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正急的如油鍋上的老鼠,葫蘆卻一臉神秘的湊上來,手上拿著個楊木簽子,上麵用毛筆寫著:二十號。


    難道是葫蘆偷偷排了號?他還懂排號?他不是隻幹掉鏈子的事麽?芙蓉正疑惑,葫蘆臉上的猥瑣,把他自己給暴露了:“姐,這是我撿的哎。”


    劉府的管事開始叫號,馬上輪到二十號,芙蓉整整衣裳,正想往門口去,神婆子一把給她拉住了,在她耳朵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芙蓉眼珠子一轉,搖搖頭,把那楊木簽子又扔在地上,扯著嗓子喊:“哎,誰的木簽子掉地上了,哪個媒婆的。”


    葫蘆剛撿回來,就被芙蓉扔在地上,有些不高興,一屁股蹲在地上,撿起木簽子握在手裏說:“姐,這是我撿的,你怎麽又扔了。”


    早有一個媒婆聞聲擠過來,那媒婆膀大腰圓,十足的女漢子,往葫蘆麵前一站,差點給葫蘆嚇尿了,沒辦法,葫蘆隻好舉起手,撇著嘴把那木簽子遞給媒婆。


    原來神婆子跟芙蓉說,劉府不但按順序發給號牌,還會登記該名媒婆的姓名,還要讓媒婆簽字畫押的,不然這麽些人進劉府,萬一劉府丟了東西,或是遭了賊,那可怎麽辦?所以,芙蓉雖然手握號牌,因為沒有簽字畫押,所以也進不去劉府,一眼就會被別人認出來,這號牌不是她的,前兩日不就有個媒婆,偷了別人的號牌,被劉府的管事捉住,當場就取消了說親的資格。


    還好有神婆子善意的提醒,不然一會兒再被別人認為是偷的號牌,那就慘了,眼見二十號媒婆喜氣洋洋的出來,又有其它的媒婆排著隊等著進劉府。三十號以後的媒婆,沒排到號的媒婆,隻能轉身先回去了。


    芙蓉有點不死心,想著別的媒婆走了,自己留下來,一會兒等沒有人的時候,跟管事的磨一磨,說些好話,不定就能進去了呢,誰知一抬頭。烏雲壓頂,天瞬間黑了下來,雖不是伸手不見五指。可對麵人的臉,一下子就看不清了,且狂風四起,卷著樹葉子亂飄,嚇的葫蘆緊緊的抱著芙蓉的腿:“姐。姐,我怎麽瞎了……看不見了。”


    “葫蘆,不是你瞎了,是天黑了。”茶茶安慰她。


    “姐,天黑了,快回家點蠟燭。”葫蘆嚇的嗷嗷叫。


    剛跑到半路。雨點子就劈裏啪啦掉了下來,天又黑的很,慌的幾個孩子抱頭就竄。小狗老四也受了驚,顧不上汪汪叫,就四蹄一伸,往前奔去,芙蓉一把拉過葫蘆。夾在腋下,一麵喊著:“茶茶。你牽著老四,快跟上來。”


    “姐……姐…….”茶茶在後麵直喊:“你抱錯了……..葫蘆在這呢。”


    芙蓉低頭一看,好嘛,由於時間緊,心裏急,竟然把老四當成了葫蘆夾在腋下就跑,而葫蘆還遠遠的在身後呢,被雨水一淋,見大姐帶著老四跑了,還以為是不要他了,又嚶嚶的哭了起來。難怪剛才覺得,葫蘆怎麽突然變的毛茸茸的,原來是自己弄錯了。


    重新抱起葫蘆,讓茶茶牽著老四,三個人拚命的往家奔去,還沒奔到家,雨就停了,雨一停,太陽就鑽了出來,且烏雲散去,太陽又大又亮,好像從來沒下過雨一樣。


    到家門口,遇上王嬸子背著個麻袋出來,她在家小睡了一會兒,出門就見芙蓉一家全身濕透,小狗也被淋的卷了毛,就心疼的說:“你們下河裏去了?今年雨水多,可不能去河裏玩,一個不注意,會出事的啊。”說著,放下麻袋,扯過葫蘆,給他擰擰身上的水。


    “我們是被雨淋的。”葫蘆撇撇嘴,一臉憂傷的對王嬸子說:“剛才下雨,我姐還抱著小狗……往家跑,不要我了。”


    王嬸子說她要去田裏摘芝麻葉,聽說過芝麻香油,芝麻籽,卻從來沒聽說過什麽摘芝麻葉,眼見今兒也進不了劉府了,芙蓉想著,倒不如跟王嬸子去學學摘芝麻葉。


    芙蓉去劉府提親的事,被王嬸子知道了個大概,她在石米鎮呆大半輩子了,雖不是大富大貴,但見識卻不淺:“芙蓉啊,嬸看珍珠呢,也是個好姑娘,劉府的事,你們得慎重些,不然,她沒爹沒娘的,以後受了欺負,可找誰哭去,劉府家大業大,能容的下珍珠麽?”


