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芙蓉不在家的時候,都是茶茶挑水做飯,給葫蘆洗衣裳,茶茶才七八歲,個子矮小,生的瘦弱,小胳膊還沒有扁擔寬,挑著兩桶水要往小廚房的大水缸裏倒時,因那桶是木桶,浸了水滑的很,茶茶又沒站穩,就連桶帶人的摔在了地上。手掌破了皮,疼的厲害,也沒包紮,給大鍋裏添上水,放上籠屜跟粽子就燒起了火,柴禾握在手裏,都跟針紮似的,本來還告訴葫蘆,別跟大姐說,哪知道葫蘆就沒管住過他那張嘴。葫蘆要是能靠住,母豬都能爬上樹了吧。


    芙蓉心疼的很,也怪自己粗心大意了,好些天自己都沒有挑過水了,水缸裏的水還是滿的,可不就是茶茶挑的嗎,看茶茶的手掌擦破了一大片,天也漸漸熱了,萬一感染了,那可是大事,茶茶又愛刺繡,這一雙手,是吃飯的家夥,可不能有一點閃失,於是帶著她出門去找趙老四看傷,葫蘆追在屁股後麵喊:“大姐,別落下我。”


    “你在家看門。”


    “我不看門,我要去跟大姐一起玩。”葫蘆嘟囔著。見芙蓉跟茶茶大踏步子走遠了,自己又追不上,便又騎在大門口的門檻上“嗷嗷”的哭,哭的要多悲痛有多悲痛,哭了一會兒,見也沒人理他,就止住淚,拿袖子揩揩鼻涕泡:“你們去玩……不帶我……為什麽是我看門……”


    不到半柱香時間就到了趙老四家門口,趙老四家是三間青磚瓦房,門口是石頭台階子,一扇大門是烏黑的楊木,因他喪了偶,家裏沒有主事的女人,所以他平時出去看診的時候,都是給大門上了大銅鎖,而不出診的時候,就呆在家裏,一扇門是大開著的,今兒卻奇怪,沒上大銅鎖,卻也關的緊緊的,芙蓉輕輕推一推,裏麵好像插著,就站在台階子上聽裏麵的動靜。


    “姐,聽到什麽嗎?咱這是不是偷聽?”茶茶緊張的問。芙蓉被茶茶說的不好意思,豎著耳朵縮在趙老四家大門口,可不就是偷聽嗎?這習慣可不好,於是又退回到台階子準備喊門。


    “呀……你就別送了,一個月來好幾回,這你送我我送你的,多跑了好些冤枉路。外麵收麥子人來人往的,可別讓其它人看見了。”這個婦人的聲音聽著很耳熟,可又一時想不起來。


    “還是送送吧,你家離這遠,一個婦道人家,又沒有什麽腳力。”這是趙老四的聲音,因他跟葫蘆瞧過病的,所以芙蓉能聽的出來。


    “我給你做的棉鞋墊子,你等天冷了可記得墊上,來回提著藥匣子給人看病,腳都磨出老繭了。”婦人又叮囑了一聲。


    “冬天還早呢,你把棉鞋墊子都做好了,這幾年多虧你,夏天沒熱著,冬天沒冷著,倒有當季的衣裳穿。也總讓你破費。”趙老四道。


    芙蓉聽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腦袋裏忽然蹦出了一個想法,這趙老四跟這婦人在談戀愛?一個失了妻的男人,跟一個二十來歲就死了男人的女人談個戀愛,在現代並沒什麽不妥,可如今是古代,是會被別人認做不三不四的呀,那最壞的下場,雖不是浸豬籠,那也得晚節不保的。這二人本來就偷偷摸摸的,要是看見自己跟茶茶站在門口偷聽,那大家多尷尬。


    不容芙蓉多想,裏麵的人就取下了門插板,“吱呀”一聲,大門開了,芙蓉在台階子上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見出來的婦人竟然是那天拿著什麽月光寶盒裝神弄鬼的神婆子,不禁皺著眉想,這趙老四的口味可真重啊,神婆子怎麽說也是修仙修道拜佛算卦的,跟趙老四這老老實實抓藥看病的人,怎麽看怎麽不對頭。


    神婆子手裏抱著一兜桔子,剛出門檻,見台階子上有人,嚇的叫了一聲,手一鬆,桔子落了一地,她又一腳踩上了,咕嚕嚕的撲倒在地,卻不忘拿暗黃色的頭巾遮住臉道:“芙蓉姑娘,你怎麽在這?你可聽見什麽了?”


    “我……神婆子,我什麽也沒聽見,我是路過的,恩,路過。”芙蓉有點慌,總不能說,自己前前後後的都聽見了吧,那多難為情。


    神婆子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卻又神色凝重的道:“你怎麽知道我是神婆子?”


    芙蓉真想說,小樣,你穿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嗎?還用頭巾遮住臉,嘴上卻說:“你都認出我是芙蓉了,我怎麽敢不認出你來呢。”


    神婆子恍然大悟,原來是她自己先說露了,隻好拍拍身上的土:“那你們接著路過吧……我……我來趙老四這裏捉鬼的,累的很,我先回了。”說完,一溜煙的不見了。


    趙老四衝芙蓉笑笑,便退回去準備關門,芙蓉趕緊上前一步伏在門上,把自己的來意說了,趙老四卻很熱心,趕緊給茶茶清了傷,上了些藥粉,又開了三包子草藥,讓芙蓉拿回家去給茶茶熬了喝,回來的路上,茶茶有些愧疚的道:“姐,又讓你花錢了。”


    芙蓉最怕茶茶過早的懂事,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別說吃的穿的用的,就是服侍她們的丫鬟,老媽子每月的月錢,也都有幾兩銀的,給茶茶看傷一共花了六十文銅錢,茶茶就已經很心疼了,這倒讓芙蓉心酸:“什麽事都有姐呢,咱現在不是有鋪子嗎?以後你要是有傷有災的,可得告訴姐,別一個人忍著,知道嗎?”


    “知道了。”茶茶畢竟是孩子,話題一轉,就又開心了起來:“姐,這幾天葫蘆天天跟沿街幾家的小孩子玩呢?”


    “玩什麽?”


    “玩蚯蚓啊,就是把蚯蚓從土裏挖出來,看誰的蚯蚓長。”芙蓉聽完茶茶這話,差點嚇的把心吐出來,蚯蚓這東西,又滑又軟的,自己打小就怕,遇上下雨天,有蚯蚓的時候,簡直連門也不敢出,沒想到葫蘆倒是出息了,原先天天在家逗雞,嚇的那幾隻雞都有後遺症了,如今更是花樣百出,竟然能挖蚯蚓玩了,隻得教導茶茶:“你看住他,別讓他瞎瘋,挖什麽蚯蚓,萬一鑽進他衣裳裏,晚上帶到咱床上,那就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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