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叫我嗎?”芙蓉心虛了。葫蘆點點頭,又確定了一遍:“是叫你咧,我都聽見了。”


    真是禍不單行,那男的,看著像新郎的,直接掀開了轎簾,將芙蓉從轎子裏拉了出來,心裏還暗自嘀咕,這新娘子,怎麽沒有蓋紅蓋頭呢。


    新郎剛想抱起芙蓉,從轎子裏又滾出來一個葫蘆,葫蘆懷裏還抱著一隻小狗。小狗勒的難受,又是到了新地方,一個勁兒的朝人群直叫。


    圍觀的人一陣驚呼:“呀,這新娘子,都有了孩兒了?”


    “可不是嘛,這嫁過來,連她們家的小狗都帶來了,喲,孩子這都好幾歲了吧。”


    芙蓉使勁掙紮,嘴上喊著:“我不是新娘子,我……”


    “姑娘,你就不要害羞了,知道你不願意,可這是你爹娘的意思啊,沒事,等一拜完了堂啊,這生米成了熟飯,趕你,你都不走了。”媒婆站在轎子邊直笑。


    新郎五大三粗的,直接拿手給芙蓉的嘴蓋上了,也不管芙蓉願意不願意,就要往屋子裏拖,葫蘆一看這陣勢,以為是有喜糖吃,也不管芙蓉了,乖乖的牽著小狗跟在後麵,一臉的淡定。


    芙蓉心裏翻江倒海,這一刻往事湧上心頭,好不容易重生過來,雖然家裏窮點,可也算了,至少能過安生日子,怎麽突然之間,風雲突變,馬上要嫁做人婦?自己雖也夢想過嫁人,但好像跟眼前的不一樣吧,至少自己應該是情願的,哪跟現在一樣,被人挾持著去拜堂?且自己的弟弟,還跟在後麵傻不拉幾的等著撿糖吃。


    直到堂屋門口,看著一屋子的喜慶氣氛。大紅綢花,芙蓉又捏捏胳膊,才發覺自己不是在做夢,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是有人在搶親?


    “我不是新娘子,你們弄錯人了。”芙蓉喊了一聲。


    新郎舉起了手就要打:“給我放老實點,不然,一會兒有你好看。”


    葫蘆一見新郎舉起了手,嚇的連連後退:“姐。咱回家吧,這不好玩。”


    可這形勢,哪裏是不想玩就能走了的。芙蓉也有些後悔,自己太唐突了些,這又沒在石米鎮,就是自己被逼成親,也沒有人來救啊。


    “我看天色行了。咱拜堂吧。”新郎說著,按著芙蓉的脖子,就要跟她跪在紅地毯上,芙蓉很不願意,可是才十幾歲的一個姑娘,雖說有點女漢子氣質。到底沒男人勁兒大,被新郎一按,芙蓉直接滾翻在地。隻是嘴裏喊著:“我不拜堂,我不是新娘子。”


    “放開她。”又有一波人闖了進來,領頭的是那天去自己鋪子裏做衣裳的姑娘,姑娘扭頭對身邊的婆子說道:“你怎麽辦事的,怎麽把咱們的媒婆弄到這裏成親來了?是不是路上抬錯了。”


    婆子嚇的跟篩糠似的。也不敢正眼瞧那姑娘,說並不是路上抬錯了。而是故意的。因為自己家的老爺,夫人,不願意小姐跟一個窮人家的男娃成親,所以暗暗的托人,給小姐說了一門親事,就是如今的這新郎,隻是喜歡小姐的那個男娃,天天的在府門口晃悠,老爺,夫人便想著,騙他一騙,讓芙蓉姑娘來當媒婆,說是當媒婆,不過是拌住他,拖延時間,再騙小姐說,上午先去福門寺燒香,實際上是抬著小姐出嫁的,過了這一日,小姐跟新郎成了婚,生米煮成了熟飯,誰不願意也不行了。


    “既然讓我嫁到這一家,為何芙蓉姑娘卻在這拜堂?”姑娘問。


    婆子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道:“我們本來說好,在那竹棚子裏吃點饅頭,喝點茶水,就接著趕路,沒想到,小姐的轎子竟然也剛好停在那,也不知道怎麽的,我們就抬錯了,不對,花轎沒有錯,就是不知小姐怎麽跑到另一個轎子裏麵去了。”


    “我……坐在轎子裏悶的很,所以下來走了走。”姑娘道。


    是了,葫蘆吐了芙蓉一身,芙蓉下轎子清理了一番,還給葫蘆洗了把臉,回來時見那竹棚子停了好幾個轎子,且還有幾家成親的,想來就是那個時候,跟這姑娘鑽錯了轎子。


    新郎直接被繞蒙圈了,他沒想到,簡單的一場成親儀式,裏麵還有這麽些門道,且眼前的芙蓉,真的不是新娘子,真正的新娘子,還在門口看自己跟別的女人成親。心裏大為光火,便喊著媒婆道:“你不是說瞧準了姑娘嗎?怎麽回事這?”