    王嬸子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到底是老一輩,心裏想的,當然是門當戶對,在她們看來,珍珠這樣窮人家的女娃,能找的,也就是窮人家的小子了,芙蓉知道李珍珠的心思,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才好:“這事還沒定論咧,嬸兒,到時候真成了,再說吧。”


    王嬸子家的芝麻,種在自留地裏,往年常種一些紅薯,因舊年的芝麻香油沒了,所以今年特意種了幾隴芝麻,紅薯就種的少些。天涼了些,芝麻長的快,不幾天,就齊腰深了,王嬸子摘芝麻葉,當然不是為了喂羊,而是為了做菜。


    芝麻葉本身,並沒有什麽味道,綠油油的,還有些毛毛的,放一片在手裏揉碎了,還粘的很。但如果手巧,稍微一加工,便是好菜。


    石米鎮自古就有做芝麻葉的習俗,等芝麻齊腰深時,取大點的葉子,摘下來,然後背回家去,燒一鍋熱水,把芝麻葉倒進去,壓實,灶下把火填的旺旺的,跟燉肉似的,把芝麻葉裏的水份燉出來一部分,然後擠幹,在幹淨的地上晾曬幾天,這時候芝麻葉的顏色就有綠色變成了墨黑色,但很有韌性,等曬幹了,摸上去有些紮手,就是好了。


    收起來裝在袋裏,等到冬天下了雨,下了雪,天氣涼沒新鮮菜的時候,就取一點出來,泡在溫水裏,等它脹開,先燒一鍋麵條,然後把這泡開的芝麻葉放下去,在麵條鍋裏淋一點香油,便是一鍋芝麻葉麵條了,這麵條又香又稠,聞著就有胃口。


    石米鎮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牙口不好,最愛吃這麵條,又易消化,又易做。隻是如今種菜的多了,摘芝麻葉這事,也漸漸的被年輕人給淡忘了,就是有會弄這個的,也嫌麻煩,背著袋子在芝麻田裏鑽來鑽去的,回家一身綠汁,又難聞又不好洗。


    好不容易摘完了芝麻葉,見那麻袋都裝的鼓鼓的,芙蓉跟王嬸子便坐在田頭歇歇腳。


    “嬸兒,這麽些芝麻葉,這得吃多少年啊。”


    “哪裏,芝麻葉這東西,水多,嫩,你別看這麽一麻袋呢,回頭放鍋裏一煮,然後在太陽地裏一曬,收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一盆子呢。”王嬸子擦擦汗,她手上沾了不少綠汁,這會兒綠汁抹在臉上,把她的臉都染綠了。


    田裏的莊稼長勢還算好,玉米已經快結棒子了,芝麻也節節攀高,紅薯秧綠油油的,在田梗上盤著,歇了一會兒,王嬸子又去摘了一些紅薯葉子,連著杆都取了下來,芙蓉看的目瞪口呆,這剛摘了芝麻葉子,又摘了紅薯葉子,今兒怎麽跟葉子幹上了,芝麻葉子可以煮麵,這個,自己學會了,可紅薯葉子,是做什麽用的呢?


    有生活經驗的人,是可以變廢為寶的,芙蓉遇上王嬸子,才算見識了,回到家,王嬸子先是燒了一鍋水,把芝麻葉碼在鍋裏,蓋上鍋蓋,架上劈柴,熊熊的燒起了火,趁著燒火的空當,王嬸子取來新摘的紅薯葉,把連著葉子的嫩杆一個個取下來,告訴芙蓉,這個杆,吃著就跟蒜苔差不多,隻是沒有蒜苔的味道罷了,洗洗,一炒,香著呢。這紅薯葉子呢,拌一點白麵,在鍋裏倒點油,煎成金黃色,做麵條的時候,放進麵條裏,又香又有嚼頭,跟茄子麵差不多呢。隻是這紅薯葉子不能放,不然,就跟芝麻葉子一樣了。


    聽王嬸子一席話,可真讓芙蓉受益匪淺,原來做媒婆的門道多,做一個合格的農戶,門道還更多,王嬸子擇完了紅薯葉子,把那些有蟲眼的扔在一邊喂羊,拿了個筐子給芙蓉盛了一些,讓她明天給葫蘆,茶茶做麵條吃。見芙蓉還穿著那件大紅喜服,不禁有些心疼:“我隻顧跟你說話,你看,你先前淋了雨,我也忘讓你回家換衣裳了。穿著濕衣裳,可別病了。”


    “沒事,嬸兒,我哪有那麽嬌貴,再說,剛才咱們去田裏,就算換了幹淨衣裳,這會兒不也髒了?”


    王嬸子聽芙蓉說的在理,點了點頭,又給灶裏加了些柴,火苗舔著爐膛,照的王嬸子的臉也紅紅的:“芙蓉,你別怪嬸多話,可這珍珠的事,你心裏有準頭嗎?可別到最後耽誤了,不是嬸兒不相信你,可咱石米鎮,自我太爺爺那一輩起,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十幾歲的媒婆啊。”


    “姐――”王嬸子正說的動情,被葫蘆一聲尖銳的叫聲給唬住了,隻見葫蘆穿了身幹淨衣裳,貓在廚房門口,抱著門框子喊:“姐――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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