝道:“爹,娘,你們今天早上吃的不少啊,桌上隻剩下這一點東西了?”


    喻夫人正在生氣,便冷哼道:“我們吃的不少?我這還沒開始吃呢,是廚子做的少,等著餓死咱們呢。堂堂一個喻府,早飯如此寒酸,若是周太太她們見了,還不笑死咱們。”


    喻老爺埋頭吃飯,不接話。


    喻隻初小心翼翼的拉了個椅子在他爹身邊坐了,才發現桌子邊杵著的,一個是芙蓉,一個是楊波,是了,當時說三天以後,讓楊波來上工,現在可不是三天了麽,當即覺察自己說話了錯,臉上一紅,夾了一筷子青蘿卜絲兒吃了道:“恩,味道不錯。廚子好手藝。”


    喻老爺的臉色才好看些,第一次以一種慈愛的眼神看著喻隻初道:“這兒子隨我,識貨,會吃。”


    “你去,再做一個黃豆豬蹄,切一隻燒雞,做一個生炒牛百葉,再蒸兩種花卷端上來。”喻夫人喝令楊波。


    這些菜別說當早飯,吃一天三頓都夠了,喻夫人果然大方。


    喻隻初卻趕緊攔住了:“娘,咱們三口人又不多,以往做的早飯,多半是倒掉了,多可憐,我爹在縣衙掙銀子不容易的,昨天還幫人家一頭牛接生呢。”


    喻夫人語重心長的擺開了她的道理,說是大戶人家自然應該有大戶人家的體麵,比如穿戴上,自然是綾羅綢緞,不能是粗布衣裳。比如頭上戴的發飾,不是玉便是金子,比如飯桌上的菜式,雖不是頓頓鮑魚燕窩,但也得大魚大肉,不然就會被人家瞧不起,且喻府結交的,都是城裏的權貴,若讓別的夫人知道自己府上吃蘿卜配煎餅,那不是羞死人了。


    喻老爺紅著臉。雖對喻夫人的話不敢苟同,到底不敢反駁,不然早飯就吃不下去了。


    喻隻初卻敢跟他娘對著幹。這是讓喻老爺很欣慰的地方,有些話自己不敢說,自己的兒子卻敢說:“娘,咱家吃的什麽,關城裏的權貴什麽事?就拿早上的飯來說。雖隻有四樣,但不是不夠吃,這一頓飯能節儉不少銀子呢,雖說以前,我外公活著的時候,咱們家是有錢。我外公也有家底,吃什麽都不打緊,可是現下我外公不在了。我爹的月例銀子也有限,咱們就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這話說到了喻夫人的心裏,她看銀子看的極緊,每月喻老爺得了月例銀,都得全數上交。可打父輩起,家裏就大魚大肉。她很怕吃的不好,惹人非議,正猶豫著,芙蓉開口了:“節儉是美德,節儉也不丟人,不光是喻府,那些權貴人家,若是節儉,也是好事,不會被人笑話。”


    喻夫人不語。


    喻老爺高興的拍著手道:“這個小姑娘說的很是,節儉不丟人,以後呀,楊波你照著我們一家三口的量做菜便是。”


    縣衙那邊說,張家的新娘子,嫁了王家的大兒子,睡到半夜起來上茅廁,卻走錯了房間,進了二兒子的房,跟二兒子好上了,大兒子來告狀了。讓老爺趕緊去處理,兩人的爹娘在縣衙門口吵的喋喋不休。


    縣老爺馬不停蹄的趕去了。


    喻夫人叫住了芙蓉,嗬退了身邊伺候的人,十分不滿的對芙蓉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兒子喻隻初總是向著你說話,他人小不懂事,或許是著了你的道兒,你用什麽法子騙住了他,是不是色誘?”


    色誘?這詞可真難聽,喻夫人的意思,不就是說自己脫光了衣裳勾引喻隻初嗎?可殺不可辱的事,芙蓉自然是不會屈服的:“夫人不能血口噴人。”


    “我怎麽血口噴人了?我兒子對我這個娘,都敢頂撞,偏偏三番五次幫著你說話,你這窮人家的姑娘,若不是色誘了我兒子,他難道得了失心瘋?”喻夫人把臉扭向一側。


    芙蓉撿了個椅子坐了,喝了口茶,跟喻夫人爭辯上了:“夫人說我色誘你兒子?那夫人真是高看我了。我本以為自己長的跟土豆似的,全身沒一點光芒,沒想到夫人覺得,我這模樣還能色誘人,若說聽話,喻隻初也聽喻老爺的話,夫人怎麽不說,老爺色誘了兒子呢?”


    喻夫人的臉瞬間紅了,被芙蓉的話噎了一下,卻又不死心:“我就知道,你們這種長相的人,都是狐媚子。”


    芙蓉不知喻夫人何出此言,為何自己這種長相,喻夫人好像很排斥,但還是斬釘截鐵的道:“夫人若覺得是我色誘了少爺,大可以找少爺回來問一問,是不是如夫人所想的那樣。”


    喻夫人便不吭聲了,她可不敢問兒子這樣的問題,況且,這色誘的事,隻是自己臆想出來的,若是驚動了兒子,又要說自己欺負芙蓉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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