    媒婆湊到前麵,趴在芙蓉麵前仔細的瞅了一瞅,搖搖頭道:“不是這個。你瞧這姑娘,眼小的,跟一條縫似的,不是她。”


    “不是這個,剛才你讓我跟她成親?”新郎嗬斥媒婆。


    媒婆一陣訕笑,拿手帕子捂著臉道:“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我李媒婆,眼神不好,你就是走到我麵前,我也未必能認出你是誰來。這是打小的毛病。不過,現在真的新娘子不是來了嗎?”媒婆鑽出門外看了看太陽,太陽也沒有了,估計是天陰了,風也涼颼颼的,媒婆捂著衣領道:“好時辰還沒過,不如,真新郎跟真新娘現在就成親好了。”


    新郎見那姑娘長的標致,心下也有意,至少姑娘是凸凹有致,不像芙蓉,前後一樣長寬高,不用穿男裝,就像個漢子。


    姑娘還沒說話,人群裏一個男的先不願意了:“我是許禮,家住泥西鎮五裏鄉,今年正好十七,家裏有一間房,一頭牛,爹娘還健在,就是身體不好……”


    新郎一揮手,把那男子的話止住了:“我管你叫許禮,王禮,張禮的,囉嗦什麽?我這是要成親,不是聽你說快板呢。”


    叫許禮的男子看了新郎一眼,十分堅定的道:“我跟高姑娘相愛幾年了,隻是因為我家裏窮,她爹娘不同意,但是高姑娘心裏沒有你,不能嫁給你。”


    新郎上去就給了許禮一拳:“她心裏有沒有我,用你說啊。”


    原來到自己衣裳鋪子裏做衣裳的姑娘,本姓高,高姑娘見新郎打了許禮,當下不願意了:“我就是要跟許禮成親的,你憑什麽打他?你的親事,是我爹娘談的,我不同意。”


    新郎呆住了,難道成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這還沒有成親,自己的新娘子就先跟別的男人親熱上了?眼見看客越來越多,新郎臉上掛不住,便吼道:“我可給了你家不少彩禮,包括你頭上戴的這簪子,這珠花,都是我送去的。”


    高姑娘隻當是爹娘疼她,找了匠人為她量身定做的,沒想到,原來這是別人送的彩禮,當下從頭上把簪子,珠花取了下來,直接扔在地上道:“這東西還你,還有你的彩禮,明日就讓人送過來。”


    新郎一陣尷尬,惱羞成怒,卻總不能去找高姑娘的爹娘吧,就是找了,高姑娘的心沒在自己身上,跟這叫許禮的男人眉來眼去的,自己不是找不痛快嗎?於是把身上的綢花一扯,扔在地上,將高姑娘等人趕了出去。


    芙蓉曾經看過一個故事,說是一對男女在談戀愛,有一天出去約會,說著說著,吵了起來,男人便說,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我買的,再吵,給我脫下來,女人二話不說,當街把衣服脫了扔給男人,轉身走了。


    這種豪放的女漢子,簡直世間難尋,而高姑娘,明顯有往這條道發展的傾向。


    剛才還差一點被拜堂,突然衝進來一撥人,把自己給救下了,芙蓉一驚一喜的,愣在那半天沒回過勁兒。


    “你又是哪蹦出來的,趕緊走。”新郎推了芙蓉一把,芙蓉扭頭瞪他:“推什麽,這腿上長著腳呢。”說完,抓住葫蘆的手就往外跑,小狗又一次受了驚,汪汪叫著跟了出來。


    高姑娘等人還在門口等著,見芙蓉跟葫蘆出來,便讓轎夫把轎子往前抬了抬說:“芙蓉姑娘,到我家去吧。”


    芙蓉經曆了一場浩劫,縱然是女漢子,也後背發涼,抬頭看看天,雖說沒了太陽,可這時辰,怕也晌午了,再說,對這坐轎子都產生了嚴重的恐懼心理,於是笑笑說:“高姑娘,這好像也沒我們啥事了吧?你看,我弟弟肚子都餓了,我們也該回石米鎮了。”


    葫蘆搖頭晃腦的正逗小狗玩,一聽芙蓉說“我弟弟肚子餓了”,便趕緊演上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放在嘴上做喇叭狀:“我餓了……我餓了。”


    隨行的人從包袱裏拿出一封果子給葫蘆打開,葫蘆一見果子,立馬來了勁兒,用手抓著就咬起來。


    “芙蓉,咱正事還沒辦呢。”許禮上前來給芙蓉鞠躬一回:“都是我們不好,讓你受了委屈,可是咱今天,不是去府裏提親的麽,我這一輩子,全壓在芙蓉姑娘身上了。”許禮的眼神裏全是期待,又有些不自信,芙蓉最見不得這樣,當即把上午的驚險忘的一幹二淨,女漢子的心理又占了上風:“那我陪你們去府上。把親事說了,我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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